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三章 凡人的欲望與神秘之月

  「人類是受到眷顧的種族，是由七大神創造世界後首先創造出來的生靈。」

  「他們受到諸多鍾愛，但這些鍾愛最終都化為了災難的開始。」

  「當人類的情緒能夠化作力量時，這種情緒的力量便開始徹底失控。」

  

  「負面的情緒飽含恐懼、怯弱、仇恨.....祂們在人類的思維中傳播，從而也造就了污穢的誕生。」

  「這些污穢的力量最終化作穢魔，化作魔龍，化作天災，人類不得不吞下自己種下的苦果。」

  「但七大神的眷顧對於人類而言依然充滿恩慈，而這也是天族誕生的緣由。」

  「與人類共居，天族引導與安撫人類脆弱的心靈，最終將這一切情緒的力量化作抵抗一切污穢，保護人類存續的護盾。」

  「只是，神明甚至是天族都小看了人類這個種族的惡欲。」

  「當污穢遮天蔽日的襲來，當穢魔與魔龍源源不斷的出現之時，無論是天族還是神明，最終都被那恐怖的末日景象所震撼。」

  「在那最終一戰中，神明失去太多力量從而陷入沉睡，而天族傷亡無數更是與人類分道揚鑣再也不曾出現，而這便是我們人類記述中的歷史。」

  「不過，這一切顯然永遠沒有結束，而七大神與天族最終還為我們人類留下了最後一份神聖的強大力量。」

  「當心靈純淨與正義之人拿起那屬於湖之仙女的聖劍之時，當那人作為王引導我們前進之時，一切污穢最終都將消散。」

  「只是，這一切都是可悲的輪迴罷了。」

  「人類不滅，欲望不止，而污穢也將永存。」

  「但我們要相信，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我們自己種下的惡果最終也將由我們自己戰勝！」

  「......」

  海迪蘭王國，在屬於貴族與王的學院內，一名老者正用著沉重的語氣講述這一段屬於這個世界的歷史。

  「凱姆老師，這個故事我們從小就知道了啊，你今天講這個是為什麼啊？」

  「難道，您也認為在風息平原上發生的大風暴跟這個故事有關嗎？」

  「污穢是什麼啊？龍還有穢魔什麼的，可從來沒人看見過啊！」

  「大風暴，甚至海嘯，地鳴，這些難道不是正常的自然災害嗎？」

  「再說了，神明與天族什麼的，更是無從談起，至少從未有人看到過，我都有些懷疑這怕不是教會為了擴張力量故意弄出來的東西。」

  看台下，一名貴族的少年不屑的開口道。

  「說什麼人類不滅欲望不止，污穢永存，搞得好像我們人類才是最不該存在的種族一樣。」

  「但現實情況明明是這個世界只有我們人類，而我們還征服了這個世界的一切，每一片土地都有我們人類，每一個地方都有我們的足跡。」

  「至於湖中劍，還有導師，按照記錄好像都有千年左右沒有出現了吧？」

  「說實話，每十年一次的劍選，在我看來就像一場鬧劇，一把石頭的劍，這誰能拔出來啊？還拿起劍就是人類的王，是引導人類戰勝污穢的聖者，這位面也太好笑了吧？」

  「千年，千年我們人類都不知道繁衍多少代了，這些歷史難道老師還有大家你們就不覺得這很像教會會做的事嗎？為了擴張權利，為了製造人們對未知的恐慌從而籠絡人心。」

  「嘖嘖嘖，這手段，我想只要聰明一點的貴族都能猜測出來一部分吧？」

  這名少年仰躺在靠椅上翹著腳放在桌子上，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輕佻與紈絝。

  這是一個教會權利衰退王權領導一切的時代，這個少年的貴族會對神與傳說產生質疑顯然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甚至，其周圍很多貴族的少年少女聽到他的話還很是贊同的都在點頭。

  少年少女們交頭接耳，他們議論紛紛，而高台上的老者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溫和的笑意。

