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 不夜城的扭曲與人類殘渣

  不夜城上空，漆黑的夜色下忽然風捲雲涌。

  紫色的雷電橫跨大半個城市。

  稱作在計程車內的蝙蝠與夜荊棘兩者皆是依靠車窗看向夜色下密布的雷霆。

  聽著天空上那急切的雷聲，代號蝙蝠的高達壯漢皺眉。

  他看向夜荊棘出聲問道：

  「不夜城在記錄上有下過雨嗎？」

  「下雨？」

  夜荊棘的短髮女人頓時笑了起來。

  「下雨？這自然是會下的，但是，像這種風捲雲涌明顯不正常的雷霆可不會出現，你以為我負責觀測不夜城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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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背後啊，明顯是有什麼組織盯上我們了嘛。」

  「不過對方總算發現了S市的異常倒也有點手段，至於，是什麼組織不用猜就那麼幾個，不過無論是誰，他們竟然敢在不夜城動手，哈哈，這可有好戲看了。」

  夜荊棘明顯一點都不慌，反而露出了高興的看樂子表情。

  蝙蝠聽到夜荊棘這話眉頭沒有舒展，反而緊緊盯著女人，沉聲道：

  「老頭子利用我們？」

  「利用不利用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不夜城擴張的情況明顯讓上面好些老傢伙感覺不能繼續下去了，為此就稍微做出了一點試探性動作嘛。」

  「當然，從我的分析來看，老傢伙們並不是單純的試探333的實力，最主要的還是在試探333能否在特殊的情況下一直保持住精神的安定吧。」

  夜荊棘翹著腿，微微笑了笑顯得好似很無所謂的樣子。

  「精神安定？」

  「如果真能精神安定，半年前就不會有C級調查員陷入這裡了。」

  蝙蝠定聲的道。

  「呵呵，所以說蝙蝠你這傢伙腦子不好使啊！你只適合做做前線的工作，而處理需要腦子的事只能是我們。」

  「C級調查員的陷入並不是一定指333的精神不安定。」

  「不夜城的規則是什麼？你恐怕在前些天臨時接手後就沒仔細看過吧？」

  夜荊棘看向計程車外面繁華的城市街道，目光緩緩收斂起那種不靠譜的笑容。

  「不夜城是一座扭曲但真實存在的城市。」

  「扭曲是指這裡的規則盡皆為一人而服務。」

  「代號333，日輪者，祂才是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真正的中心。」

  「在這裡，任何對日輪者心存惡意的人與事都會被扭曲。」

  「包括思維，包裹事物存在的本身，只要有威脅到日輪者『平穩』生活的存在都會被不夜城所俘獲，從而徹底成為不夜城的一員。」

  「所以，上次那個倒霉蛋陷入這裡跟代號333本身精神安定與否是無關的。」

  「一個合格的調查員，一個真心為組織服務的人，蝙蝠你覺得他會違抗組織安排的任務嗎？」

  夜荊棘目光平靜的看向蝙蝠。

  蝙蝠陷入沉吟，好似明白了什麼。

  「所以，那個調查員自身出了問題是嗎？」

  夜荊棘笑笑，沒有正面回答蝙蝠這個問題，而是再次看向車窗外繼續自顧自道：

  「不夜城的扭曲還有很多，至於真實一面，其實也是包含扭曲的特性。」

  「這是它對現實的扭曲，同時也是祂顯示作為『神』性一面的主要證據。」

  「其中最直接的證據便是只要被不夜城放出去的人類，那麼對方必定是一個真實存在並活著的個體。」

  「而且他們本身就是二十八年前於大毀滅事件中的受難者。」

  「他們的時間被永遠定格在了28年前的那一天，他們在儀器得檢測下與普通人類更是無異。」

  說道這裡，夜荊棘神情已經顯得有些不平靜。

  「蝙蝠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這些人類離開不夜城後甚至還能結婚生子，一切都與普通人毫無異樣。」

  「但是，他們每個人都無法被動接受關於S市28年前的一切信息。」

  「哪怕在新聞上播放，哪怕用手機在他們身前對他們說這些，他們也會完全呈現出一種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的狀態。」

