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郎朗明月入我懷
2024-06-29 05:17:36
作者: 泠泠七弦上
李昭好奇的是,柳敏文去哪兒了?
這個謀士向來是隨時跟在李廣身邊的,如今他不在,是不是李廣另有安排?
正當李昭再胡思亂想的時候,李廣突然將玉璽擱在了桌上,輕聲說道:「殺老六者,是宮裡的人……至於是我那大哥,還是父皇,亦或是那個來路不明的輔國公主,我就不清楚了。」
「不是李清然動的手。」李昭搖頭道。
李廣斜撐著頭,不置與否地說:「他們三人如今算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父皇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一旦他老人家龍馭賓天,這天……可就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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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李廣是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兄弟手足之於他,也是血濃於水的存在。
但不管是老五,還是太子,都只想要治他於死地。
除了還手,李廣別無選擇。
「也說不好。」李昭道。
聞言,李廣嗤笑一聲,說:「娘子難不成覺得,太子比我更好操控?難道娘子也想要當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輔國大臣?」
說到最後,李廣的眼底閃過了幾絲憤怒。
他不等李昭開口,便繼續說道:「我治下有方,廉政愛民,便成了罪過嗎?自我進京,來殺我的殺手一共有三十二撥,其中過半數都是我那好五弟派來的。」
結果當然是李廣笑到了現在。
可誰能說……
他動手時,心不痛呢?
昔日的手足對他刀劍相向,所崇拜的父親高高在上,主導著整個棋局來試探他這個做兒子的忠心。
「人心本就是不能試探的。」李廣一隻手揪著衣襟,神色有些悵然,「父皇用我母妃的命來試我,誘騙我入局,到頭來……卻要怪我以下犯上?我不識得這個禮。」
桌下,裴少宴的手不老實地捏到了李昭的手心。
對於李廣的剖白,裴少宴壓根沒有聽進腦子裡去,他滿腦子都是酒杯旁的馨香,以及手裡的柔軟。
李昭反手掐了把裴少宴,嘴裡說道:「殿下委屈,我是懂的,畢竟殿下是少有的仁德之人。」
算是敷衍?
且敷衍得李廣笑了起來。
「看來李娘子是不願意交出來了。」李廣說。
「是啊。」李昭聳肩,反問道:「難道殿下願意將手頭的勢力拱手相讓?黃白之物到底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手頭的勢力卻能保證自己活得更久,更安穩,不是嗎?」
看李廣沉默不語,李昭繼續說道:「殿下現在打算怎麼辦呢?打算硬搶嗎?但請殿下知道,我們出城是其他人知情的,方才城門口,殿下的侍衛請我們小酌一杯,守城士兵也都看到了。若我們沒能及時回去,殿下便是唯一兇手。」
噠。
李廣的手指敲在桌上。
「李娘子多慮了。」他抬眸,緩緩說道:「我今日來,的確是想要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和兩位喝上幾杯,當然不會動用武力。」
也要能動才行啊。
裴少宴冷眼掃過去。
「喝酒。」李廣無視了裴少宴,提壺給酒杯滿上,說:「兩位不想交出來,我可以理解,但我同時有個不情之請。」
不說李廣說完,李昭就猜到,李廣這是希望她和裴少宴不要繼續介入奪嫡。
眼下就剩李廣和太子交鋒了……
任何一點節外生出來的枝條,可能都會影響到結局。
「行。」李昭點頭。
左右不過是先答應著,從這兒脫身就好。
「李娘子是個痛快人,來,我敬你一杯。」李廣抬手舉杯。
裴少宴不讓李昭繼續喝,開始與李廣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
裴少宴和李廣的臉色都有些醺醺然了。
「今日就到這兒吧。」李昭按下裴少宴手裡的酒杯,扶著裴少宴起身,說:「殿下的事,我應了。雖說幫不了殿下什麼,但我還是祝殿下順遂心意。」
好在李廣的確不是什麼嗜殺之人,目送李昭扶著裴少宴出門去,什麼也沒做。
回到仁善坊時,天色漸晚。
李昭本是想要將裴少宴交給錦辛或不扶,誰成想,裴少宴這喝大了,性子與平時不同,著實黏人古怪,硬是拽著李昭不撒手。
「辛苦娘子送郎君去休息了,奴去給郎君準備醒酒湯。」錦辛抻著袖子擦汗,躬身道。
「好吧。」李昭無奈嘆了聲,扛著裴少宴往廂房走。
灼熱的呼吸噴在李昭耳側。
「明月……」
「郎朗明月入我懷……」
裴少宴喃喃道。
李昭噗呲笑了聲,說:「是,明月這會兒正在你懷裡呢……也不對,是你在明月的懷裡。」
溫熱的觸感驚得李昭停下了腳步。
頭頂月色皎潔,將他們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而侍衛們早就躲去了看不到的地方,只有滿園的花草目睹著這一切。
「嫁給我吧,明月。」裴少宴側彎著腰,將頭埋在李昭的脖頸間,含糊不清地說道:「等著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在揚州成婚,好嗎?」
「你不是想要我做皇帝嗎?」李昭輕聲問道。
這……
本是他們有交際的初因。
「我不想支配你。」裴少宴的唇不斷渴求著,說:「明月,你是自由的,你做出選擇……我來配合你,我只願意配合你。」
此刻的裴少宴,似乎放下了一切身段和驕傲,生怕李昭嘴裡會說出個不字。
「好。」
李昭輕輕說道。
但裴少宴並沒有表現李昭出意料之中的歡喜,不,他甚至沒有聽到李昭說什麼,就已經兩眼一閉,徹底睡了過去。
「娘子……?」
錦辛端著醒酒湯站在迴廊口子上,訝異了一下,問道:
「您怎麼還在這兒?是不是郎君太重了?您稍等,奴這就來接手。」
一旁跟著的侍衛趕忙接替了錦辛手裡的醒酒湯,好讓錦辛可以去扶裴少宴。
「你扶著他回去吧,夜裡多照看些,別讓他噎死了。」李昭翻了個白眼,甩手轉身,拔腿就跑。
「誒?」錦辛困惑地撓了撓頭,扭頭問道:「娘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生氣了?難不成郎君醉酒的時候說了什麼胡話?」
「沒有……」
牆頭冒出個腦袋來。
是大牛。
大牛苦著臉,說:「郎君求娶娘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