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 樂園世界的殘酷，布魯赫的救贖之路

  陰暗、清冷、這是樂園世界大多數地區的真實寫照。

  扭曲的樹木如同恐怖場景中的怪物，各種鳥獸更是有著各種古怪的畸變。

  在這個世界因為外神的餘韻影響，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正常生命。

  只有被神祇庇佑的種族才能真正享受那可能是正常，也可能是不正常的生活。

  血族親王布魯赫站在高聳的古堡露台。

  他眺望著天上的圓月，享受著來之不易的悠閒與安寧。

  這樣的悠閒布魯赫已經連續度過了千年。

  如果放在以前，他現在肯定有很多事務要處理，甚至還要時不時的參與與其它兩族的小型戰爭。

  不過現在他不用去想那些了。

  因為這一切都得益於他現在獲得了一個長期的來自於血族女王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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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監視被神秘大霧籠罩下的暗沼。

  「布魯赫，這日子可真夠無聊的，我們還是向女王請求換個任務如何？追求刺激與鮮血那才是我們該做的啊。」

  布魯赫的身旁，那是一隻全身血紅猶如水蛭的生物。

  這隻生物微微揚起上半身開合著吸盤一般的嘴正發出著抱怨聲。

  這是血族親王布魯赫的伴生血寵。

  所謂伴生血寵其實在血月王國正是一種古老的傳承儀式。

  以自己的靈魂與一隻在血月庇佑下的變異生物契約，然後一同成長，並讓其成為自身的另外一個延伸。

  伴生血寵的不但是純血血族們的強力夥伴，同時也是血族在遭遇危險進行秘密轉生的依仗。

  所以一般情況下，純血血族對自己的血寵都非常看重，幾乎算是看成自己的一個半身。

  翹著腿，仰躺在圓桌旁的椅子上，布魯赫僅僅是微微看了一眼在自己身旁冒出的血蛭，隨後輕笑出聲：「刺激與鮮血？難道之前那無盡的歲月古納多你還沒享受夠嗎？」

  「這可是難得的假期，古納多別那麼吵鬧。」

  血蛭古納多調轉吸盤的上半身好似在用沒有眼睛的另外一種視覺看著布魯赫。

  它開始怪叫：「假期？噢，這假期可有夠長的。」

  「天天盯著遠處那什麼都看不見的霧牆，你也能看下去？」

  「而且這種假期你難道就不覺得有危險嗎？對面可是存在一些古怪的神祇呢。」

  「還不是一個，是一群啊！」

  「萬一祂們突然出來找食吃，你也不怕被一口吞了。」

  血蛭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好像在這麼平靜的度假它會發瘋一般。

  對於血蛭的激動，血族親王布魯赫僅僅是一笑。

  「吃我？就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我們或許都不夠祂們塞牙縫的，這樣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另外，別忘了三柱神可是有給樂園諸神傳信，對面這些偶然到來的神祇將保持中立，而我們只要不去惹祂們完全沒必要存在這種擔心。」