  「關於28年前一切的信息，只是靠近他們全部都會被過濾。」

  「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認知扭曲力量，當初第一批跟隨『333畢業面試事件』、乘坐同一班『不夜城列車001號』出來的人都是這樣的狀態。」

  「要知道，那可是一整列火車，近兩千三百人啊~」

  「這些人在當初可是引起了整個夏國封印組的高度重視，畢竟這在當初可代表兩千多個異常存在啊，為了社會的安定，也為了消除隱患，當初封印組甚至花費很大的代價尋求『守門人』001幫助。」

  「但001給出的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對這些人類放任不管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借用001的說法，這些人類沒有危害，認知扭曲在某種程度還能看成是333為了保護這些可憐人類的溫和手段。」

  夜荊棘說道這裡甚至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但是，你想啊，那時的高層怎麼可能相信這種說法？」

  「所以，在所有高層的要求下，001便出手了。」

  「祂破壞了不夜城的認知扭曲力量，而那些被解除認知障礙的人也的確能夠知曉28年前發生的一切了。」

  「但，就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死了。」

  夜荊棘聲音在這一刻甚至有些顫抖。

  蝙蝠聽著夜荊棘的敘述，卻已經明白一切。

  在他接受最高保密等級不夜城的前幾天，他其實就有看過相關資料。

  其中包含很多封印組記錄不夜城相關事件的觀察錄像。

  相關錄像太多了，蝙蝠只是選看了一些。

  其中就有這件事。

  其中讓蝙蝠記憶最深刻便有這件事。

  偌大的地下實驗室，在一個六翼光影的對面，六名人類痛哭流涕，他們瘋狂，甚至怒罵讓他們知曉一切真實的封印組研究員。

  如果可以，他們根本不想知道這一切的現實，他們情願還活在夢裡。

  28年前的大毀滅事件，他們自身的死亡如果說能勉強接受的話，但全家甚至親朋好友的死亡呢？

  沒人想要知道這樣痛苦的事實，也沒人能一下接受。

  當然個人是否能接受並無什麼影響，但接下來這六人的再次死亡卻為這次事件劃下了令人遺憾的結局。

  在憤怒、痛哭與茫然中，這六人接連渾身開始燃燒起炙熱的火焰。

  於火焰中，他們先是融化為蠕動的血肉，最後便餘留下一堆在地面映現的黑灰。

  他們是殘渣。

  是不夜城中28年前所有逝去人類最後個體意志遺留下的精神殘渣。

  他們被333具現化，他們再次復生。

  他們離開了不夜城，是幸運兒。

  他們本來可以迎來第二次人生，迎來一個正常人類的生老病死過程。

  但是，這一切的幸運泡沫最終還是被封印組戳破了。

  他們咒罵封印組與痛哭流涕的模樣，蝙蝠現在都能清晰的回憶起。

  蝙蝠沉默著。

  夜荊棘也沉默著。

  一時間整個計程車中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唯有車外刺耳的雷鳴還在繼續。

  女孩抱著自己的玩偶熊自始至終沒有出聲，就好似一個人偶的娃娃。

  而計程車的司機則在小聲嘀咕。

  「原來不夜城還有這樣的秘密？」

  「上面這些大佬可真是瞞的夠嚴實的啊。」

  「神？333？」

  「特麼的，這是一個C級調查員能夠接手的任務嗎？」

  「這麼危險玩個屁啊！媽的，回去我就申請調任，真希望組長能夠頂住壓力把我調回去，當初自己怎麼就不聽勸硬接了這個任務呢？這下想脫身總感覺麻煩的很啊，擦。」

  沒錯，這個開車的司機其實就是此前接手並負責觀測康橋的風衣男。

  此刻，風衣男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聽到關於不夜城的規則，聽到人類殘渣什麼的，他就感覺頭皮發麻。