  「里歐里斯，不得無禮，雖然你是大公的子嗣，但也好好注意一下作為貴族的教養！」

  一側，一名銀髮少女突然皺眉開口。

  少女年歲並不大，但也有十四五歲的樣子。

  在這個和平而又繁榮的時代，作為貴族的子嗣，這些少年少女成長得都很不錯。

  少女身材高挑，容顏白皙美麗，身穿一身白藍相間的裙擺正坐。

  她的身影雖然不大，但卻充滿一股威儀。

  聽到少女的話，名為里歐里斯的少年當即無聊的聳聳肩。

  「好好好，艾爾莎公主，您說的對，我不說了行嗎？」

  這只是一個插曲，並不影響課堂後續的展開。

  ——————

  夕陽夕下，王國學院終於放學。

  看著學生陸陸續續的走出教室，此時名為艾爾莎的公主終於站起身。

  她面色遲疑，帶著一絲憂慮走到了老者的面前。

  「凱姆老師，您今天講的這節課，是不是已經知道一些什麼了？」

  「關於風息平原發生的大風暴，以及近些年來的災害漸漸增多？」

  銀髮少女看向老者，而老者僅是向著這名公主溫和一笑。

  「艾爾莎你不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王族收藏的古老石刻與古籍的傳記並不少，你知曉的內容肯定比我多，這話你不應該問我不是嗎？」

  「我只是一名學者，一名研究古歷史與神學的學者，今天講這些僅是我對比這些年發生的災害結合一些傳說有所聯想而已。」

  「想來公主殿下您也看見了，這個時代信仰神明，甚至相信傳說的已經很少很少了。」

  「教會雖然在努力，但如果沒有王族的支持，我對未來也開始充滿憂慮了啊！」

  「那些於千年時光中損毀的，那些以凡人無法想像之力創造的龐大遺蹟，還有我們一代代傳承下來的石刻可都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神話與傳說真的是在騙人，那不是很可笑嗎？」

  「這不間接承認我們人類非常愚昧？非常無知？」

  「所以，其實公主殿下您不應該問我，您應該問問你自己，問問您的母親與父親，我想他們必然是知道最多的。」

  老者神情此刻露出了一種悵然之色，同時也飽含一絲憂慮。

  這是一個失落的時代，在這裡沒有神，沒有天族，更沒有那些凡人幻想的超凡力量。

  人類脆弱不堪，僅僅是一場天災，一場瘟疫就會死去無數人。

  只是，在相對文明的這個時代，學者醫師並不少，面對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很多時候祂們都能成為權力者用以穩定社會的輿論工具。

  人類就是一種很喜歡做夢的生物，雖然這個時代在王權的壓制下，很多人並不相信教會所言的神明與神話傳說了，但一小部分人堅信傳說與神明的一切也是有的。

  聽到老者的話，艾爾莎表情露出了一絲猶豫。

  隨後便見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老師，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我所知的一切也不過是我那酷愛古歷史的王姐所知曉的一切。」

  「她堅信神與天族的存在，也認為污穢的存在，只是我們凡人看不見而已。」

  「但，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神與天族離我們太遠，神話與傳說也是如此。」

  「雖然我願意相信這一切，但我更害怕這一切。」

  「至於我的父王與母后，我想他們對這一切並不感興趣。」

  「如果不是王姐還在支持教會，如果不是王姐還在努力勸說父王保持傳統，劍選這一盛大的『節日』或許也不會繼續存在了。」

  「但，所謂劍選在我看來，現在表演與吸引旅者前來促進王城的繁榮性質已經遠遠高於其本身的神聖性質。」

  聽到眼前引發少女的話，老者不由的陷入沉默，最終也只得化為一聲嘆息。

  ——————

  天上黑雲滾滾，空氣充滿濕氣與悶熱。

  此刻已經入夜，海蘭迪王國此刻的王城也已經在醞釀大雨前的最後一絲力量。

  伴隨沉悶的轟鳴雷霆突然停歇，大雨順勢傾盆而下。

  王城的宮殿內，此刻火油的燈依然在燃燒，整個王宮在雨幕與夜色下就如飄零的燈塔。

  艾爾莎洗漱完畢後，想起今天與老師的交談，輾轉著睡不著覺，最後她還是選擇了起身，並且穿戴好一切開始走向屬於她那王姐在王宮另外一側的寢宮。

  在兩名穿戴著凸顯一絲英氣的女騎士的護衛下，艾爾莎推開了她那王姐寢宮的大門。

  入眼的是一名短髮的紅髮女子。

  女子身穿一身輕紗般且隱隱透露著美好身材的睡衣，此刻她正坐在書桌前不斷翻看著一本古籍。

  在其書桌上此刻更是堆滿了一大堆像是小山一般的古書，可想而知，這名大公主對古歷史與神學的喜愛了。

  聽到推門的聲音，看到艾爾莎的到來，這位大公主面色瞬息露出驚喜的笑容。

  「啊！艾爾莎你來啦！」

  「來來來，我其實正想找你呢，不過怕你已經睡了，所以打算明天找你的。」

  「不過你既然來了，這不就正好嗎？」

  大公主安菲高興的跑到艾爾莎的身前，拉著她的手就走向自己的書桌。

  看到自己王姐這副沒有正形的模樣，艾爾莎內心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不過面上卻顯露出她並不討厭對方的舉動。

