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邪教
2024-06-29 04:46:08
作者: 魚幼薇
閻王殿裡。
高聳入雲的閻王殿上,頭頂盤旋著黑金色的烏鴉,行走進來的鬼神都了無聲息。
閻王手上拿著生死簿,他淡淡地掀開眼帘看向姜意歡,又看了看她身後已經死去的鬼魂,開了價。
「要買他的命,拿五條天上的命來換。」
姜意歡冷冷道:「何其,什麼時候敢這麼根本尊講話了?你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閻王聞言真的拿起手邊的東洋鏡,將她從裡到外看了個遍。
「你是邪神大人的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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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皺眉又說不對,「我沒有看見你的靈魂有他的影子,你跟邪神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以假亂真的地步。」
「她就是邪神姜六。」
一道冷峻的男音傳來。
是淨停。
他滿頭白髮,眉眼裡都是對著生者的悲憫,到了地獄裡來,就顯得格格不入,還十分諷刺。
「淨停帝君。」閻王站了起來,恭迎著。
天上的小神都是要高地下的大神一截的,當然要好好地接待了。
閻王深諳其道。
黑白無常立馬一人給淨停端了個凳子,一人給他鋪了張桌子,上面很快放起了地獄的餐點,沾著人血的饅頭、滿是腦漿的飲料還有一盤不知道是什麼肉做的冷餐。
淨停:「....我不吃這些,快點拿走!」
閻王皺了皺眉,心想這老頭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好伺候。「淨停帝君,您今日來是想來辦理什麼業務呢?」
淨停起了身,看向姜意歡,「我跟姜六一起來的,他要救人。」
閻王啊了一聲,這才拿起放大鏡回頭看向姜意歡,他左看右看,終於發現了關鍵!
「邪神大人是男子,而面前這個轉世呢,是個女子,的確看不到靈魂里的陰影,正常!正常!畢竟性別變了嘛....」他好像在給自己洗腦一樣,瘋狂在輸出這些內容。
姜意歡淡淡地說道:「看出來了?」
閻王就算沒看出來,淨停在這裡,他還能說謊不成?當即就拍板道:「你要保的這個人一定有您的道理,好,生死簿上我這就把他勾掉!叫江風止對吧?」
姜意歡又問道:「你們這裡是不是能看見他下輩子的機緣?江風止下輩子會是什麼人?」
閻王不敢說,他皺了皺眉,「這個...邪神大人,您體諒一下,不能說啊。這都是司命那邊安排的,我們這邊最多只羈押一個靈魂,走個死亡投胎手續而已。還有,您朋友如果要回到人世間的話,那他下輩子的東西都作廢了,要下次死亡的時候才會重新生成。」
姜意歡笑了笑,「快點說,別逼我搶你的冊子看看啊。當初我打上天庭的時候,這本生死簿,可幫了我不少的忙...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現在跟淨停帝君或者蓮花帝君分享一下呢?」
閻王氣得眼睛通紅。他想了想,雙手一攤,將生死簿遞給姜意歡,自己轉了過去。「您啊快點看吧。」
姜意歡:「好說,好說,我這不就是八卦一下嗎?」
江風止一目十行的跟姜意歡看了過去。
半晌,江風止回過神,姜意歡就問道:「你確定...這投胎不要嗎?」
江風止馬上搖了搖頭,「不,我要跟你一起回去!再說,皇家也不是這麼好混的,最後還要當皇帝,那也太無聊的,整年就只有待在那四個角的皇宮裡,天天跟朝臣都勾心鬥角。」
「沒意思啊。」
姜意歡皺了皺眉,「真心的?你這胎很好了,多少人夢寐以求啊。看來投胎跟生前做多少好事情沒有任何影響。」
江風止嘴角抽了抽,「我怎麼感覺你這麼想我去重新投胎啊?」
姜意歡嗤笑道:「沒有啊,你不想去就不去咯,我們回去吧。」
