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接踵而至的陰謀
2024-06-29 04:38:05
作者: 金扣子
清晨,一抹金色日光透過濃厚的雲霧照在擎蒼書院的牌匾之上,將其上氣勢縱橫的四個字照得更為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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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東西來了,我下山去照應。」楚登達拱手匯報。
「這麼快?」楚江捋著鬍子,像是有些詫異。
「他們個個腦袋裡都是晉位,可不得趕緊巴著送來嗎?」楚登達頗有些得意,得意之中還夾雜著些許不屑和居高臨下。
「不管如何,這次也太快了些,你務必小心些。」楚江叮囑。
「父親就放心吧。」楚登達腰板挺得筆直,轉身離開。
「等一下。」楚江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父親,還有什麼事嗎?」楚登達疑惑問。
「今日的課程是什麼?」
「射箭。」楚登達脫口而出,怪不得他記得如此清楚,因為今日本應是他授課,可奈何此事緊急,他不得不先行下山,而此時教授射箭的人是衛流庭。
「登達。」楚江看著眼前這個資質平庸的兒子,有些語重心長,折了一個能幹的楚文心,便只能讓這個資質平庸的兒子頂上了。畢竟楚凜為嫡長子,行事穩重,他不能去冒險。
「父親?」楚登達意識到楚江要給自己交代事,立刻變得穩重起來。
「楚家岌岌可危,若是不進便只能退了,你能懂為父的意思嗎?」楚江語氣鄭重。
「您的意思是……我們另尋靠山?」
「皇上不重視楚家,擎蒼書院的學子亦是在逐年減少,我們若是不另尋的話,唯有沒落這一條道路。」楚江嘆息道。
「但憑父親吩咐。」楚登達單膝下跪。他自認是個混帳,也不搞兄友弟恭那一套,可他骨子裡流著楚家的血,他要為支撐楚家出一份力!若是如此做,定然能勝過楚凜,超越楚凜在父親心中的地位,繼而成為下一任楚家主。如今父親要重用他,定然也隱含著這層意思。
想到這兒,楚登達的眼裡多了幾分激動和欣喜。
「讓願寧代你下山,你去幫為父辦一件事。」楚江扶起楚登達。
楚登達極力抑制自己的激動:「什麼事?」
楚江輕聲道了幾句話。
「一個弱女子罷了,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嗎?」楚登達聽了楚江的話,皺起眉頭。
「若是她真是弱女子,連擎蒼書院的門都進不來。」楚江眯起眼睛,「此人不可小覷,趁她根基還不穩時斬草除根,這是利於楚家最好的選擇。而且,她的手段你還沒有見識過?」楚江的話意有所指。
「父親,我曉得了。」楚登達驀然想起被囚禁的楚文心,立刻道,「我這就去校場。」
此時的校場之上,眾人已然排成一排,衛流庭站在高位之上,俯視著下方的眾人,眾人之中只有此次入學的學子,那些世家子弟自請與他們分開學,因著上次後山之事給了他們陰影。
是的,衛流庭這個苦主還沒有陰影,這些捉弄人的世家子弟卻是率先有了陰影。有人甚至私下已經找衛流庭要和解,誰料衛流庭大度得很,大手一揮說他不在乎,也不會讓衛家出手,讓他們放心。
世家子弟被衛流庭的胸襟感動,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再靠近衛流庭了,雖說衛流庭嘴上說不會讓衛家報復,可他們個個都是世家出來的,心眼兒比誰都多,自然知曉甚為世家子弟雖然享受著潑天富貴,可對於家族卻是反抗不得,因為家族是他們的靠山,是他們的天地。
所以,對於衛流庭的話,他們將信將疑。因而他們才要遠離衛流庭,唯恐衛流庭又出了什麼事,藉此事賴在他們頭上。
現在,站在校場之上的那群世家子弟僅僅剩衛延枝一人了。
他還是低著頭,看起來唯唯諾諾,同那個說出「不死不休」的人判若兩人。
衛流庭跟沒有看見他一般,半個眼神也沒有瞥過去。
黎青鸞站在人群之中,盯著站在高位之上的衛流庭,她在想謝霽給她的摺子中寫的事。
楚登達借官員升降之事收取賄賂,而交易之日就在今日,所以今日的射箭課程才由衛流庭頂上。
她已經派春花去跟蹤楚登達了,就待核實之後動手。
這般想著,她的目光虛虛落在了衛流庭身上。
