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水

  白枝再次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孩，比起三年前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又蛻變了不少。

  而她自己也更加玲瓏剔透，看出來了宋夫人在操心什麼。

  

  為了防止像剛才那樣，讓局面更尷尬，白枝主動化解了這個氛圍：「宋夫人是擔心宋粵在國內醫學之路的問題嗎？宋夫人不用擔心，宋粵很優秀，在國外成績很好，回國也能適應的。」

  「白小姐……」

  白枝：「當然，作為學姐和朋友，我也很樂意跟宋粵交流。討論關於國內外醫學知識過渡應用的一些問題。」

  白枝話說到這裡，雖然春風和煦，軟綿綿的，但其實已經說得非常清楚。

  宋夫人微微一頓，隨即也就明白了。

  下一秒宋夫人笑了，拍了拍白枝的手背：「有白小姐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白枝的回應既得體又巧妙地化解了宋夫人的尷尬，同時也巧妙地維護了宋粵的尊嚴。她深知，在這樣一個場合，自己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都可能影響到在座每一個人的情緒。

  宋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她看得出白枝是個聰明且善解人意的女孩。她轉頭看向宋粵，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小粵，你聽到了嗎？白小姐願意幫你，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宋粵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了白枝一眼，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儘管他的語氣依舊平靜，但白枝卻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輕輕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另一旁宋粵則是沉默不語，在聽到白枝那句「朋友」的時候，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

  ……

  下午，宋粵照常去了醫院眼科科室。

  宋粵現在跟著的趙主任醫師，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眼科知名專家。泰斗級人物。

  宋粵這次從國回來，接下來碩博基本就是跟著這位趙主任讀了。

  讀出來以後不出意外也會接這位趙主任的衣缽，以後也是國內眼科的泰斗級人物。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雖然宋粵現在已經初露頭角，在同齡人中已經是無可比擬，但是到了醫院，他負責的還是幫病人滴眼藥水、散瞳、查視力這樣基礎的工作。

  順便還敲敲打打記錄一下病歷。

  王婧雅去複查眼睛的時候，趙主任一邊給王婧雅檢查，一邊口述告訴宋粵怎麼記錄她的病情。

  「左眼視網膜裂孔，有積液，視網膜淺脫。」

  王婧雅聽到自己視網膜脫落，簡直欲哭無淚。

  豆大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視網膜脫落，多大的病啊！

  但是對於趙主任來說，什麼疑難雜症都見過，所以不可能過多地安慰王婧雅什麼。

  門診看完以後，王婧雅心情低落。

  自從上個月開始，王婧雅看東西有閃光。後來去醫院一查，沒想到直接來個視網膜脫落。

  自從發現自己眼睛有問題之後，王婧雅是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觀察自己這隻眼睛上。

  因為過度擔心自己的眼睛，王婧雅現在是醫院也離不開。

  只想著等一會醫生門診看完了出來的時候，趕緊拉著再問兩句。

  如果拉不住趙主任，問問宋粵也是好的。

  就這樣，王婧雅從下午坐到晚上，趙主任終於看完了最後一個病人。

  是宋粵先出來的。

  王婧雅看到宋粵的白大褂出來，衝上去就拉住他。

  「宋粵！」

  宋粵有點愕然。

  他很明顯不習慣這樣。

  畢竟醫院是個很嚴肅的地方。除了上次幫她掛號，那也是為了他師父。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跟某個病人很親近的樣子，以免影響師門風評。

  宋粵想要甩開王婧雅的手。

  結果王婧雅黏上了，一點都不放過。

  王婧雅：「你師父剛才那話什麼意思？她說我問題不大，就說明是有小問題是嗎？」

  宋粵：「……」

  現在醫生，說話也是真的難。

  說得過於樂觀了吧，萬一不好了，病人接受不了搞不好要醫鬧。

  說得過於悲觀了吧，病人或許本來沒什麼事，但是一嚇嚇死，也是很不好的。

  尤其是對眼睛的擔心，很容易導致焦慮憂鬱症一系列的問題。趙主任剛才已經說得相對明確，可是也不是一錘定音，難怪王婧雅現在依然焦慮。

  但她去問宋粵，宋粵很明顯更無法確切地告訴她什麼。

  王婧雅看著他木頭一樣冰山嘴臉。她現在也積累一些經驗了，到處問診包括網上亂看看的一堆知識。

  王婧雅：「我知道你不好說，不然我問你答，你就告訴我問的對不對，行嗎？」

  「可以。」

  王婧雅見他鬆口：「就是我是裂孔，然後液化，下面有積液，把視網膜沖開脫離了，對嗎？」

  「嗯。」

  王婧雅：「那我雷射可以封上的吧？」

  宋粵頓了一秒，然後學著他師父的語氣：「問題不大。」

  王婧雅：「………………」

  就是這句問題不大！！

  把她撓心抓肝的，一星期沒睡好覺！

  王婧雅：「我聽說內外路手術很痛苦，會大小眼，還要趴著一個月是嗎？」

  宋粵：「是常規手術。」

  王婧雅：「我不想做手術！」

  王婧雅：「那你告訴我，我現在積液吸收了嗎？」

  宋粵：「這個，你應該下回問趙主任。」

  王婧雅：「你不是看過我的眼底照相嗎？你在國外拿了那麼多獎，這個影響也不複雜，你就告訴我，我這水算多的還是少的？水多的我聽說就封不上，是嗎？」

  「那個，我要下班了……」

  宋粵不是不會看，是實在是他沒有權利逾越他的師父告訴王婧雅這些。

  萬一出現一些事故，是很忌諱的。

  公私分明，是他的底線。

  結果誰知王婧雅來勁了，

  她也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和病情，名醫的號很難搶。下次來一周後她眼睛又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眼看宋粵要走，王婧雅急了，而在這相對安靜的國際部，哪怕是不大的聲音，也尤為空曠和人員稀少顯得分外清晰。

  王婧雅：「你就告訴我，我這水算是多的還是少的？？」

  「水到底是多還是少？？」

  而她追問中，沒發現，宋粵那邊臉已經越來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