閻王轉了過來,「你們已經看過下一世的命薄了,按道理提前看過就當作廢了。我勾了,你們快走吧,新的肉體用靈蓮子等個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煉成,這個不用我說吧?」
淨停點了點頭,「知道,阿歡,我們走吧。」
姜意歡回頭討道:「靈蓮子是天上的荷花池裡面才有的,哪有這麼好拿?」
閻王苦笑道:「那個我也沒有呀。」
淨停拉了一下她,小聲說道:「我有的,我也會煉,回去就行了。」
姜意歡這才安安心心地踏出門去。
到了門口,江風止的靈魂體越來越小,馬上就要消失不見。
姜意歡思索道:「為什麼這麼快?這怎麼辦?那個靈蓮子能不能現在給她吃了。」
江風止:「什麼呀?我要死了,對嗎?」
姜意歡惡狠狠道:「兄弟,你認清一點現實好嗎?你已經死了。」
江風止:「.......」
姜意歡笑了笑,「快點走吧,死不了,不過你聽閻王說了吧,今日之後還要等四十九日,你才能用新的身體甦醒。」
江風止嘆了口氣,「等我。」
隨後淨停雙手一攏,白果仁般的蓮子從他的掌心上慢慢飛到江風止的身體裡,雖然在他已經快要消失的胸口的地方,重新長成了一顆跳動的心臟,再然後就是有一個肉體的虛影,但也只是虛影,還需要養。
姜意歡問道:「就讓他在這裡睡嗎?」
淨停搖了搖頭,打了個響指,三人就換了一個地方。
這裡這是他們在小鎮中的家。
淨停將江風止放在了偏房裡並上了鎖,又將所有的窗戶都封死,做完這一切才帶著姜意歡離開。
「這麼害怕九月他們碰到啊。」
淨停搖了搖頭,「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好。」
姜意歡嗯了一聲,往屋外走去。
九月正坐在廊下做著女紅,她倏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薄荷涼氣,還有一股沉香的味道。
「小姐...公子,你們終於回來了!知道我們有多害怕嗎?差點就一起死了。對了,江公子呢,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江風止受了點傷,還需要養一段時間,但是不會很久,別擔心啊。九月,對了我餓了,去買點那個湘菜館的菜吧,多打包幾個菜啊。」
姜意歡明顯是在趕人了。
九月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姜意歡,「好,我這就去!等我哦。」
姜意歡對她擺了擺手,「快去吧!」
淨停鬆了口氣,「九月還真是個熱心腸。」
姜意歡訕笑,「分人呢。」
「對了,清雲,我們還有多久時間?」
淨停想了想,「還有一年吧。」
姜意歡扳著手指數道:「還有三百六十五天呢!除開今天,一共還有三百六十四天!」
淨停笑著撫了撫她的臉,「你想出去看世界,還是想就在小鎮裡住一段時間?」
姜意歡搖了搖頭,「我暫時不想出去,江風止還在那兒躺著的,我得看著他好起來才能放下心的出去,只不過,你說讓他回來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嗎?不知道閻王那裡有沒有後悔藥賣的...」
「你覺得當皇帝,是件好事情?」淨停忽然問道,「可能他自己也不願意呢?」
姜意歡淡淡道:「我是投了家凡胎,家父無權無勢...我深知這個封建社會,出身即地位是什麼個道理。皇帝再不濟也是手握權柄的人,至少,遇見不可抗力的事情不會太被動。」
姜意歡潸然一笑,「別放心上,我隨口一說。」
淨停眸色黯淡了些許,他記得前面很多世,姜六都是個孤兒,這一世到底是有地方不一樣了,他又想起普京城的老君山上的兩座孤墳,思緒不由得慢慢深遠。
「阿歡,我以後可以保護你了。」
姜意歡笑得明媚又張揚,「好呀。」
-
一個月後,浦河廟會。
浦河廟會是這邊陲小鎮一個比較重要的節日。
姜意歡今日一身民婦的打扮跟著謝清雲出了門,二人這段時間就像普通的夫婦一樣,每日都待在一起,好像怎麼樣都不會黏膩。
姜意歡走在小鎮的街道上,街坊鄰居都基本認識了她,因為她長得漂亮出手也大方,經常沒事就給鄰里送點自家吃不完的吃食。
可能就是因為長得好看吧,大家也喜歡跟她聊天做朋友。
