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孤男寡女

2024-06-28 21:28:21 作者: Mr.sod蜜

  「娘娘,靜妃走了.」蘭芷倏地起身,趴在門縫裡看了一會,提醒道,「這個點我們該回宮去了,只怕宮裡那些各宮娘娘們安排的人要挑事.」

  我的臉上升起了陰霾,身體不受控制地掙扎了起來,「你看我像是能走的樣子嗎?」

  說話間,夏景鑠緊攥的手卻是一松,還好我反應快,不然這麼大的動作肯定是要跌在碎石上的,只怕容貌都要受損.

  「娘娘......端王.」蘭芷對上我有些生氣的眸子,即忙戰戰兢兢地改口,「那西夏質子好像燒的厲害.」

  「這可怎麼辦?」我伸手去探,果然熱得燙手,略加思索檢查後得出一個結論,「是傷口發了炎.」

  比起初見的輕佻不拘,如今的夏景鑠前所未有的沉默,他的容貌本就生的有一種顛倒眾生的瀲灩,此刻在石洞裡只靠著蘭芷提著的恍惚的燈火.

  光影搖曳之下.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將他的容貌舉止跟陛下反覆比對著,越看越心驚,他的出眾相貌看在別人眼裡,也許只是難得的美少年貴公子,可在片刻的當下,竟像生生楔到了我的心坎里,成為了難以抹去的一抹終至.

  我自詡高貴端莊,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也許根本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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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選我為太子妃只是因為我雖出身高貴但沒有強有力的母家,排除了外戚之憂,陛下愛我疼我只是因為我尚稱得上溫文爾雅、端莊大度.

  只有他,雖然很罪惡,但我很明顯升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他不過是在圖你皇后的身份,好讓他在這過得更好,或者幫助他回國,現在他也是在威脅你讓你救他一命.」我不斷的告訴自己.

  女有四德,一為婦德,不必才明絕異.幽閒貞靜,守禮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為婦德.二為婦言,不必辨口利辭.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為婦言.三為婦容,不必顏色美麗.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為婦容.四為婦功,不必技巧過人.專心學習,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供賓客,是為婦功.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遠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謂也。

  一整本《女誡》和《禮典》我從小便是背的滾瓜爛熟,如今卻也生生拋去了腦後,若讓母親知曉,也不知道是否會將我吊起來狠狠地用竹編笞。

  夫君,陛下,陛下此刻會在何處?

  夫婦第二。夫婦之道,參配,通達神明,信天地之弘義,人倫之大節也。是以《禮》貴男女之際,《詩》著《關雎》之義。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賢,則無以御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方斯二事,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婦之不可不御,威儀之不可不整,故訓其男,檢以書傳。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禮義之不可不存也。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於彼此之數乎(數,道也,董仲舒春秋繁露:聖者法天,賢者法聖,此其大數也。得大數而治,失大數而亂,此治亂之分也)!《禮》,八歲始教之書,十五而至於學矣。獨不可依此以為則哉!

  那麼丈夫不賢明,就無法管束妻子,威儀就廢失了;妻子不賢淑,就無法敬奉丈夫,道義就廢失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得咬咬牙,將手裡緊握的髮簪在自己的腿根處用力一刺,任憑一個紅色的血柱噴涌而出.

  「嘶~」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從我的我的神經處傳達了過來,我忍不住輕呼出口.

  「娘娘.」蘭芷大驚,趕忙撕下一副的一片按在我的血洞處,有些難受地說,「您這是在做什麼呀,您何苦要這樣?」

  「別說了。」我將她的手挪開,只餘下那塊布紮緊了傷口。

  我低頭摸了摸夏景鑠吹散開的鬢髮,沉默良久,才溫言道,「你速速回宮,去宮裡請一個懂醫術的宮女過來,不要明說這裡的情況,便說我因為下雨躲在假山石從中被亂石傷了,燒的厲害,為著大晚上的才不敢聲張,讓她帶上醫藥箱過來.」說完我頓了一頓,「千萬不要叫梅英跟來.」

  聽出了我話中有話,蘭芷的身體微微一顫,露出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來。

  「你不用想太多,我還沒老糊塗到疑心身邊人的地步.」我輕輕嘆息了一聲,安撫道,「只是我感覺很累了,想休息一會,你叫來的人越少越好.」

  人越少,便也是越好處理。越沒有親近的人,做起事來也越發沒有顧忌。

  當然,這些道理我是不會跟這個小丫頭講的。

  我看向夏景鑠的目光變得異常柔和,整張臉的神情都如同輝月般灑落在山洞,仿佛只要見到他就忍不住將滿懷的心事都壓下,只餘下無邊的落寞與空寂.

  「不要緊.」我笑生兩靨,卻顯得有些完全與這個年齡不相符合的天真爛漫,「不要緊的,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

  蘭芷渾身一震,隨後意識到了什麼,她飛快地向外奔去,留下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你放手吧.」夏景鑠本就因為有些虛弱的吐字不清在逐漸壓抑的環境中變得越發難以理解.

  「你醒了.」我心頭一動,我含著淚拼命地搖頭,狠狠地咬住了他伸過來的血淋淋的大手,「別死.」

  他歪了歪唇角,說話已經只聽見氣音和簡單的字節,顯然已經是虛弱到了極點,「我可以問一問你的閨名嘛?」

  看著男人逐漸灰敗的臉和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咬咬牙擠出兩個字,「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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