  「快看，我組建的遺蹟探險隊這次可有大收穫呢。」

  「這是探險隊隊長托魯今天剛剛寄回來的信件，你看看，他們這次可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呢。」

  「而且這很可能跟神有關，因為他們聽到了神的聲音。」

  安菲高興的一邊說著一邊將一頁書信遞到艾爾莎的面前。

  「神？神的聲音？」

  艾爾莎顯得有些錯愕，並且順勢就立刻接過書信並看了起來。

  在書信中，名為托魯的探險隊隊長大概講述了一下自己與探險隊多麼多麼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相對完整的古老遺蹟。

  然後就是在下到這個遺蹟中，因為遺蹟的各種古老機關在損失了一半人員後，他們成功的發現並找到了一個處於這個遺蹟中的古老石板。

  按照書信的描述，整個遺蹟並不大，但卻充滿了各種古怪的像是什麼儀式的紋路。

  按照探險隊中一些古學者的說法，這遺蹟中的儀式符文很可能是傳說與一些神學古籍中關於封印一類的儀式。

  封印？會封印的是什麼呢？

  在堅信神明、天族與污穢存在的這群人中，祂們自然認為這遺蹟很可能封印的就是一些怪物。

  有了這個發現，探險隊一開始還很興奮，畢竟這可是這個時代第一次找到的完整遺蹟啊！

  那種感覺就好似神秘面紗終於要揭曉了一般。

  無懼未知，抱著對神與傳說的熱情，這些人深入了遺蹟。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在這個遺蹟中他們什麼都沒發現，只是發現了一個位於巨大封印儀式的地下廣場。

  而在這地下廣場中，這些探險隊成員看見了那唯一處於儀式中心，鑲嵌在地面的一個古老環形石板。

  一開始，這些人好沒有注意到，但伴隨著古學者們興奮的開始繪畫與紀錄整個封印的儀式圖案時，當一名學者接觸到那中心鑲嵌在地面的石板後，那名學者當即就驚慌的叫出了聲。

  他聽到了神的聲音。

  但這個神好像與傳說中的七大神並不一樣。

  至於內容是什麼，信件上並未寫。

  只因為他們害怕這信件送不到大公主的手上，而落入一些有心人的手中。

  為此，他們只是寄回來了這封信。

  然後第一時間說明並找到了當地城主以大公主安菲的名義找了一個騎士團來護送這石板回到王都。

  同時，在這封信件的最後，於附頁還有一個手繪的關於那神秘石板上顯化的古怪圖案。

  展開這由古學者手繪的圖案，艾爾莎充滿忐忑與不安的看著。

  而此時，她身側的大公主則突然高興道。

  「艾爾莎看著這個圖案你就不覺得熟悉嗎？」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圖案和月亮顯露在我們眼裡的那些紋理很像？」

  月亮？

  艾爾莎猛然回神，同時看向窗外。

  夜色下，此刻整個王城依然被大雨與黑雲所掩蓋，但詭異的是，這個世界無論天象如何變化，只要在深夜，那屬於月亮的清幽模樣總會顯露在凡人的眼裡。

  這正常嗎？

  很正常，因為在這個世界，月亮的特性一直如此。

  七大神創造了世界，給予了夜晚凡人一盞名為月亮的明燈，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嗎？

  哪怕不信神的人，千百年來，甚至萬年，也都已經將月亮這一現象看成正常狀態。

  這就是這個世界凡人的常識。

  「神？難道真是神？但七大神中並沒有象徵月亮的神啊！」

  這正常嗎？大地、天空、海洋、創造凡人、天族的神都有了，但唯獨缺少月亮的神！

  再聯想到這信件中古學者所言關於石板不可說的某種嚴重異常，沒由來的，艾爾莎突然莫名的感覺身體發寒，並且隱隱的不安起來。

  兩個公主，一個還在為發現所謂的神高興，而另外一個此刻卻隱隱的感覺到巨大的不安。

  此刻世界的歷史仿佛來到了分界線，一切的神秘大幕已然緩緩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