「阿歡啊——」
「來了啊,今日出門去廟會啊?」
姜意歡看見門口拿著衣裳準備去漿洗的陳太婆,「陳太,您不去廟會逛逛嗎?」
陳太婆:「不去咯,孫子他們都去了,我一把老骨頭了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姜意歡笑著打趣道:「您可比您媳婦都利索得多呢,好,那我就先過去了!」
陳太婆笑著跟她揮手,「好,你快去吧!」
姜意歡拉著謝清雲的手走了出去了,「你看對面那家陳婆婆真是可憐,這麼大把歲數了,還要每日帶孫子,給兒女洗衣裳....嘖嘖嘖。」
謝清雲倒是不理解這些人情世故,「人家看起來也挺開心的,好像平民老百姓都是這樣的。」
姜意歡皺了皺眉,「好吧。」
九月在旁邊說道:「誰說老百姓都這樣啦?正常家庭都是以祖母為尊的咯。」
姜意歡:「九月好了別說了,廟會就要到了。」
邊陲小鎮很少有活動能同時聚集起這麼多的人,一般都是大型的節日才會有這麼多人,而在這裡是信奉鬼神。
自然這麼大型的廟會就是一個祈求鬼神庇佑自己的日子。
街道兩側都是奇裝異服的廟會居士,他們身著著紅黃綠的衣裳,有些頭戴著怪獸面具,有些則是鬼怪的面具,還有青面獠牙的綠頭人,看起來很有意思。
當然,小孩子就不這麼覺得了。
街道里不乏有著小孩子哇哇哇地大哭聲音。
「吵死了。」
姜意歡撐著耳邊罵道。
謝清雲將她的耳朵捂上,然後施加了一道空悲咒。
姜意歡迅速感覺到周身的聲音都變低了起來,耳旁好似跟世界隔了一層厚厚的牆。
她試探地問道:「你用法術啦!沒有事情吧?」
謝清雲只是笑笑,「沒事的,這點小法術,天上那些還瞧不上眼。」
姜意歡這才頷首點了點頭,「那就好,你說我現在是不是開個雷暴啊,天庭就會下來人咯。」
謝清雲堅定地說道:「千萬千萬不要使用法術,你會被反噬的,而且...天上那些人看得見。」
姜意歡雙手一攤,「那我只能仰仗你保護咯。」
「保護你是我的事情,別擔心。」謝清雲牽著她的手,在她手邊落下一個細膩又溫柔地親吻。
謝清雲其實有好久都沒有跟她膩歪過了,自從二人的身份倏然從暗地裡變到了明面上。
兩人對視的時候,那股從前的悸動、害羞都被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所代替了。
說心裡對互相的身份沒有隔閡,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心裡還有溫存想要跟對方在一起,就算知道明天這個人就會把自己殺死以各種理由,也願意甘之如飴。
廟會裡面在跳大神,幸好姜意歡的耳畔清靜了,但是也依稀能聽見那個灼人的聲音。
九月捂住了耳朵在抱怨道:「小姐,這鬼廟會感覺好邪門啊!怎麼還有跳大神得往信眾的頭上淋雞血呢!」
隨著九月的聲音,姜意歡的視線落了過去。
正好精準的落在跳大神的人身上。
一個穿著公雞服裝的女子手上用銅盆正在往一個信眾的頭上淋著雞血,場面太血腥,姜意歡皺了皺眉,問道:「清雲,這小鎮信的是邪教麼?天上哪有這些鬼神?閻王來了看著都怕要搖頭吧。」
謝清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是,閻王看著都要搖頭,這裡是靠近邊沙,鎮子又小,應該是早期有邪教的組織在這裡,慢慢就形成了一定的規模,成為了這個邊陲小鎮的信仰。我們在其他地方,廟會就是普通的祭神廟會,但是這裡,卻是祭鬼的。」
姜意歡點了點頭,拽著謝清雲往裡走。
「走吧,去看看他們的領頭羊是哪個?」
「嗯嗯。」
「領頭羊」身著一件沒有任何剪裁的黑袍,孤零零地立在樹下,他臉上蒙著一個黑山羊的面具,一雙眼黑得發沉,直勾勾地看向挽手走過來的二人。
「把我的靜音符給摘了吧。」姜意歡不帶拒絕的口吻說道。
謝清雲嗯了一聲,手指間輕微一動,符咒消失。
姜意歡走了過去,看向領頭羊,「你們這是什麼信仰啊?」
領頭羊說了一句大家都聽不懂的話,姜意歡撓了撓耳朵。「什麼啊?」
領頭羊:「聽不懂,就不配做我們的信徒,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