  而且，他現在還很忐忑。

  忐忑於現在於不夜城上方夜空的動靜。

  與康橋接觸他還稍微能保持住安定，畢竟這三個月內他就接觸過康橋兩次。

  而且經過全天候不間斷這麼久的觀測，他也發現康橋作為人的一面性格真的還算不錯。

  而且只要按照規則真的對康橋不存在惡意，不夜城根本就算不上危險。

  但是，這裡惡意的評判標準是什麼？

  對康橋的觀測難道就不算惡意嗎？

  萬一自己無意中想法跑偏一下級觸發了不夜城的規則，那才叫一個冤啊。

  畢竟人嘛，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胡思亂想。

  再說，聽到夜荊棘說這裡的人全部都是28年前犧牲的人類幽靈，他就感覺自己好似進入的鬼蜮一樣。

  再次看向街頭繁華與人流，現在他只感覺全身惡寒，根本沒了想要在這裡享受的想法。

  特別是風衣男本身就不是一個本分的主，這三個月內，他可在不夜城消費了不少呢。

  想到自己在不夜城的夜場、酒吧中的消費，想到自己與某些女人發生的一些行為，他現在想來就有點犯噁心甚至面色發白了......

  他現在簡直欲哭無淚啊！

  「那個女人！該死！難怪蠱惑我說不夜城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社會運轉方式也與外界一樣，休息時完全可以在不夜城消遣。」

  「原來特麼的就在這裡給自己挖坑啊！」

  TMD！！！！

  風衣男這個時候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只感覺自己被坑慘了......

  雖然他自覺自己的私生活作風在組織內的風評不怎麼好，但作為一個女人，你就算仇視渣男，但也用不著這麼坑人吧？

  現在想到這一切，風衣男既是憤懣又是感覺一陣強烈的犯噁心。

  原本他還一直以為不夜城的人與事都是類似虛空造物，是不存在的幻夢扭曲出來的真實，結果特麼的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風衣男不想繼續細想了，所以立刻分散注意力。

  他將目光看向了夜空，而此時天上的夜空雷霆已經更加密集。

  ——————

  不夜城上空，也是在屏障之外的高天。

  此刻一個巨大的水母正張開著腹下的無數細密觸鬚。

  這些觸鬚四散著密布在天空，周圍烏雲滾滾之時，其實一切雷霆都是由它的這寫觸鬚引導出現。

  紫色的閃光，與雷霆的電流不斷在這隻巨大水母的身上與觸鬚來回流轉，它僅是勾動觸鬚一下便有大量的雷霆俯衝撞擊向不夜城的屏障。

  只是，這種雷電對不夜城那看不見甚至摸不著的屏障根本就沒有任何效用。

  雷霆落在不夜城的屏障上自己就穿越而過，仿佛不受任何阻力一樣。

  只是這些閃電進入不夜城後，迅速就弱化，並化為細小的絲狀並迅速消失。

  努力製造了大概十來分鐘雷霆，這水母終於還是躺了。

  甚至它還委屈的用意識向隱藏在雲霧之上，隱藏在它背上的黑袍老者傳遞情緒。

  黑袍老者皺眉，其身後兩個黑衣人也都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不夜城果然不會那麼簡單。」

  「阿達木的能力對不夜城產生不了什麼太大的影響我能猜測到，但這般小的影響就稍微有些讓人不得不重視了。」

  「長老，要讓阿達木直接進去試試嗎？」

  「您看之前那兩個人類可就自己進去了，貌似也沒什麼異狀，難不成我們比人類還不如？」

  老者身後的魚頭人再次建議道。

  「我們並不期待阿達木能夠對這所謂的不夜城產生什麼影響，但至少我們得找出不夜城中的那個異常，只要引出他，只要能夠發現他甚至知曉他的具體力量與樣貌，我覺得這對我們而言就是很不錯的信息。」

  「說到底，我們只是試探而已，然後再讓公主大人做決斷不是嗎？」

  「就像人類說的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一樣，該付出的代價我們還是要付出的。」

  這一次，魚頭人一側的黑衣人難得的也沒有反駁。

  老者聞言只是稍作遲疑了一下，最終點頭。

  「嗯。」

  「阿達木，去吧，去將你的憤怒與委屈全部發泄在這座城市上，這一次，這裡的人類你也可以隨便吃。」

  老者意念傳遞而出的瞬間，這龐大的雷霆水母頓時就好是歡呼起來一樣。

  它所有的觸鬚都在發光發電，都在胡亂搖擺。

  然後，在三個黑衣人從他身上離開並懸浮在天上水霧氣的雲層那一刻，它直接便開始向著不夜城屏障內部迅速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