  「要是你實在感覺太過無聊，其實你也可以去下面的人奴中找些樂趣。」

  布魯赫眼神下斜，看向了古堡外那些還在昏暗天氣中勞作的人類。

  這些人類都是布魯赫的領民，是布魯赫的食糧。

  這麼說雖然有些殘酷，但在血月王國，人類的境遇就是如此。

  在血月王國，人類只能依靠血族而活。

  畢竟血月王國如今的社會架構其實就是中古時期的模樣。

  生產力低下，社會構建更像是城邦時代的古怪結合。

  人類沒有什麼太多的能力抵抗外界風險的能力，特別是在面對樂園世界隨處可見的恐怖生物。

  他們沒有選擇，只能附庸在血族的統治下生活。

  更何況，血月王國的人類本就是外神吉霍維格通過其它方式獲取到的一個族群。

  這些人類既是外神吉霍維格的私有物，同時也是吉霍維格麾下，那些血族子民的私有物。

  就好似古代王國的分封制一般，所有人類都會被劃分給不同的血族管理。

  另外，血族的壯大也是依靠人類而延續的。

  只因為血族貴族的各個領地中，每三百年就會進行一次轉生的小型儀式。

  大概就是，以上位血族初擁有自己領地自己看種的有資質的人類，從而讓其成為自己的下位血族。

  這種血族往往被稱為雜血血族。

  而所謂純血血族，其實是血月王國每間隔三千年才會進行的大型轉生儀式。

  那就是選取整個王國中，人類中僅僅是依靠自然變異而成就的超凡者。

  這些超凡者會被血族女王，不，是外神吉霍維格親自賞賜神血。

  只要在這種儀式上熬過去並成功成為所謂的純血血族，那麼這些人類自然就能夠真正改變自己的命運。

  是的，血月王國的所有現有血族的前身其實都是人類。

  至於為什麼這些血族會吸食自己同族的血液，甚至是壓榨自己以前的同族。

  這完全是因為轉生成為血族後，所有血族都會產生一種嗜血衝動。

  這是詛咒，也是所謂血月王國自稱的神恩。

  這種嗜血衝動更傾向於吸食以前身為人類的同族的血液才能得到滿足。

  對此，外神吉霍維格僅僅是詫異並無太多感慨。

  畢竟，作為神，吉霍維格根本就不會在意人類這種渺小生物的感受。

  而且，吉霍維格關於血液方面的權能可是篡奪的來自於虛空之血的狂神烏維哈希。

  這份權能存在瑕疵，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另外，吉霍維格只是藉以這份權能來參與樂園世界的爭鬥而已。

  人類，血族都是工具。

  所以，作為外神，祂並不會在意這些工具會有如何的感受。

  而且血族也的確有些有趣。

  繼承了人類惡的一面，這些傢伙很會自欺欺人。

  所謂的血源詛咒，那嗜血衝動，被祂們早已神聖化。

  血源詛咒的嗜血衝動如今在血月王國被稱為血源淨化。

  為了更好的統治曾經的人類，所謂的吸血，這種狀態，被宣揚稱為了是神在淨化人類血脈的儀式。

  只有在一次次血族的『神吻』中，才能更好的淨化人類那凡人之血的身軀。

  而人類中自我超凡的個體，更是被宣揚被稱為是神的淨化與恩賜的結果。

  血月王國的一切常識都被篡改。

  很多人類終其一生也都是如此認識的，所以對於血族的吸血，祂們不但不牴觸，很多人還會很狂熱的希望被吸血。

  這是一個非常病態的社會體系，但生活在其中的人類完全沒有自知。

  哪怕被吸血得很虛弱，哪怕最終死亡，一切都被宣揚成為神恩的一面。

  死亡是因為淨化不完美，死亡是因為資質太差不足以成就超凡，但死亡不是終結，一切血月王國的子民最終都會升入神明的神國。

  在愚昧中死亡，在狂熱中結束。

  這便是血月王國殘酷的真相。

  而知道這一切真相的只有少數伯爵以上的血族。

  這其中抱有人類良知的血族自然也有，得知真相的血族個體中也有反抗者。

  但這些反抗者最終不過是歷史洪流中的小小漣漪。

  在神明統治的國度，偶有的叛逆者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

  而且嗜血衝動的詛咒，是所有轉化成為血族的個體根本無法抵抗的污染。

  或隨波逐流，或反抗尋找辦法，但一切的一切最終早已註定。

  樂園世界是神的樂園世界，而不是屬於渺小種族的樂園世界。

  昆揚人是如此，血族也更是如此。

  無盡的歲月流轉，一次次的洗牌，能夠真正逃離這種黑暗扭曲旋渦的或許現在也僅有暗沼的這些昆揚人吧。

  所以，在看向自己領民的那一刻，血族親王聯想到暗沼中的昆揚人，也僅僅是覺得有趣罷了。

  不過在血族親王布魯赫的想法中，叛逆的暗沼昆揚人或許只是從一個獵場跳入了另外一個獵場而已。

  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這個世界，唯有實力才是根本，唯有掌握實力才能微微掌控那麼一些屬於自己的命運。

  「人奴？這些可憐而又弱小的傢伙有什麼樂子可找的？」

  「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一群渺小的蟲子，割了一茬又會長出一茬的生物，我現在看著就倒胃口。」

  「嘿嘿，不過話說回來，品嘗自己同族的血液，現在身為所謂血族的你，布魯赫你看著這些以前的同族難道就不覺得他們很可憐嗎？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想法？」