衛流庭觸及她的目光,腰板挺得更直了,她真是喜歡我喜歡得連目光都不捨得離開我啊,他陶醉地想。
直至鐘聲響起,打破了他的幻想,他用力清了清嗓子:「今日由我來為各位教授箭術。」他擺出的姿態一本正經,十分鄭重,但許是因著世家出身,他眉目間卻是極為放鬆。
因著入學比試箭術之時衛流庭隨意射出的一箭,令眾人也十分敬佩,故而沒有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樣有所不滿,反倒是個個都十分聽從衛流庭的話。
眾學子乖乖拿起弓箭,照著衛流庭朗聲說的射箭方法開始練習射箭。衛流庭則一一走過去,手中拿著箭,用箭羽那一端時不時指點眾人不太標準的動作。
黎青鸞看著身邊的弓箭,在這日光之下弓箭居然泛著冷白色,看著那抹冷白色,黎青鸞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緒。
此時的衛流庭正巧走到了黎青鸞身邊,只聽他道:「公主殿下,可是出什麼事了?」
黎青鸞轉過頭,道:「這弓箭上有木刺,給我換一把弓箭。」
「木刺?」衛流庭抬頭,看著那弓箭之上泛起的冷白色,淡淡笑道:「公主殿下,您確定是木刺?」
「我十分確定。」黎青鸞自然沒有注意上面有沒有木刺,可若是換弓箭只能用這個藉口。
就在此時,黎青鸞忽覺眼前一暗,低頭一瞧正是遞來的一把弓箭,她順著弓箭瞧去,盡頭正是林壯憨憨的臉:「要不您用我的,我不怕木刺。」這般說著他就要去拿黎青鸞的那個弓箭。
黎青鸞抬手用手腕擋住了他的手:「多謝,讓衛夫子幫我換就好了。」
林壯也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只憨憨道:「那好吧。」說完,他也不再談話,轉而一心一意地練箭。
「有英雄要救美,你怎麼不順著台階下了?」衛流庭嘴上雖是這般問,可心裡卻是更為得意了,她為我拒絕了其他人,當真是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裡。
「衛夫子更為英武,那就請衛夫子幫我拿吧。」黎青鸞不知他嘴角為何掛著那般詭異的笑容。
衛流庭聞言卻是笑了笑:「這點小事用不上我,說著他指使小廝抬走弓箭。
可還沒等小廝走近,黎青鸞故作不經意往後退了一步,精準地踩住了弓箭,腳下用力。
堅硬的弓箭瞬間斷成了兩半。
「不小心踩斷了,不必收了。」黎青鸞對小廝道,「直接去拿新的來。」
小廝有些惶恐地看向衛流庭,衛流庭擺擺手,示意他照做。
衛流庭看著她腳下的弓箭,目光中划過疑慮,這弓箭是有什麼問題嗎?
黎青鸞觀他神色不變,不像是會在弓箭上下毒的人,再加上衛流庭這樣的人,怕是也不會用這種明顯而低劣的手段。既然這樣,那在弓箭上下毒之人會是誰呢?
她接過小廝遞來的弓箭,開始不緊不慢地射箭,完全忽視了一旁的衛流庭。
衛流庭也知道身在課堂之上,他沒在黎青鸞身側停留,抬步就走。
他走到了靶子的盡頭,那兒孤零零站著一個射箭的人。
按理說靶子與靶子之間的距離是固定的,可這最後的一個靶子與其它靶子卻是隔了老遠。
衛流庭止步,看著那人射出的箭勢如破竹,正中靶心。
「比一場?」那人抬起頭,看向衛流庭。
同衛流庭有五分相似的臉倒映在衛流庭眼中如同在照鏡子,可鏡子之中的人長相卻是更為像他的母親,衛家主母。
「衛延枝,你是不是太過囂張了?敢同我比試?」衛流庭抱臂,臉上笑眯眯的,倒不是嘲笑,反而教人瞧了是那種心裡暖暖的那種笑意。
衛延枝不為所動,將手中的弓箭遞給衛流庭。
衛流庭亦是不客氣,取代了衛延枝的位置,抬手就隨意射出一箭,箭的氣勢倒不如衛延枝那般凌厲,可射出的箭卻是同他一樣,正中靶心。
「該你了。」衛流庭將弓箭遞給衛延枝。
衛延枝一遍搭上箭一遍瞄準靶子,還不忘道:「衛流庭,你為何來擎蒼書院?」
「父親和母親說了,是為歷練。」衛流庭倒是沒有隱瞞,如實說道。
因為這算是人盡皆知的事,京城消息靈通之人怕是無一不知道他因歷練而入擎蒼書院。這是其一,其二就是幫助擎蒼書院吸引那些世家子弟前來,可誰料起了反效果,不僅沒有吸引到世家子弟,反而讓原有的世家子弟有些沉寂。
「歷練?」衛延枝鬆開手,箭在弦上,飛一般沖了出去。
毫無意外,正中靶心。
兩人平手。
他放下弓箭,嘴角勾起嘲笑:「也就你肯信這樣的理由了。」
「什麼意思?」衛流庭蹙眉,只覺這衛延枝身為旁支怎地如此古怪?旁支子弟皆是像他這樣古怪嗎?
