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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不速(三)

2024-06-29 04:57:38 作者: 青鳴茗

  白翎看完信,信的表面自然不過是近日的京城趣聞,恭賀白翎一行人升官,還有一系列近來大家都好的老生常談。

  但看完蕭澈的密語,白翎沉默了好久,白翦也要探過頭來看,被白翎打了出去:「你去替我問問那個弟弟怎麼樣,可有好好吃飯?」

  白翦一邊吐槽著「不讓我看就不讓我看嘛,幹嘛把我打發去照顧孩子」一邊離開了。

  白翎待他走後,道:「父親生前留下的一堆手稿公文,我記得在定遠侯府有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嚴崤可知道?」

  「興許吧,他一直在伯父身邊當親兵——怎麼了?」

  「若是方便的話,讓嚴崤整理下我父親生前的東西,和在黑羊口的具體情況可好?」白翎道。

  依著白翎的性格,這話已經算是十分的柔和了,嚴嶢皺眉:「太子說了什麼和伯父有關的事情嗎?」

  白翎搖頭:「阿嶢,此事要不要告訴你,甚至要不要告訴小翦,我要再考慮。」

  嚴嶢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給父親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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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直接給嚴大哥寫。」白翎道。

  連父親都不行?嚴嶢有些驚訝,猶豫了一下道:「父親都不行?」

  白翎只是搖頭,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假的,不知道就不知道了,若此事是真的,我寧願你們不知道。」

  嚴嶢道:「我不問別的,能告訴我,有多嚴重,太子又為何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你?若此事真的不知道為好,告訴你了豈不是拖你下水?」

  白翎近乎疲倦地用手臂蓋住了眼睛,靠在椅子上:「蕭澈在信中說,為人子,言盡於此。」

  我是他的兒子,只能說這麼多了。

  這話聽起來很像他父親做了什麼對不起白翎的事情,他無法忍受於是透露給白翎,但又不能完全透露。

  結合白翎剛剛的話,莫非和老侯爺的死有關?

  嚴嶢只感覺脊背發冷,若是老侯爺的死真的與王上有關,那又豈止是朝野震動?

  定遠軍不歸夏軍管,已經多年如此了,而老侯爺的聲望,此事真的暴露別說老侯爺的那些手下們,就是夏國百姓說不定也......

  「此事你只當我沒說,你也沒聽見。」白翎近乎木然道,「只憑蕭澈的幾句話,還說不動我。」

  蕭澈大概也明白,所以只是告訴她了個方向,讓她自己查,因為無論是誰說出來的真相,都不如她自己查出來的更能說服她。

  「所有父親的手稿和往來信件,從夏王登基......不對,是從當年樂康胥打下來,夏國幾乎亡國的那一戰之後,所有的東西。」白翎低聲道,「都要找來看看。」

  「這麼久?」

  白翎搖搖頭,根據太子的來信,王上和父親之間的關係只怕沒有那麼簡單,白翎本以為,王上和父親之間是一個手握重兵的臣子和疑心重重的君王的故事,可是若夏王在自己面前哭,尚且可以以為是作秀,那在兒子面前因為一個故事失態,起碼錶明事情沒有他想想的那麼簡單。

  白翎不止想要結果,她要真相,從東京之戰到長垣之戰,這將近三十年的時間裡,這對君臣的真相。

  雖然有蕭澈這封信的意外,但此事也不是一日兩日可以解決的,白翎寫了封信讓母親把父親的手稿書信都送到這兒了來,對外的藉口只說通過父親舊日的思路來備戰學習,嚴嶢幾乎是剛回來就代替了白翦去監督居庸關的重新修建了,畢竟此事才是重中之重,風雪一停,吳冰也不是能吃苦的主,決定帶領一部分軍隊回到水口關,自然說是那邊也有可能遭遇柔然人的襲擊,但白翎覺得純粹是他受不了在城外駐紮要住帳篷,吳冰的家族雖然在雍國之前被打壓得厲害,他也是個世家公子出身。

  白翎對此沒說什麼,不是所有世家的教育方式都是她爹,恨不得把自己兩個孩子往死里壓。

  柔然人最近也沒什麼動靜,其實這才是正常的,和柔然人打並不是天天打架,更很少趕在最冷的時候,往往都是十月冬月,或者是來年的二月三月,這些時候赤水河結冰,方便他們南下和回去,同時也不是特別冷,也少見大的暴風雪——柔然人也不是自討苦吃,誰非要暴風雪出兵,連路都看不清的天氣也不怕找不到路。

  故而中原人把柔然人的攻勢稱為秋季攻勢和春季攻勢,真的到了深冬,誰也不想出來的,也是因為這個,修建居庸關才不是特別緊張,不然柔然人隨時會打過來,誰敢安心修建工事啊?

  然而隨著大雪降臨,基本確定柔然人不會來了,眾人也就閒下來了,連每日的操練都減了時辰,因為天亮得太晚,黑的又太早,於是剩下的時間,白翦無聊就逗那個「弟弟」玩兒。

  並且說要給他起個漢人名字,弟弟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著急但又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地拍著手,表示他的不滿。

  最近這些日子好歹是看著他身上多出點肉來,除了夏軍,唐軍和留在城郊的雍軍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女人和孩子在軍營里都是少有的,何況是這么小的孩子。吳冰不在,雍軍倒是沒人敢來,因為和白翎比較熟悉的吳冰如今回水口關了,司馬圖本人是個有點剛硬的性子。

  唐軍那邊樂康胥還帶著兩個義子過來了幾次——其實從樂康胥滿世界收義子就看出來了,老爺子上了年紀很喜歡小孩,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肯成家(白翎估計是害怕唐王忌憚),老爺子剛來,摸了摸他的小細胳膊,就下了決斷:「太細弱了。」於是大手一揮給調了各色藥材來做補湯,時不時還送一隻老母雞來點名要煲湯給他喝。

  弄得白翎也怪不好意思的,畢竟唐國是出了名的窮,樂康胥估計也富裕不到哪兒去,這不是赤裸裸地說夏軍伙食不好,虧待了孩子嘛。於是這幾日弟弟喝補湯喝得直皺眉,還被白翦哄著花樣喝下去了。

  這幾日雪停了,白翎也不是沒有去燕北城問,結果答覆是最近沒有聽說有丟孩子的人家,問過慈幼院,也說沒有,估計真是柔然人那邊的了。

  季沐沐倒是給她出了個主意,道:「找孩子的身份不好找,找大人的總容易些吧,不如問問他,給他塞字條的人死在哪兒,去找找屍體說不定有發現?」

  這更讓白翎犯了愁,現在雖然不下雪了,但雪已經積起來了,走路絕對不好走,何況在白雪下面找一具屍體。若是等著開春雪化了,只怕早被冬天餓得眼睛發紅的狼啃乾淨了,更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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