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李昭和裴少宴都不太想看到的人
2024-06-29 05:13:26
作者: 泠泠七弦上
「柳夫人好。」李昭拱手,向她行了一禮。
「你知道……知道平郎他去哪兒了嗎?」柳夫人幾步走到李昭跟前,沉聲道:「我這幾日在調糧,沒來得及去管他,怎料一得了閒,卻找不到他人了。」
李昭張了張嘴,沒說話。
她總不能說,知道,我親手放他走的,和那個王姨娘一起。
但不說話也不行。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李昭垂眸,解釋道:「其實柳夫人可以適當放手的,靳一平已經二十有四,不管他做什麼決定,都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柳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些。
「平郎是我的弟弟。」柳夫人單手捏著袖擺抬於身前,一字一句地說:「我與他相依為命,他能長到這麼大,是我費盡心血得來的成果,他憑什麼在沒有我的情況下,自己選擇所謂的路?」
此時的柳夫人是絕望的,連聲音都在顫抖。
可她能做的太少。
對著李昭這個陌生人吐露激烈的情緒,已經是她身為柳家夫人能做的最任性的事了。
「柳夫人……」李昭伸手握住柳夫人的手,以溫和的眼神與她對視,嘴裡說道:「我不知道你與靳一平之間的羈絆有多深,但他的確有了自己的選擇,且希望你這個姐姐能在沒有他的時候,也依舊幸福。」
後一句,自然是李昭胡扯的。
她實在不忍心看著柳夫人神傷。
靳一平那小子一心只有王月兒,全然忘了柳夫人這個姐姐,哪裡會說什麼希望柳夫人幸福的話?
儘管柳夫人看上去很是執拗,但在李昭眼裡,柳夫人的付出是實實在在的,所以靳一平這事做得不道義,連告別都沒有。
「所以,他是真的跟著王月兒跑了?」柳夫人眼神一暗,抽回手,陰沉地問。
李昭點頭。
柳夫人掐了一下手腕,咬牙道:「我就知道是那個小蹄子惹的禍!她當初進門時,我知道她不是什麼宜室宜家之人,如今竟迷惑了平郎,裹脅著他跑了!」
「柳夫人留他又能怎樣呢?」李昭問。
「留他,時間一長,他自然能忘了那個小蹄子。」柳夫人恨恨道。
李昭無奈扶額,好聲好氣地說:「柳夫人,靳一平和王月兒之間的感情到底如何,我們暫且不論,但就我來看,靳一平對王月兒是忠貞不渝的,他願意為了王月兒做任何事。」
甚至李昭懷疑,在靳一平的心裡,王月兒都可能已經超過了柳夫人的地位。
「那我弟弟!」柳夫人強調。
「是,他是你弟弟。」李昭輕出一口濁氣,不甚無奈地說道:「但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你不能將他當做三歲小孩兒不是?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愛人,有自己的去處,你總不能一輩子拘著他在身邊。」
柳夫人卻不答應,仗著自己給敘州城調來了糧食一事,強逼著李昭派人幫她去追靳一平。
李昭拗不過她,只能與裴少宴商量著,撥一隊人給她,讓她領著出城追人。
可靳一平早就離開了敘州,柳夫人這會兒就算是不眠不休地追,也不可能追上。跟著柳夫人出城的侍衛回報說,柳夫人氣急敗壞地一路追趕,什麼也沒看到,最終只能垂頭喪氣地返回敘州。
與此同時,天子點的敘州新刺史,已經在路上了。
長孫逸箜則被鵬生和不扶親自押送進盛都。
既然新刺史即將抵達,李昭等人也就不再多留,收拾了東西,裝備車馬,於三天後踏上了前往盛都的路。
彼時敘州城一片安定,百姓們尚不知道刺史府即將迎來新主人,但卻對自己變得安寧的生活有所感悟,愈發敬愛敘州刺史了些。
李昭他們不清楚這些,即便知道了,也只會付之一笑。
馬車一路馳騁,駛上了官道。
徐童兒也在車上。
大約是經歷了幾次險境,出生入死,徐童兒竟是老實了許多,一路上不哭不鬧,甚至吃喝都跟著侍衛們一起,並不如從前那般講究。
是好事。
李昭看她那麼聽話,對她的耐心也多了些,一路還與她一起學那些從她父親醫館裡拿來的醫書。
江湖門派的刺殺就像問著味兒了的蜜蜂。
儘管李昭和裴少宴已經刻意避開了人多的大路,但那些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殺手還是一撥接一撥地襲來,且越靠近盛都,越頻繁。
好在李昭足夠應付。
沒有不扶和鵬生的護持,李昭一人一刀,反倒是越戰越勇。
好在……
進盛都的前一夜,殺手們突然間偃旗息鼓了。
只是,似乎並不是殺手們放棄了,而是被某人給攔了下來。
這個某人,是李昭和裴少宴都不太想看到的人。
「怎麼,不歡迎我?」千歲雁笑眯眯地扭著腰肢走向馬車,瞧見李昭後,半眯著眼睛撅了下嘴巴,說道:「那些蟲子可是我幫你們按下的,不然……你們這最後的幾十里路,只怕有狗難的。」
「我還得謝謝你?」李昭翻了個白眼,伸手搭在車窗上,冷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路跟著我們,我們的消息都是你傳出去的。」
裴少宴一直說,車隊後頭跟了人。
侍衛們幾次故意去反清身後,卻總沒找到人,唯獨李昭夜裡出去一趟,還依稀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顯然就是千歲雁。
「呀,被發現了。」千歲雁狀似誇張地抬手掩唇。
「我勸你還是別跟著我們了。」裴少宴警告道:「等進了盛都,雷火門的勢力可不管用了,你再想如現在這般如魚得水,很難。」
結果千歲雁很是自來熟地搭在馬車檐上,翻身坐在了馬車頂部。
爾後,她用赤著的足踢了踢馬車頂,側身俯視,說:「我為什麼要如魚得水?你們押送黃金入盛都,我又不搶,不過是想跟著看熱鬧罷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李昭蹙眉問。
「湊熱鬧也不行?」千歲雁反問。
兩人視線交匯。
李昭只覺得千歲雁那視線如滑膩膩的蛇一般,纏繞在自己身上,怎麼都甩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