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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信你個鬼

2024-06-30 13:50:54 作者: 附近的人

  蕭予汝這是在探查梁鉉身邊的通房丫鬟,梁鉉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不自覺地蹙在了一起。

  「如今府中事情多,兒子忙不到這上面來,勞煩母親過問了。」

  倒是蕭予汝愣了一下。

  梁鉉十六七就在軍營裡面晃蕩,年過十九之後就在外連年征戰,極少回到上都城中,她竟然不知道梁鉉身邊連個伺候的通房丫鬟都沒有。

  就連平時持正端方的梁碃都在房裡有兩三個伺候起居的丫頭,誰家血氣方剛的小伙子身邊沒個陪著的,說出去都是笑話。

  想到這裡,連忙說道:「之前在外面不方便,現在已經回來了,你若是有看上的,母親可以替你安排。如今雖然是在孝期,可是你的身子上壓著整個王府的擔子,該是找人好好照料了。」

  

  梁鉉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向旁邊坐著的簫太妃,他本能地咽下了嘴邊的拒絕。

  這個人有大義名分在前,是全天下最有理由干涉他房裡事情的人,現在是在商量,若是把人逼急了,她有的是讓人防不勝防的手段。

  想到這裡,梁鉉緩緩嘆了口氣,壓下心裡的煩悶。

  「兒子知道母親心疼兒子,只是現在還未出孝期,兒子真的沒有那些心思,這些年忙著打仗也從來沒想過找人伺候,先維持原狀吧,等到日後成了親,自然有人照顧兒子的身體。」

  蕭予汝手裡的帕子莫名攥緊了一些,連忙問道:「王爺可是有了心儀的姑娘?不妨說出來,母親先去為你相看一番。」

  梁鉉依舊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之前和皇兄聊起過,兒子想要多在祠堂裡面儘儘孝心,至少在孝期結束之前,兒子不想耽誤任何一家的姑娘。」

  在離陽,父母去世是大事,通常要守孝三年。其中歌舞、宴會、祭祀、婚嫁都有各種細緻的要求。婚嫁之事關乎一生,若有特殊情況可向朝廷請旨,不過最快也要戴孝滿一年才可。

  梁鉉不想讓蕭予汝把手伸到他的後院中去,孝期守孝實在是再好不過的藉口了。

  蕭予汝雖然著急在梁鉉身邊安插自己的勢力,可是頭頂一頂巨大的帽子扣下來,也讓她不敢輕舉妄動,心裡有再多的盤算也只好先按下不提。

  梁鉉岔開了話題,這兩位表面和諧的母子就只剩下了閒話家常。

  略坐坐,梁鉉就說前院還有事,拱了拱手離開了。

  他前腳才走,蕭予汝後腳就招來了自己身邊心腹的劉媽媽。

  「劉媽媽,你回去蕭家找簫太爺,說老王爺死後太妃心思鬱結,要玉棠入府陪伴。」

  劉媽媽想到了蕭家那個嬌養的表小姐,點了點頭,帶著兩個小廝套了車往蕭家去了。

  蕭予汝在梁鉉面前按下了自己的企圖,不代表真的什麼都不會做。

  近水樓台,總要先有了接觸,後面的才好辦。

  她蕭家也是軍武世家,近兩代的軍功不顯,已然有了門庭落敗的趨勢,梁鉉戰功赫赫,是現如今朝堂中炙手可熱的人物,若是能夠親上加親,蕭家的前程也會一片光明。

  只是這樣的心思,蕭予汝想得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表小姐進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為了什麼。梁鉉不喜,她也只能落空,到時候名聲已經傳出去,想必也沒有其他家敢再去求娶。

  看似一切順理成章,不過是拿著一個女子的一輩子去做賭……

  王府某個角落裡面,略顯破敗的聽雨閣之中,柳萋捏著繡花針在繡撐上來回穿梭,耳邊聽著一牆之隔的丫鬟婆子安排表小姐的住處,眼底散過一絲厭惡。

  入王府前,她曾在大長公主座下受教,從制度法紀到朝堂布置她全部都爛熟於心,她也曾是眼界開闊的女夫子。若不是為了保命,也不會落到後宅困在小小的院落裡面。她就是被這些陰險的算計毀了最珍視的東西、最敬重的師父,如今再聽到那些狗屁倒灶的算計,真的是說不上的噁心。

