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聯手(七)
2024-06-29 05:00:30
作者: 青鳴茗
馮尚書自然不會說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是很相信白翎,自然也不會和她說得更多。
白翎沉思良久,久到讓馮良都覺得一陣心慌,不會出問題吧?
「我沒什麼意見了,但是還有一個請求。」白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將軍請講。」
「在王上臨死前,能不能讓我見他一面,活的,神志清醒的。」
馮尚書微微抬了抬頭,明顯是開始警惕起來:「將軍是想做什麼呢?」
「別誤會。」白翎的身體往後靠了靠,這是一個明顯更放鬆的姿勢,「我有些事情想聽他親口告訴我一個答案。」
「關於......」
「關於我父親的死。」白翎努力做出一副「滿不在乎」和「面無表情」的態度,但馮尚書幾乎能聽到她聲音之中微微的顫抖。
老定遠侯的死對外都說是中了埋伏,被雍國的平西侯昌爻坑殺在了黑羊口,隨後不久平西侯以莫須有的罪名抓起來,雍王下令,秦非淮親自帶人去咸陽城外殺了得勝歸來的昌爻。
昌爻的死馮尚書倒是覺得多半有白翎的手筆,畢竟白翎母親梁家的生意做得一向很大,早年也和秦非淮有些交情,冀國他也多多少少猜到了,老定遠侯會中計,說不定冀國人也背叛了和他們聯手抗擊雍國的夏國——這個從長垣之戰黑羊口大敗之後,冀國幾乎立刻割地向雍國求和就能猜到,這兩個說不定之前就有勾結。
但沒想到老定遠侯的死和王上也有關,馮尚書有些震驚,但不知道為什麼,也有些瞭然。他是夏國的老人,經歷過那血雨腥風的唐夏之戰,經歷過樂康胥和唐王領兵幾乎要打到東京城的絕望,經歷過王上趁著禹州起義軟禁先王登基,他很難想像王上和定遠侯之間的不和已經到了王上聯合外人動手殺人的程度。
他很難想像,但真的聽到了,卻又覺得也沒那麼難以接受。天家情薄,連父子都不算父子,何況是君臣呢?過命的?那又如何。
見馮尚書似乎在沉思著沒吭聲,白翎淡淡道:「這麼難以置信嗎?大人不會覺得真的僅僅憑藉一個定遠侯的爵位,就能讓我上了你們的船吧,我自然有我的打算,馮尚書不是也有自己的打算嗎?彼此而已,只要不影響我們共同的目標,這點小事兒無傷大雅吧。」
在一室的沉默之中,她輕輕嘆了口氣:「馬上是父親的周年,我只是想在他的墓前,告訴他一個真相,他的王上,他的兄弟,究竟為什麼要致他於死地。」
結果還沒等馮尚書說什麼,馮淑妃忽然道:「將軍其實說得也在理。」
馮尚書瞥了她一眼。
馮淑妃咽了咽口水,說道:「只要能讓河兒順利登基,王上死沒死有什麼緊要的?先王千年才走,王上不也一樣這麼多年好好的,將軍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白翎有點驚訝,又立刻瞭然,朝著她笑了笑,沒說話。
馮尚書終於鬆口:「好。」
白翎沒什麼反應,倒是馮淑妃似乎鬆了一口氣似的。
白翎想,難怪馮尚書什麼事兒都瞞著他女兒呢,說道:「聊一句興許沒什麼關係的事情,尚書大人覺得王上真正遺詔寫了沒有,放在哪兒?」
馮良抬頭瞄了一眼馮尚書,見他依然波瀾不驚的樣子:「依著王上的性格,必然是寫了的。遺詔不可能只交給一個人,但我懷疑江賀必然是知道的。」
「江丞相......聽說是馮尚書的老師?馮尚書這是問過了?」
馮尚書擺擺手:「不必指望著江丞相,他雖然是我的老師,但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了一輩子老油條了,我試探過幾次口風,都被他一筆帶過了,前些日子更是索性裝病,連面都不肯見,顯然是不想說。」
「江丞相知道內容也不意外,那另一個人呢?」
馮尚書沒說話,看著白翎的反應。
她微笑:「尚書大人不會以為是定遠侯府吧,你覺得我要是看到了詔書,還會來幫三殿下?」
馮尚書啜了一口茶:「原本我以為是侯夫人,畢竟她前些日子頻繁出入王宮,如今想來胡江天也有可能,再不然御史台那邊......楚辭?」
母親頻繁出入宮禁,又躲出東京。胡江天是九門提督,管著東京大部分的軍隊,御史向來被認為是清流之中的清流,說話也有公信力,確實想哪個都是有可能的。
「那就祝你們......馬到成功。」白翎起身,帶起斗笠,「我不便多待,先離開了。」
白翎走後,馮淑妃終於忍不住道:「父親,白翎真的可信嗎?她到底是為什麼才幫我們?」
「定遠侯府的爵位。」
「爵位?那東西就算她不做什麼,不也一樣遲早要給的。不過是王上扣著罷了。」
「不是替她弟弟要。」馮尚書說道,「她自己要。」
「她......」馮淑妃似乎終於明白過來,「她想做女侯爵?這不是痴心妄想。」
馮尚書倒是不覺得:「只要能幫我們,我們有管她是男的女的呢?我倒覺得她可比她那個弟弟合適多了。」
馮淑妃半晌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野心真大......」
馮尚書抬了抬眼睛:「你若是能有她的一半兒,今日三殿下早就坐上那個位置了。」
「父親——」
「好了,近日在宮中可有什麼異常?聽青梔說這兩日你動不動就大發脾氣。」
「她就會給您告狀。」馮淑妃囁嚅著說,「也沒什麼大事兒......」
馮尚書沒說話,等著她繼續說。
馮淑妃咬咬牙:「我覺得王上我開始懷疑我了,他近來對我很是冷淡,甚至都不來我的重華宮了,每天吃住都在甘露殿,連接見朝臣都在那兒。」
馮尚書明白,這不是什麼失寵,更可能是那位的身體已經到了沒法隨便移動的地步了。
王上連甘露殿都可能出不了了,太子剛醒聽說也不能下床。
他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