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撥雲見日

  姜意歡癱在院子裡就這麼睡著了，九月不敢吵她，只在她身上蓋了一層薄被。

  九月對著熟睡的側顏默默嘆了一口氣：「何苦啊，宮裡的差真不好當。」

  門房小廝跑了過來，「九月姑娘，門外國師求見。」

  九月狐疑的跟著門房小廝走到了門口，她叉著腰問道：「國師大人，這麼晚了，還來讓我家小姐去辦差啊？也不看看幾點了，小姐她一天一夜都沒有闔眼，剛剛才睡著，有事還是明天說.......」

  九月倒豆子一樣不等人開口就拒了，清雲子臉上少有的出現了尷尬的神色，他的確是冒犯了。

  清雲子只好負手往外走，「不好意思，叨擾了，也不是辦差，就是想來確認一下她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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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冷聲回答道：「好，好得很，沒事我們就關門了。」

  清雲子點頭，然後倏然一道勁風颳過，加之哐當一聲，門關了。

  他有些愣神的看著這道漆黑的大門，半晌才搖搖頭走了。

  路上碰見了西域侍女，那侍女不由分說的要去找姜意歡，被他攔下了，聽她說了找姜意歡的原由後，他轉頭就回了護國寺。

  護國寺上，烏提子忽然發起了高熱。

  等清雲子到的時候已經子時了，烏提子在的那所院子卻還是亮著燈，門口有西域裝扮的婢女攔住了清雲子的去路。

  侍女：「國師，求求您，幫幫公主吧，她生病了，我們不敢胡亂用藥因為她肚子裡還有孩子。」

  清雲子頷首，大步走了進去。

  烏提子斜靠在床上，額角泛著密密麻麻的汗水，嘴唇乾裂著，她忽然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來人不是姜意歡怎麼會是清雲子？

  可她明明差侍女去姜府遞的信啊.......

  門口送信的侍女跟在清雲子的末尾，她用眼神想告訴公主這個事情很烏龍，但是她發現她做不到，因為烏提子真的發高熱了，眼下睜眼都很困難，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閉上了眼。

  清雲子給她把了脈搏，轉身去拿藥了。

  侍女逮著了空就將在姜府門口碰見國師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烏提子頷首，她現在不太想死了，至少要死也等她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吧，孩子是無辜的。

  所以，她必須再找機會，見上姜意歡一面。

  她默默嘆了口氣，然後陷入了昏睡。

  翌日清晨，姜意歡卻好端端坐在她的床頭，正在桌上寫什麼東西。

  烏提子還以為自己又在做夢，隨即猛掐了自己一把，劇烈又清晰的痛感來襲，她沒有做夢。

  「阿歡。」

  姜意歡轉頭走了過來，她摸了摸烏提子的額頭，「沒有發熱了，真是嚇死我了，我早上過來找清雲，然後順道過來看看你，就看見你在這躺著，一問才知道昨晚你發了高熱。」

  烏提子現在身體已經好多了，沒有那種頭暈又渾身發冷的感覺，她吐出一口濁氣。

  「阿歡，我沒事了，總讓你擔心，我都不好意思了，這些恩情該怎麼還你啊？」

  姜意歡用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她笑著搖了搖頭，「你一個淪為階下囚的廢物公主，還想還？怎麼還？肉償麼？」

  烏提子被她氣笑了，「你要看得上我，我也不是不可以肉償。」

  姜意歡皺眉看著她，眼裡都是嫌棄，「別，我雖然萬年寡王，但是對女人真的不感興趣。」

  烏提子攀著她的手問道：「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姜意歡想了想，答道：「沒有人能讓我感興趣。」可她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愛慕騙不了烏提子。

  就在這時，清雲子敲門走了進來。

  他都聽到了。

  沒有人能讓姜意歡感興趣，不知為何，清雲子還鬆了一口氣。

  他將早飯放在了桌上，就要往外走去。

  姜意歡跟著他走了出去。

  晨曦的微光籠罩著清雲子潔白的袈裟，再加上他那張不染塵埃的臉，怎麼看都像是要原地飛升的。

  姜意歡不自覺的踮起腳尖，用手去揪了揪他的臉，這才感覺真實了一點，「和尚，你怎麼每天都這麼愁眉苦臉的？」

  清雲子最近是真的愁，他沒說話，站在原地，任由著她揪著臉。

  遠處的靜安看到這一切，手掌不自覺的握緊了。

  姜意歡：「說話！說話，啞巴了不成？」

  清雲子偏過頭去，不看她，「沒有不開心。」

  姜意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謊的時候眼睛就會不自覺的往下跑，你知道嗎？」

  清雲子愣怔的看著她，還是第一個人敢揪著他的臉，說他說謊。

  他的確說謊了。

  他好像真的不開心，就是煩悶，有種孤軍奮戰的感覺。

  等等，孤軍奮戰.......

  清雲子愣怔的想著，他從生下來便是一個人，再沒有那些不應該有的紅塵煩憂，可現在，怎麼慢慢的，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了呢？

  清雲子將她拉到了他禪房外的桌子邊坐下，「昨日我去找皇上跟太醫，算了下要賑災雲南的話，需要三十萬顆丹藥，而煉製這三十萬顆丹藥則需要一百萬金，這個數額太巨大了，戶部不會撥款........」

  姜意歡也猜到了，她平日裡用起藥來都是挑最貴的用，所以效果才這麼好，但要說替代藥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效果可能就要差一大截。

  她思索了一陣，說道：「的確，一百萬金太誇張了。」

  清雲子點頭，就那麼一瞬間，他又有了一個新思路。

  可太驚世駭俗，但很符合現在大明的情況。

  「阿歡，你說真的有必要拿著這個解藥去賑災麼？他們會不會吃了解藥，然後沒忍住誘惑，還去買？」

  姜意歡倏然起身，拍了拍手，激動的在院子裡來回走著。

  她兩眼放光，「我們要是只公布丹方呢？解藥自行購買，只帶一萬顆去，願意買就來買，不願意買那就自己買藥去做，或者就不要試圖去買藍光。」

  清雲子也起了身，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她，「可以只公布單方，然後將原材料帶過去，原價售賣，這樣就可以避免商人從中大額牟利。」

  姜意歡點頭：「好辦法！」

  清雲子淡漠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種名為高興的情緒。

  「阿歡！」

  烏提子在裡屋突然聲嘶力竭的叫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