  ##

  兩日後,太妃修養得當,身體已經恢復了往常模樣,王府中又開始了晨昏定省。好不容易有空睡懶覺的柳萋又要頂著一眾人不懷好意的凝視,出現在養月居的正堂,聽著後宅女人們百無聊賴的對話。

  她今天穿得一如既往的素淨,未施粉黛的臉卻更顯好氣色。看得坐在上位的蕭予汝一肚子火氣,一一見過之後就擺手讓眾人回去了。

  她全身心都是自家表姑娘要進府的事情,這個時候當然懶得去找柳萋的麻煩。

  柳萋站在所有人的身後行禮告退,剛走出門就被關姨娘叫住了去路。

  「柳妹妹,柳妹妹是著急回去嗎?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一起去園子裡逛一逛?」

  柳萋終於正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關姨娘,她穿著淡紫色的衣裙,恭順簡潔,挑不出錯來,頭頂除了孝期必帶的白色絹花,就只有一枚銀簪固定盤發。

  和她相比,柳萋自己勉強綰在頭頂的髮髻顯得分外可笑。

  可柳萋對此毫不在意,大抵是長了一張傾城的面容,任何髮髻都不能影響她的美貌。

  柳萋緩緩點了點頭,跟在關姨娘的身後走向了園子。

  關姨娘率先說道:「聽說那日太妃生氣,妹妹房中最後一個女使也沒了,如今一切都要自己動手,可有什麼吃力的地方需要幫助的嗎?」

  說完這話,她的眼睛在柳萋並不算規整的盤發上微微划過,她知道柳萋現在沒有侍女幫著梳頭,自己若是不會打理,可不是要落得今天這番窘迫。

  柳萋微笑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說:「勞煩姐姐關心了,我一切都好,原本就做習慣了,如今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關姨娘狀似關切地說道:「我聽聞那件事之後十分擔心妹妹的身體,看你如今一切無恙也就放心了。只是我人微言輕,實在幫不到妹妹什麼,今後妹妹身邊若是缺人手,我便幫妹妹想些辦法。」

  柳萋看著她的臉,陷入了一瞬間的沉思。

  現在已知梁碃跟老王爺的死有關,那麼關姨娘作為梁碃的生母,是否也參與其中?夕雲曾經透露過關於老王爺死的蹊蹺的事情,那麼她吃裡扒外的對象,會是誰?會是眼前這個低眉順眼的關姨娘嗎?

  看見柳萋一直不說話,關姨娘微笑著的表情也有些破裂。

  「妹妹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如今我們在同一個府里,都是曾經伺候過老王爺的人,現在老王爺不在了,自然要互相幫扶才是。」

  柳萋搖了搖頭:「多謝姐姐美意,我一個人事少,平日裡也很少出門,倒是姐姐那邊還有一個二公子,確實應該多些人手,就不必費心為妹妹周旋了。」

  她拒絕得乾脆,關姨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隨她去了。

  兩個人走到一處亭子,靠著假山,景致倒是不錯。

  走到亭子裡面的石凳上坐下,關姨娘的貼身侍女給她們鋪上了手絹避免弄髒衣裙。

  柳萋坐了上去,也沒表現出任何不適。

  這種精細的伺候,都是後宅中那些無所事事的夫人們互相攀比的資本,柳萋身邊沒有侍女自然也不會有人為她做這等事,關姨娘看似照顧她,實則是在跟她顯擺自己的身份要比她高出許多。

  柳萋懶得計較,坐穩之後直接開門見山,提出了關姨娘從剛剛就一直想提及的事情。

  「上次跟二公子在池邊偶遇,還沒說幾句話,姐姐身邊的人就過來說姐姐有急事找二公子。如今可是已經解決了?姐姐一切可好?」

  關姨娘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重,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展現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原來上次碃兒竟是真的偶遇了妹妹,我還在想妹妹素來深居簡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園子裡面。還以為是碃兒在糊弄我。」

  她捂著嘴笑,眼睛裡卻滿滿都是審視。她分明是察覺了柳萋那天的行為,知道梁碃是打草驚蛇。只是眼前這個清冷嬌弱的姨娘究竟知道了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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