  血蛭用著很是具有深意的笑容看向布魯赫，話語中甚至帶著諷刺的口吻。

  布魯赫看著自己的血寵古納多，沒有任何感觸，反而只是玩味的好似饒有深意道：

  「古納多，你是想讓我背棄信仰，然後也成為反抗的叛逆者嗎？」

  「如果你不怕死的話，或許我會聽取一些你的建議，我的兄弟，我的半身。」

  血蛭聞言身形頓時微微一滯。

  隨後這傢伙當即大叫起來。

  「可算了吧，我可還不想死呢。」

  「有這樣危險想法的傢伙現在幾乎都死得渣都不剩了。」

  「布魯赫你可別產生這樣瘋狂的想法啊，我就說說而已，我還不想跟著你陪葬呢，你可別害本大爺。」

  血蛭明顯對這種事很是擔心，甚至語氣也變得有些更加激動。

  血蛭與布魯赫可以說是一損俱損，作為血寵，作為半身，他有自己的意志，也有自己的求生欲，他可不想看到布魯赫弄出這樣的事。

  看到自己的半身如此激動，布魯赫頓時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你這傢伙也知道怕啊？我還以為你這傢伙已經趨於瘋狂只知道殺戮與鮮血了呢。」

  「所以啊，這樣的假期可是不錯的，我的兄弟。」

  「好好享受這得之不易的安寧吧，也好好洗去你身上那之前殺戮歲月染上的瘋狂，種族之戰已經不遠了，我還想要與女王冕下，與我們的母神一起活到下一紀輪迴呢，好好洗一洗戰爭中的瘋狂，理智對待一切，這才是活到下一紀輪迴的關鍵。」

  「戰場上陷入瘋狂，甚至是魯莽蠻幹，這樣的傢伙往往死得更快。」

  「我的兄弟，你要學的還多啊。」

  說道這裡，血族親王布魯赫眼神也微微有些變化。

  那是對命運的無奈，也是對著世間一切看透了的智慧。

  活得久了，知道的多了，智慧是會積累的。

  能夠成為親王，布魯赫靠的可不是單純的超凡能力。

  是腦子，是智慧。

  如今的血族中可有很多老怪物。

  比如第一親王，又比如女王的十大血侍的女僕。

  這些傢伙哪怕是種族之戰失敗也活過了好幾個輪迴。

  理智的對待種族之戰，還同時兼顧神明的眷顧，保護祂們進入下一紀，這樣的智慧才是布魯赫所需要學習與追求的。

  布魯赫只是這一紀新晉的血族親王，但他也有自己的野心與渴望。

  想要在這殘酷的世界活得更久，那麼唯有依靠智慧，唯有獲得神明的青睞才能走得更遠。

  如今，在這裡看守大霧結界下的暗沼，雖然表面上布魯赫僅僅是在說著休假。

  但是祂一直都在期待，期待這所謂來自樂園世界之外的神系與文明能夠成為祂的又一個人生轉機。

  只因為，當初第一次見到暗沼內部被改造的文明模樣，第一次見到那讓三柱神之一夜吼者都忍不住認真對待的神系，祂就知道，這些外來的神祇才是新的機會。

  這群神祇絕對非常強大，哪怕對方的庇佑下的文明也是殘酷的，但如果自己抓住機會能夠獲取對方神明哪怕一點認可。

  或許自己面臨的處境就會迎來更多的機會。

  因為不曾見過光明，所以血族親王布魯赫只是單純想要活下去。

  無論對方庇佑下的文明是否如血月王國這般殘酷，但能多一種選擇誰又嫌少呢？

  這不光是布魯赫的真實想法，其實很多新晉的血族親王如果能直面看見祂所見過的一切，想來也會這般。

  畢竟，比起那些老牌親王，祂們這一個輪迴誕生的血族親王想要接觸女王，想要獲得神明的青睞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這不是智慧能解決的事，畢竟血族內部派系扎堆，很多老牌血族的親王根本就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女王。

  一旦逾越，很可能你明天就見不到血月了。

  階級森嚴，社會架構扭曲，這才是這個世界的一切真實寫照。

  而就在血族親王布魯赫還在想著這些的時候，突然，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

  下一刻，他站起了身子，猛然飛向了天上。

  然後，就在他的視野下，他看見了，那被大霧結界屏蔽的暗沼在遠處突然打開了一扇門戶。

  愕然，與驚喜全部顯露在了布魯赫的臉上。

  「今天可真是令人感覺愉悅的一天啊！」

  嘴中喃喃，下一刻布魯赫當即招呼古堡中的一群下位血族立刻便朝著那大霧打開的門戶之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