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前塵往事

  顧家的房間隔音效果超好，小九那頭的熱火朝天完全沒有影響到同一層樓主臥里的那對「新婚夫婦」.二人已經心滿意足地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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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夢中的蘇杳感覺到好像有人在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問她，「你愛我嗎？」

  她身體微微動了一下，潛意識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嗯.」

  然後她就開始整宿地做夢.她仿佛墜入深海，在一直往下沉，很快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又過了很久，她看見了一道光束，她向著光奮力向前游，海底的珊瑚刮破了她白皙的皮膚，海帶纏繞住了她天鵝般的脖頸，大魚小魚都在啃食她的身體，但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如同被迷霧散開，她在盡頭處看見了自己.

  蘇梗穿著她結婚典禮的那件婚紗，挎著她年少愛慕過的家庭教師王卓爾，言語中是徹骨的寒意，「姐姐，與哥哥對你那麼好你卻不珍惜，活該被男人甩.」

  王卓爾衣冠楚楚，鏡框下的眉眼不再是年少初見時的意氣風發，多了幾分商人的陰謀算計，他冷冷地說，「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接近你，你只是個被別人拋棄的二手貨罷了.」

  她來不及斥罵這對不要臉的夫婦，再一次跌入深海，時間回溯到他與顧與書結婚快三年的時候.

  得知她出事的消息，顧與書風塵僕僕地從法國趕回來，卻看到王卓爾和親妹妹抱著她幾乎快斷氣抱頭痛哭.

  王卓爾上前給了顧與書一拳頭，裝得情深似海，「你既然娶了她，為什麼不對她好.」他還想再揮拳，被一旁的蘇梗哭著上前抱住.

  她的身體就這麼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因為過度的自我折磨她的鎖骨已經凹陷的不再具有美感了，手腕間那圈包裹不緊的白色紗布還在隱隱滲出血跡，旁邊有一張那一天的報紙，登了一則夏家的訃告.

  她想起來了那天，連上最後那次她一共死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新婚不久後，她用自殘的方式威脅顧與書跟她離婚，那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她看著這一出鬧劇，看似愛她入骨的情人和一母同胞的妹妹似乎是在為她討回公道，實則不過是拖延顧與書查看她的傷勢.

  顧與書的身體還在努力在兩人的廝打中朝她挪動，眼眶微紅，面上是極克制的冷淡.

  她突然很想摸摸顧與書的臉，結果時空隧道再次開啟，回溯到了她第一次自殘之前.

  她有氣無力地躺在主臥的大床上，妹妹支著頭在她身側給她出主意，「姐姐，今天景哥哥那個窮酸氣的女朋友來找你肯定是來看你笑話的，就是嘲笑你和與哥哥感情不睦，也不知道她是施了什麼妖法，把夏家所有人都哄得團團轉.」

  夢裡的自己點了一根煙，紅唇輕啟，長長地吐了口煙圈，雙眸緊閉，「不過一個是一個只知道諂媚奉承的哈巴狗，妄圖通過我們踏入上流社會罷了.」說話的時候另一隻手卻是死死地抓住床單.

  那個時候她又在想什麼呢，一個才貌平平、出身平庸的女人，怎麼敢在她面前洋溢那麼幸福的笑容，而她卻不得不的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園裡企盼著她名義上的丈夫同他離婚.

  「姐姐，要不然你就聽我的建議吧，與哥哥脾氣挺好的，你要是傷害自己的話他肯定會同意離婚的，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蘇梗拍了拍蘇杳的手，用最天真無邪的表情說著最心狠手辣的話.

  夢裡的人彈了彈菸灰，嘴角揚起一絲慘澹的微笑。

  夢外人抬手看了一看手腕上一道早已癒合的疤痕，自嘲地笑笑.她妹妹出的這個主意確實是有效果的，一頭是她出事的消息被蘇顧兩家聯手徹底封鎖，另一頭是顧與書在等她身體養好後就心灰意冷地出了國再也沒在她意識清醒的時候出現過.

  沒了顧與書的庇佑，她一方面快樂地等待著三年後婚期自動失效嫁給王卓爾，一方面又要痛苦地承受眾人的指指點點和非議.

  她沒有離開深園，像一隻吸血鬼一樣把自己包裹在幽深的庭院.

  時空又開始變換了，她想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因為這個過場她飄了很久.

  她孤零零地置身於浪漫的巴黎街頭.

  等等，她看見顧與書了，兩個人離得很遠.他顯然沒注意到身後的蘇杳，一個人拿著一部萊卡相機，拍著艾菲爾鐵塔，拍著塞納河，拍著那些歷史悠久的古堡.

  夢裡的自己像是悵然若失，又像是大夢初醒.她離開了那個地方，去了巴黎一家隱蔽的診所.

  紅頭髮的法國女醫生看了她的報告後，用流利的英語問她，「你被過去的傷害所深深折磨，想要忘記這一切？」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那不一定是我過去的真實經歷，我懷疑那不過是我的一場妄想.只是我的先生很在乎我，我希望能夠忘掉這一切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同他重新開始.」

  女醫生再次看了眼面前這位舉止良好的病人，吩咐助手將病房準備出來，「你想好了嗎，催眠一旦開始，那些記憶就很難再想起，你不會後悔嗎，也許裡面還有一些美好回憶？」

  她笑笑，那的確是玻璃渣里找糖吃，「我想好了.」

  所有畫面都終結在了那個笑上.

  她驚醒了，看著身側熟睡的顧與書，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像長時間溺水回到岸上的人.

  這個催眠醫生也太不靠譜了吧，她才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就全想起來了.

  怪不得她某天清晨醒來後看自己的妹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覺得他總在勾引自己的老公，原來她上輩子真為了勾引自己老公還把自己推到了大海.

  她重生回到了顧與書出國兩年後，因為前塵往事太過於痛苦不堪，所以她找催眠師把一部分記憶替換了.

  她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一樣，躡手躡腳地下床之後赤著腳就往小九的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