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兄弟鬩牆
2024-06-29 05:16:51
作者: 泠泠七弦上
天黑時,十幾輛馬車依次從仁善坊駛出,不多時,便分作多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盛都。
然而——
前腳馬車離開,後腳裴廷風就到訪了。
這是李昭第一次看到裴廷風與裴少宴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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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為裴廷風是過來找裴少宴的麻煩,清算裴少宴轉移裴家現銀這事的,卻沒想到,裴廷風是為了她來的。
「李娘子呢?」
裴廷風一落座,便問道。
「什麼李娘子?」裴少宴冷著臉,面無表情地反問。
「你知道我說的誰。」裴廷風單手撐著頭,斜望裴少宴,說:「我覺得李娘子很有意思,你若願意相讓,我可以同父親求情,讓他對你過去做的事既往不咎。」
兩人的語氣都很溫柔。
但藏在屏風後的李昭卻聽出了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相讓?」裴少宴的聲音冷到了極點,「大哥,你以為你現在在說什麼?一個物件?還是一隻狸奴?」
狸奴……
這兩個字像是戳到了裴廷風的笑點。
他眯著眼睛,饒有興趣地欣賞著瀕臨失控的裴少宴,緩緩說道:「說到狸奴,少宴你幼年時,是不是養過一隻?脾氣有些差,抓傷了我,被父親直接摔死了。」
喀。
裴少宴捏緊了拳頭。
但旋即,裴少宴想到屏風後的李昭,又立馬重歸冷靜,說:「大哥只怕是記錯了,那是貓步是父親摔死的,是大哥你親手掐死的。」
說完,裴少宴的目光落在了裴廷風的右手上。
在裴廷風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很明顯的疤痕。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那隻貓留下的傷口依然存在,就像是裴少宴心裡的恨意,不減反增。
「哦?」裴廷風挑眉,一邊撫摸著自己手背上的傷,一邊狀似驚訝地說:「竟然有這種事?傷了人的畜生是不能留,即便我不動手,父親也是要動手的。」
「是嗎?」裴少宴毫不留情地嘲諷道:「我在桐城時,被一個畜生傷到了……父親卻沒有半點要收拾那畜生的意思,反而是送那畜生出去的風頭了。」
說誰是畜生?!
裴廷風的眼睛裡難得出現了些許的慍怒。
「大哥慢走不送,我這兒還有很多事要忙,我想,大哥現在也是忙的抽不開身吧。」裴少宴不想再跟裴廷風虛與委蛇,便蹙著眉頭起身,說:「當然,大哥如果非要留在我這兒作客,我也不會趕人,只是沒有好茶點心伺候了。」
但裴廷風卻巋然不動。
他轉眸掃了一眼裴少宴身後的屏風,淡淡地問:「少宴,你踩的是哪一條船?裴家上下一體,若有人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父親是會要了他的命的。」
「大哥,你錯了。」裴少宴眼神微冷,直視著裴廷風,回道:「裴家從來都不該踩在哪一條船上,裴家要做的,是忠於大鄴,忠於李氏。」
啪!
一直保持著風度的裴廷風突然一掌拍在桌上,眼睛死死地盯著裴少宴,問:「哪一個不姓李?是二皇子不姓李,還是太子姓李?」
如今站在盛都這盤棋里的每一個執棋人,都姓李。
角逐來,角逐去,終究還是李氏的天下。
「那大哥又是踩的哪一條船呢?」裴廷風毫不示弱地問。
屋內的氣氛頓時箭弩拔張。
然而就在李昭以為,裴廷風會怒而拂袖離去時,裴廷風突然又拂袍坐下,雲淡風輕地說:「少宴,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在沒有外人時,你我兄弟二人爭鬥一二,也就罷了,如今盛都紛擾不斷,你若還不識時務,父親是絕不會容許的。」
似乎……
裴廷風清楚:裴少宴很在乎父親對自己的看法。
「大哥。」裴少宴勾了勾唇角,冷冷說道:「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跟在父親身後,一味求他回頭看看的裴家二郎嗎?不,我已經不是了。所以你現在說這些,我並不是很在乎,請回吧。」
透過屏風,李昭看到了裴廷風眼底的錯愕。
「你——」裴廷風指著裴少宴,說:「你應該清楚,沒了裴家二郎這個身份,你什麼也不是!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裴家給你的。」
裴少宴沒說話。
而裴廷風說完這些後,還覺得不解氣,更是直接起身,怒目瞪著裴少宴,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裴家挪走了多少現銀,那些人我都已經攔住了,你一分都別想帶出盛都去!」
「是嗎?」裴少宴忽然笑了出聲。
後知後覺的裴廷風意識到了些許的不對勁,他眉頭擰在一起,眼珠子轉了兩圈,嘴裡像是在念叨什麼。
「大哥……」裴少宴將裴廷風的表情盡收眼底,抿唇笑道:「我將馬車分成了十九個編隊,從六處城門,以不同的時間出發,而你……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去阻攔?」
多少?
兩百人……
裴廷風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可他現在非但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還得虛張聲勢,這樣裴少宴才摸不到他的底細。
「來不及了,大哥,你眼底的情緒已經表明了一切。」裴少宴繼續說道:「其實我很想知道,爹和大哥為什麼那麼看好六皇子,難道就因為他先抵達盛都?」
「你算計我。」裴廷風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四個字。
「應該是大哥想要算計我才是,不是嗎?」裴少宴慢條斯理地說:「大哥本以為拿捏到了我,便想著上門來羞辱我,誰成想,沒羞辱成,反倒是發現自己中了計,當真是可笑。」
這麼一通冷嘲熱諷,直把裴廷風的臉都給氣了個通紅。
李昭自屏風後出來,一聲不吭地望著裴廷風,以眼神向他施壓。
「你把太子藏在了哪兒?」裴廷風沉著臉,儘量不讓自己去看出來的李昭,繼續對裴少宴說:「你以為……你站在太子那一邊,就能笑到最後嗎?太子手上沒有人沒有錢,他憑什麼奪嫡?就憑你拿三瓜兩棗?!」
「誰說我是太子一黨?」裴少宴淡淡地說:「大哥,你忘性可真大,我才說過,裴家從來只忠於大鄴,忠於皇位上的那個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