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切都是劇本

  童婉麗一路騎行，追著兩個孩子從寬敞平坦的大路走到了蜿蜒小巷。

  「呼——呼——」

  

  日頭很大，童婉麗累得滿頭是汗。眼看著那兩個渾身像是有用不完力氣的小孩兒在一個往郊區土路行進的岔口嬉笑著拐彎，她終於忍不住揚聲怒道：「喂，你們別跑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們，趕緊跟我一起回家吧。」

  夾雜怒氣的聲音在空氣中與四周隆起的高山碰撞形成迴響，嘻嘻作樂的童音猛然一停。

  兩個孩子手拉著手轉身，童婉麗這才發現不對——這兩個孩子面色鐵青，壓根不像是正常小孩子，不！是壓根不像正常人類能擁有的膚色。

  更別提他們上翻到極限，似乎就要轉到眼後的黑眼球。

  「啊！」童婉麗慘叫一聲，後知後覺意識到害怕。

  戰慄與驚恐讓她沒能在車上保持穩身形「砰」的一聲摔倒在地，小藍車倒下重重壓在了童婉麗的腳踝上。

  也算童婉麗倒霉，腳踝底下正好壓著一個尖角朝上的石子。

  在上下兩個力的共同作用下，只聽「咔嚓」一聲，童婉麗的腳踝骨折了！

  劇烈的疼痛讓她腦袋上迅速溢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童婉麗突然想起來——作為回報，建議你最近三天不要使用兩個輪子的交通工具。

  悔！

  無盡的悔意瞬間吞噬她全部心思。

  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早點聽從秦玥的話，聽從彈幕觀眾的話。

  大家說的沒錯，這裡果然很危險，她這一刻恨不能穿回半個小時之前，一巴掌狠狠扇醒那個一意孤行，只想要熱度的自己。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沈念和汪云云手拉著手，慘白不見一絲黑的瞳孔不帶任何感情地「看」向倒在地上不停用手往後退的童婉麗，嘴角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向兩側傾斜。

  蘋果肌誇張的牽扯雙頰皮肉，鬼笑溢出唇舌：「嘻嘻，嘻嘻。」

  人說寧聽鬼哭，莫聽鬼笑。

  童婉麗一顆心都麻了——「吾命休矣」四個大字仿佛凝成加粗的不祥黑色詛咒凝匯在她頭頂。

  「嘻嘻。」

  兩個小鬼還在笑，邊笑邊向她的方向靠近。

  離得近了，童婉麗清晰看到——那兩個孩子的牙齒，如果那還能稱之為牙齒的話，底層已經變得尖銳無比，宛若切割腐屍的鐵鋸。

  其上還不斷有粘膩的口水下滲，配合著那悽厲的笑容顯得格外滲人。

  「好香，好香。」

  一種粘粘糊糊，仿佛從十幾年沒開口說話，剛想起怎麼說話的人喉嚨中擠出的聲音從兩個小鬼喉腔中發出：「好餓，好餓。」

  童婉麗望著那近在咫尺的鋒利鬼牙，心中幾近絕望。

  「好了，不要鬧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蒼老的，聽不出年歲的男聲傳出。

  兩個小鬼渾身一顫，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瞬間變得乖巧無比。

  臉上滲人的笑意盡數收了起來，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壞我好事？」沙岫從暗處走出，穿著將頭臉都包裹其中的寬大兜頭帽子，完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童婉麗只能從身高與聲音判斷這是一個中等身材的男性，估計年齡不輕。

  但至少這是一個活著的，能喘氣，能交流的活人。

  童婉麗精神放鬆下來，瞬間怒不可遏：「誰壞你好事兒了？倒是你，弄出來這兩個……」

  她視線掃向兩個完全沒有感情，似乎死了一樣的小孩兒，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害怕把他們又吵詐屍了：「兩個這麼嚇人的機器人？嚇唬人有意思嗎？而且這兩個機器人的長相跟現在失蹤的兩個孩子很像，我有理由懷疑你不是好人，我警告你，不要輕舉妄動，我已經…我已經報警了！」

  雖然她還沒來及，但是童婉麗覺得可以先詐對方一下。

  沙岫頓了一下，忽然抬頭，啐了寒冰一般的目光投注到毫無防備的童婉麗身上，差點兒把她凍成一尊冰雕。

  同時沙岫也發現了不對，他擰眉語氣變得不耐：「你不是秦玥，你是誰？」

  「廢話，我當然不是秦玥。」童婉麗想也不想回道，說完才反應過來：「等等，你為什麼認識秦玥？看你這打扮，聽你這年紀，也不像是會追星趕潮流的年輕人。莫非，」

  童婉麗頓了一下，腦海中靈光一現：「莫非你是秦玥請的演員？」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童婉麗又怒了：「草，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劇本！行了，你別演了，秦玥不在。」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她忽然又改變口風：「不過我也是做直播這一行的。」

  她一邊說，一邊轉到沈念與汪云云身邊，流里流氣伸手拍了一下兩人的頭，氣得兩個小鬼沒忍住又沖她呲了一下牙：「嗬。」

  「嚯。」童婉麗差點兒被咬到手，驚叫一聲趕緊把手收回來，拍拍胸口：「你這機器人整得還挺逼真，就是怪嚇人的，能不能關了？」

  沒等沙岫回答，童婉麗又自來熟道：「嘿，我也準備轉型搞玄學靈異直播了，你這邊也給我弄一場這種精細程度的劇本多少錢？」

  沙岫：……

  沙岫厭惡地看著自說自話的童婉麗，冷聲呵斥：「聒噪。」

  童婉麗有一瞬無語，她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拿起自己的手機舉到沙岫面前晃晃：「行了，別裝了。我手機剛才摔壞了，秦玥那邊不會被拆穿的，你就放心說多少錢吧。」

  頓了一下，童婉麗主動提價：「五千一場，干不干？」

  沙岫無動於衷。

  童婉麗咬牙：「五千一。」

  沙岫連一個眼風都沒給她。

  童婉麗急了：「誒，不是，就算你設備好，但你本人又沒有名氣，你甚至連臉都不露，五千一已經很高了好吧，你不要得寸進尺！小心我去找別人合作，讓你一分錢都賺不到。」

  沙岫聽著她自以為的威脅內心毫無波動。

  沒等到秦玥，他已經全然失去了繼續和童婉麗繼續糾纏的心思。

  如風般轉身離去，遠遠地傳來他冷漠毫無人性的聲音——

  「無用之人，可食。

  賞你們了。」

  「喂，你什麼意思？」童婉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正疑惑著忽然覺得脖頸後側一涼。

  腥風轉瞬而至，伴隨著嘻嘻、嗬嗬的驚悚童音，童婉麗頸肩交接處猛然傳來劇痛。

  「啊——」

  她痛到幾乎失聲，求生欲讓她爆發出強大力量，撕扯著汪云云頭髮用力將她小小的身體甩開。

  「嗬嗬！」汪云云吃痛，憤怒瞪向童婉麗——這個不聽話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