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鷸蚌(一)
2024-06-29 04:57:55
作者: 青鳴茗
樓樾大笑:「你錯了,若是白翦真的因為噩夢沒反應過來,恐怕孤還要想辦法救他一命呢。」說完看了看一旁的樓棣,他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仿佛此事同他無關。
「若說樂堅是讓盟軍內部亂起來的起因,白翦就是讓夏國元氣大傷的重中之重。」
阿速司有些迷茫:「白翦夢到了什麼,竟然有這麼大的作用嗎?」
「夢裡的事情,誰知道呢?」樓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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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個主意的,倒不是樓樾,而是樓棣。
樓棣從居庸關一回來,便將居庸關中自己能接觸到的一些狀況告知了他,並且明確地表明:「如今他們已經在查內奸了,如果任由他們繼續查下去,說不定會發現什麼,在南邊兒,有一種蟲子叫做守宮,他們在被抓時,會斷尾逃生,王兄,如果不想讓柔然在中原的布置完全被人翻出來,我們最好把斷尾丟出去。」
樂堅便是這個斷尾,斷尾要丟,但是也要丟得有價值。
「若是白翎想要處理內奸的事情,會從哪裡下手,夏人重視商貿,打仗也很容易用商人的思維行事,既然樂堅是花錢買鐵礦,說不定夏國人也會搶樂堅的生意,鐵礦是塊肥肉,娛樂堅的貪婪,到嘴的肥肉不可能吐出去,就算要吐也要咯掉對方兩顆牙。」樓棣道,「讓他們自己發現,他們才會相信。」
樓樾道:「我記得合慶鐵礦的主人是赫格的二伯。」
「讓他賣就是了,正常賣。」樓棣依然是不慌不忙的語氣,道,「若是白翦來,他的脾氣更暴躁,且父親新喪,死得不明不白,樂堅扔出去,他不會放過的,而且給他用一點天香葉,我們說不定會有新驚喜。」
「驚喜?」樓樾不解道,「他脾氣暴躁,說不定會私刑處置樂堅?」
樓棣道:「這不算什麼,就算他私刑處置了那麼多人看著的刺殺,樂康胥也沒法太維護他。白翦......有心結,有心結的人,容易被天香葉的夢驚擾。」
「他不是夏軍的主帥——起碼實際上不算,就算他被夢驚擾了,只怕也沒什麼用吧。」
「他不是盟軍主帥,但是白翎姐姐的弟弟呀。」樓棣道,「對於哥哥來說,肯定是好事就是了。」
「那若不是白翦來怎麼辦?中原人都說『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這種事情更有可能被交給嚴嶢。」
「七成的概率,他一定會來。」樓棣用手指敲著輪椅的扶手,瘦弱的身軀在輪椅之上顯得更小了,聲音卻無比堅定,「他會自己請命的。」他轉頭看向樓樾:「七成的概率,值得我們賭一賭,不是嗎?」
「確實。」
樓樾想,上天大約是公平的,收走了自己弟弟健全的身體,就給了他一個智而近妖的頭腦。
樓樾回過神來:「興許現在我們看不到什麼成效,但放心,我們種下的這顆種子,遲早在有一天會長出喜人的果實來。」
樓樾這話說得模糊,阿速司也明白多半是計謀,儘管比起上戰場真刀真槍地拼一場,阿速司並不喜歡這樣的陰謀詭計,這種一環套一環的計策,也並不像是樓樾的手筆。
阿速司轉頭看向坐在輪椅上心不在焉的樓棣,儘管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連走路都費勁,長相也不像柔然人,樓樾好歹能看出來點柔然血統,樓棣就完全像是一個中原孩子了,甚至曾經還私下有人偷偷議論過,樓棣真的是老可汗的孩子嗎?
不過後來這股傳言在樓樾砍了一串腦袋之後就消失了,風暴中心的樓棣自始至終沒有露面,仿佛也根本不在乎這個,柔然人大部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打一架什麼都好了,但樓棣不是,大約是從小在漢人裡面長大,再加上身體殘疾,樓棣不愛和旁人說話,卻心思深沉,阿速司卻總覺得他身邊有一股陰鬱的氣息。
當然,樓樾護著他,下面就沒人敢怠慢他。
前兩天樓樾和阿速司聊天時,偶爾提到說覺得從居庸關平安回來,覺得樓棣的話多了點,似乎性子也開朗了許多。
阿速司是完全沒感覺到,可能樓棣的「話多了一點」只針對樓樾吧。
樓棣似乎意識到阿速司在看他,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歪了歪頭,似乎是問他為何看他,可是有什麼話要問。
阿速司剛想說什麼,就見有一個人一溜小跑的跑了進來,低聲說了什麼,阿速司臉色微變,匯報導:「白翦叫人將香灰帶走了。」
「帶走就帶走唄。」樓樾毫不在乎道,「查到最後最多也到礦主身上,屆時換個礦主,說自己剛從原礦主手中買到合慶鐵礦,其餘的一概不知,橫豎查不到我們。」
阿速司剛想替赫格家擔憂一下的心還沒起來,就直接放了下來。
白翦帶人回了居庸關的時候正是晚上,本來白翦想直接帶著被五花大綁的樂堅走進去,到底還是顧忌怕直接得罪透了樂康胥,私下裡將人帶給樂康胥。
白翎上下檢查了一圈,確認白翦身上沒有外傷,對樂康胥道:「涿陽侯總歸要給我們姐弟一個解釋吧,雖然父親走了,若是涿陽侯以為我二人軟弱可欺,任人拿捏,便打錯了主意。」
其實此事和「軟弱可欺」半點關係都沒有,若真認真追究,同柔然貿易的白翦也說不明白,但白翎偏偏要擺出一副自己受了大委屈的樣子,為的就是一個先聲奪人。
樂康胥的臉色很不好看。
「我們夏國人做生意,分的很清楚。生意就是生意,我們也無心管誰走私鐵礦也好,同柔然貿易也好,都是小事。但樂堅為了自己那點陰私的生意,去同柔然人傳遞戰報,再是氣急敗壞親自動手刺殺夏國官員,可是受了涿陽侯的授意?」嚴嶢沉下臉,擲地有聲道,「或者,是收了唐王的授意?若是得不到一個解釋,我等無論如何要上報寡君,請寡君為我夏國官員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