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少年氣

  天剛蒙蒙亮，花園中還瀰漫著濃濃的霧氣，拂雲院中卻已是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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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歡穿著一身練功服，盤腿坐在地上，腿間橫放著一把短槍。這把短槍還是裴瑗所贈，通體黝黑，長短適中，葉歡近來用它倒是十分趁手。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喜歡舞刀弄槍的？」對面坐著的是才從青玉院過來的翠珠，今日她是奉老太太之命前來請葉歡一同去金龍寺上香的。

  葉歡仔細將短槍擦了擦，微微笑道：「你不懂，就像你喜歡繡花，她喜歡下棋，每個人的愛好不同而已。」

  翠珠搖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你真不去上香麼？我聽說那金龍寺上看朝陽，景致好極了，咱們一起去吧。」

  葉歡看也不看她，繼續擦著短槍，時不時將之拿在手中舞一舞，漫不經心道：「不感興趣。你知不知道上次就是你來請我一起去看什麼花，結果花沒看到，倒看了好一場刺殺。」她耍了個花槍，湊近翠珠取笑道：「你不怕麼？」

  原本不說，翠珠都快要將那事件忘了，結果現在葉歡又舊事重提，她一下子便嚇得臉色蒼白，佯怒道：「大小姐，你真是太討厭了！」

  葉歡哈哈一笑，將那短槍拿在手中看來看去，愛不釋手，笑嘻嘻道：「不嚇你了，你們要去上香，那就去吧。反正這些日子碧水城也安靜了一陣子，也該熱鬧一番了。」

  說著，她站起身來，「我去準備準備。對了，你去同老太太說，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坐馬車了，我去約裴瑗一起騎馬上去。」

  翠珠還想說點什麼，葉歡已經進了內室換衣裳。她只得嘆了口氣，搖搖頭回去復命。

  葉歡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勁裝，將那短槍往腰間一插，意氣風華的一揮手，「走，上馬！」

  裴瑗早得了消息，先一步騎著她的照夜玉獅子在城門處等待。結果這才剛到，就聽見街道上嘻嘻哈哈來了一群人，她仔細一看，不正是慕容景儀那一群紈絝子弟麼？

  待得那群人走近了，其中一個少年指著裴瑗大聲道：「哎呀，怎麼又是你這個母老虎！你是不是專門跟我們作對啊，怎麼到哪裡都能碰上你？」

  那大呼小叫的少年，便是景小侯爺景澤。

  裴瑗冷哼一聲，「我還道是哪裡來的猴兒，怎麼嘻嘻哈哈的，原來是景小侯爺！」

  「你……你敢罵本公子是猴兒！」景澤氣得滿面通紅，挽著袖子就要驅馬過來打人。他身後一群損友便在後面給他加油打氣，「小侯爺，給她一點厲害瞧瞧！」

  「小侯爺，您勇氣可嘉，若是不幸被這母老虎揍扁了，哥兒幾個抬你上山。」

  景小侯爺氣得鼻子都歪了，回過頭來將一群損友罵了一通，「什麼上山？你們才被這母老虎揍扁呢！本公子好男……不跟女斗，這次就放過你！下次、下次再這樣，本公子真打人了！」

  什麼叫用最慫的表情說最狠的話，景小侯爺現在就是。

  一群沒良心的損友又是哈哈大笑。

  葉歡趕到時，正聽見景小侯爺對那些紈絝子弟破口大罵，不由看向裴瑗，「這姓景的小子發什麼瘋，怎麼自己人倒先罵上了？」

  裴瑗嘲諷道：「這就是個大傻子，別管他，咱們走吧。」

  說著，一拉韁繩便往城外而去。

  葉歡緊隨其後，不料不一會兒身後卻跟來了一個人，道：「葉姐姐，你今日去山上上香麼？」

  這聲音倒有幾分耳熟，葉歡一面驅馬前行，一面扭頭看過去，原來是慕容景儀。她疑惑的看了這八皇子一眼，不知他這突如其來的親近是什麼意思，便漫不經心回道：「葉府中其他女眷上去上香了，我只是隨便湊個熱鬧而已。不知八皇子殿下問這是何意？」

  慕容景儀連忙擺手，「葉姐姐不要誤會，只是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金龍寺上香大典，許多香客都會前往，到時候人多，葉姐姐可要注意安全啊。」

  裴瑗雖跑在前面，卻將慕容景儀的話聽了個真切，不由打趣道：「八皇子殿下，認識你這麼久了，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好心的時候？說實話，你是不是對我們家歡兒有什麼非分之想？」

  這話也就是裴瑗才說得出口，若換了其他閨閣女子，哪裡會拿這等事取笑？

  葉歡聞言卻是哈哈一笑，「我看裴四你是吃醋了吧！沒關係，本小姐素來喜愛美人兒，你雖然脾氣暴躁了些，好在還有幾分姿色，好好討好本小姐，本小姐不會棄你不顧的。」

  裴瑗聽了不由笑罵一聲，「去你的，誰要你的喜愛？本小姐將來要嫁的，定然是比我厲害的人！」

  葉歡「哦」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你打得過我？」

  聽見二人拌嘴，身後跟得幸苦的紈絝們累得氣喘吁吁，「這兩個人女人到底還是不是人？這麼崎嶇的山路，她們是怎麼一面談笑風生一面騎得飛快的？」

  景小侯爺道：「這一個是個母老虎，一個是個真殺過人的真閻羅，你說她們是不是人……哎呀！」話還未說完，他額頭便挨了一下，不由怒道：「是誰？剛才是誰砸本公子？有本事的，敢出來與本公子單挑麼？」

  「單挑你個鬼！」一匹快馬從景小侯爺身旁掠過，秋籟朝這邊做了個鬼臉，罵道：「叫你罵我家小姐，沒砸死你算你走運！」

  景小侯爺見竟是個小丫環，不由氣不打一處來。他將衣袖一挽，瞪著眼睛一夾馬腹便追了上去，嘴裡罵道：「小丫頭，有本事你別跑！砸了本公子，你死定了你知道麼？」

  秋籟轉身又朝他打了個石子，沒好氣道：「有本事你就來追我啊，叫你說我小姐的壞話，我砸死你砸死你！」

  身後一群紈絝傳出陣陣嘲笑，紛紛大喊道：「景小侯爺，騎快點兒，別一個小丫頭都追不上，那可太丟臉了！」

  景小侯爺氣得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王八蛋，光在後面說風涼話，你們怎麼不來！」

  慕容景儀不由捂住了額頭，不想看景小侯爺出醜。

  山間霧氣瀰漫，空氣清新，晨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騎著馬在山間呼朋引伴的少年們放肆大笑著，葉歡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豪情，她一拍馬後，大聲道：「你們敢不敢來比比，誰先到達山頂？」

  裴瑗拍馬跟上，「比就比，誰怕誰！」

  二馬並駕齊驅，一同向山頂跑去。真是春光燦爛，少年意氣！

  山中一處齋房中，有人放下手中的書本好奇問道：「外面都是誰在嬉笑？」

  陽光中，這人的面容被映得熠熠生輝，叫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