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此荒唐的理由

  此話一出，大家集體沉默了，一會兒，黑暗中傳來了哭泣聲。哭得十分傷心，讓人心疼不已。

  李氏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陪著哭了一會兒。

  哭過了，發泄了，李家人的情緒穩定了。

  李氏問道：「爹，娘，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住在這裡。」

  李老頭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李老太是沒有說話的力氣，依靠著李老頭坐著，她捨不得，害怕這是一場夢，睡了就見不到女兒了。

  李石頭突然拍大腿，哽咽的道：「都怪我，都怪我。」

  拍腿的啪啪聲，嚇到姚靈了，黑暗中她看不見眾人的表情，只聽得他們哭得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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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起了自己的心事，想到了前世的外婆，她也忍不住哭了一場。

  李石頭磕磕盼盼的講起事情的經過，楊丹丹在一旁補充。

  姚靈聽了一會兒，總算搞清楚怎麼回事了。

  旱災初起，沒人當回事。一個月沒下雨，沒事，兩個月沒下雨，也正常。

  直到三個月沒下雨，五個月沒下雨。莊稼枯死了，水源越來越少，平日裡淌水的水溝乾涸了。

  大家這才害怕起來，搶奪一切生存資源。

  旱災一年左右，李家村不少人家開始逃荒，拉著家當，攜老扶幼的走了。

  沒有投靠地方去的村民們，捨不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就留了下來。

  到目前為止，李家村百來戶人家，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戶。

  李老頭也動過逃荒的念頭，但他們沒有親戚投靠，又掛念嫁到雲山村的女兒。

  幾人一合計就留了下來，靠著前些年積攢下來的家當，不至於餓肚子。

  苦苦撐了兩年，李柱子突然病了，又吐又拉，高燒不止。

  李老頭將家裡的糧食拿了出來，求大夫救救李柱子。

  大夫也救了，前後支撐不到一個月。

  李柱子彌留之際，說要好好洗個澡，快兩年沒有洗澡了。他想乾乾淨淨的去。

  面對孩子這個要求，做爹娘，爺奶的哪有不答應的，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李石頭當即拎了水桶去山上找水，平日裡打水的水源前兩天突然就幹了，李石頭在山上轉悠半天，最後空手而歸。

  李柱子沒有等到水，很失望。

  李石頭夫婦以及李老頭李老太都很自責。

  就這時，李正平拎了兩桶水來。李老頭等人對他千恩萬謝。

  李柱子洗了澡，心滿意足了，當天晚上含笑走了。

  李老頭等人將家裡唯一的孩子埋了，悲痛不已。

  等緩過悲痛，發現家裡藏得糧食沒了，一部分給李柱子看病用了，一部分被村民們摸走了。

  全家人開始為生計發愁的時候，李正平帶著全家上門來，以兩桶水的恩情求回報。

  開始李老頭等人還十分感激他，因為他達成了李柱子的臨終遺願，他們從心底感激他。

  後來才知道，他是奔著他們家房子來的。

  李正平一會兒說自家人多，孩子多，沒地方住。一會兒又說他廢了好大力才找到的水，那是全家活命的水，被李柱子用來洗澡了。

  李老頭等人心中存了愧疚。

  李正平說，反正你們家也沒有孩子了，人又少，就把房子讓給我們家住。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親戚呢？

  李老頭自然是不願意，村長發話了。

  他說：「李老頭啊！你家沒有後，這大房子留著也沒有用，不如給需要的人住吧！村子裡其他的房子，你們隨便挑。」

  不少村民們附和，李老頭等人騎虎難下。

  村長又勸慰道：「咱都這麼大年紀，隨時會撒手人寰。但我們得留個後啊！不然無法給祖宗交代。他們家五個孩子，將來能繁衍出多少後代。」

  李老頭被無後戳中了心，他這輩子子嗣稀薄，只得了一兒一女，兒子取媳婦後，又只生了一個兒子，好幾年，兒媳婦肚子都沒有動靜。

  如今，唯一的孫子也沒了。

  看著那些群情激奮的臉，李老頭懶得爭了，拿了些生活用品，帶著全家搬到了這個牛圈。

  村長說其他房子隨便挑，他不想，那些房子都是有主的，萬一那天主人就回來了。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李老頭家以前有錢的時候，不少村民圍著他轉。

  現在沒錢了，住著牛圈，不少村民心裡痛快，還跑來奚落他們。

  李老太就是被他們氣病的。

  姚靈聽得瞪大了雙眼，這是什麼邏輯。沒有後代就不能住大房子，家產都要拱手相讓。

  李老頭說道：「村長這麼做，也沒錯。天災不息，村里人越來越少。村長想給李家村留些後人，他一直要求大家把吃喝都儘量供著青壯年和孩子們。」

  姚靈思忖，看來李家村也到了極限，即便是現在有水了，沒有糧食，也撐不了多久。

  如果天災繼續下去，沒有人救助的話，搞不好真的會滅村。

  姚仁得知表哥不在了，張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姚雪怕他勾起李老頭等人的悲傷，又要哭一場。趕緊抱著姚仁，去外面柔聲安慰。

  姚仁哭累了，直接睡著了。

  躺在帳篷里，姚靈睡不著，她的思緒有些亂。

  李老頭等人忍得，她忍不下這口氣。憑什麼自己親親苦苦建的房子，要拱手讓給別人住。

  無後，呸，荒唐的理由。

  那些沒有後代的有錢人是不是要把家產分給別人才配活著。

  誰說舅舅舅娘就無後了，她們還年輕，才二十幾歲，有的是機會生娃。

  即便生不了，也可以領養啊!

  姚靈打定主意，不再糾結，呼呼睡去。

  第二天，幾人早早的醒來，姚靈收了帳篷。熬了濃濃的瘦肉青菜粥。每人熱熱的喝上一碗。

  李老太的狀態好了不少，可能是見到女兒和外孫了，心裡高興。

  姚靈道：「外公外婆，我們去把房子拿回來。你們不能住在這裡。」

  「可是。」

  「沒有可是，自己親親苦苦建的房子，憑什麼給別人住。」

  「舅娘說的對，我們把房子拿回來。」邵玉宏幫腔道。

  李老頭幾人暈乎乎的看著邵玉宏，又看看姚靈，不敢相信的道：「舅娘。」

  邵玉宏自豪的答道：「她是我舅娘，我最喜歡舅娘了。」

  姚靈一把捂住他嘴，咬牙說道：「再說話，把你嘴縫了。」

  李氏將姚靈和宋尋的事，含含糊糊的解釋了一遍。李老頭等人聽見宋尋有很多很多的糧食，不由的眼睛一亮。

  糧食啊！多麼珍貴的糧食啊！活命的糧食。

  因著糧食的事，李老頭幾人很開心。他們是開開心心的回到磚瓦房的。

  李老太走不動路，李石頭背著她，剛進院子，她就掙扎著要下來。

  楊丹丹和李石頭只好扶著她。

  她激動的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嘴裡罵罵咧咧。

  「天殺的李翠花，把我的院子整成這樣。」

  李老頭也是滿眼淚痕的摸著院子裡的磚牆。

  快一年沒有回來了，想念的很。

  姚靈看出，他們也很想回來，只是礙於村長和面子，他們不好回來罷了。

  「誰讓你們進我家，滾出去。」李翠花高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