「沒有什麼意思。」衛延枝唇邊的嘲笑變得有些篤定了,「一切的一切,你都會明白的。」
衛流庭卻是不想再同衛延枝糾纏,抬步就遠離了他,衛延枝則是目送著衛流庭越走越遠,他收回了目光,不死不休可不是稚子的玩笑,而是真真正正的不死不休。
就在此時,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練習射箭的一眾學子們紛紛停下了射箭的手,齊刷刷側目瞧去。
只見楚登達走了進來,身後的一眾小廝牽著好幾匹馬,正巧與在場的學子人數對上。
看到楚登達,黎青鸞瞳孔一縮,他不是已經下山了嗎?怎麼出現在了這兒?
「各位剛入擎蒼書院不久,許是對彼此還不太熟悉,為了培養諸位之間的默契,今日謹遵家主的吩咐,來一場比試。」
什麼比試?學子們十分茫然地面面相覷。
楚登達便講解了規則,在場的眾人分為兩組,每人在腰間掛香囊一枚,然後在馬背上施展箭術,被射中香囊之人便算是輸了,哪一隊的人數率先耗盡,哪一隊便是輸了。
在場的學子加上衛延枝是八人,加上楚登達和衛流庭正好是十人,分為兩隊。
幾人挨個抽籤之後,楚登達和衛流庭加上三個學子一隊,黎青鸞則是同衛延枝一起,再加上三個學子,而這三個學子包括林壯和馮秀成。
小廝把眾人各自的馬牽到了黎青鸞手中,突如其來的比試已經引起了黎青鸞的警惕,當韁繩遞到她手中之時,黎青鸞卻是沒有接,轉而對著楚登達意有所指道:「若是我接了這馬,這馬還會如同上一次那般出意外嗎?」
她的話不加矯飾,直截了當,使得楚登達有些掛不住臉。
眾人聞言也低頭看著手裡的韁繩,有些後怕,若是身邊的馬如同承祥公主馴馬時一樣死了,而後被誣陷故意害馬,他們可沒有承祥公主那樣的好運氣,還能從牢里完完整整地出來。
校場上的緊張氣氛十分明顯,九雙眼睛都齊刷刷地落在楚登達身上,好似都在索要一個承諾,一個可以令他們安心的承諾。
楚登達暗罵一聲,這承祥公主可真是敏銳!難道她察覺出不對來了,所以才故意這般發難?
黎青鸞也在好整以暇地瞧著他。
楚登達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可面上仍是強裝鎮定:「諸位放心,此次的比試之中,若是馬兒死了,我一力承擔責任。」
有了楚登達的承諾,在場之人心裡都安穩了下來,紛紛放心地上馬,黎青鸞卻是沒有上馬,她的手輕放在馬鞍上,細緻地摸過馬鞍的每一寸。
看到她的動作,楚登達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這承祥公主過真是個掃把星,到哪兒都不讓人順心,不夠也無妨,因為,這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
馬鞍摸起來沒有任何異常,黎青鸞這才慢吞吞上了馬,拉緊了韁繩。
看到黎青鸞上了馬,楚登達的心放了下來,事情已經完成了一半了。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又帶了些憐憫,可惜了,這麼個有才的公主,即將葬身馬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