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蠻不講理的老頭

  花了半個小時把蘋果都搬下來，整齊地碼放好，江夏又掏出一塊紙板，立在攤位前。

  那位中年大媽看了一眼，明顯一愣，有些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小伙子，你是不是寫錯價格了？少了個小數點吧？」

  江夏笑了笑，指了指紙板，「沒錯，就是這個價。」

  中年大媽盯著他看了幾秒，搖搖頭走了，「這小伙子，年紀輕輕，咋還有妄想症了……」

  

  旁邊另外幾名攤主不明所以地看過來，只見紙板上用黑筆寫著一行字：

  「世界一號蘋果，188元/斤」

  下面還貼了一張收款二維碼。

  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江夏瘋了。

  「芽兒呦，哪有188塊錢一斤的蘋果，這是金蘋果還是銀蘋果？」

  「這個價格，還不如去搶！」

  「小伙子真會開玩笑……」

  江夏從車上搬下特意從家帶來的躺椅，往攤位邊上一放，躺在椅子上開始玩手機。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女人提著包走過來，看到紙板上的字，驚訝地挑起眉梢。

  「188一斤的蘋果？什麼蘋果這麼貴。」

  她上前打開一個紙箱，頓時目瞪口呆。

  彎腰伸出雙手，從紙箱裡捧出一個排球大小的蘋果，年輕女人一臉新奇地上下打量，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扭頭看向江夏。

  「小老闆，你這是什麼蘋果呀？個頭這麼大！」

  不遠處，一直留心關注著這邊動靜的幾名攤主也嚇了一跳。

  這還是蘋果？這是西瓜染了色吧！

  活了一輩子，就沒見過大小這麼離譜的蘋果！一頓飯吃一個管飽！

  江夏一手舉著手機看電影，頭也不抬，懶洋洋地指了指紙板。

  年輕女人嘀咕道：「難怪這麼年輕出來賣水果，原來是個啞巴……」

  「你才是啞巴！那不是寫了嘛，世界一號蘋果！」江夏不樂意地放下手機嚷道。

  年輕女人把蘋果放回箱中，「你這個人，態度怎麼這樣！問你問題連話都懶得說，真氣人，不買了！」

  說完，氣沖沖地扭頭走了。

  江夏撇撇嘴，自言自語道：「不買正好，你買走一個，回頭我還少告一個。」

  為了避免蘋果被「無關人員」買走，也免得有人再打擾自己，他乾脆掏出耳機戴上，完全沉浸在電影的世界中。

  這一看，就從大清早看到了晌午。

  幾個小時裡，陸陸續續有人被188元一斤的價格吸引過來，見識過世界一號蘋果的奇特外形後，發表一番感慨，有的還掏出手機拍幾張照片留念，但就是沒人買。

  188元一斤的價格，完全把普通消費者給拒之門外了。

  對一個正常收入的普通市民來說，你讓他花188買個生活中不那麼常見的東西，或者打著高科技、養生之類旗號的「高檔」產品還行，但蘋果？

  不好意思，蘋果再大，它難道還能吃出別的味兒來？再貴的蘋果，一口咬下去不還是蘋果味兒？

  花幾百塊買一個蘋果回去，腦子被驢踢了。

  擺攤半天，分毛不掙，江夏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把躺椅從攤前搬到了廂貨車後面，藉助車身投下的陰影躲避毒辣的太陽。

  點了一份外賣吃完，江夏又刷了會兒手機，覺得實在太熱，乾脆躺椅一收，把隱形攝像頭往廂貨車上一架，一個人跑到遠處的奶茶店裡涼快去了。

  坐在奶茶店裡吹著空調，江夏美滋滋地喝下一大口冷飲，渾身舒泰。

  透過玻璃櫥窗，正好可以看到自己攤位的情況。

  又是三個小時過去，到了下午，出來買菜、買水果的人多了起來，主力軍也從年輕人換成了老人。

  人群中，一位身穿條紋襯衫、腰間掛著鑰匙墜的老大爺晃晃悠悠經過江夏攤前，瞥了一眼紙板上的字跡，腳步一頓。

  「188一斤？」

  老大爺扭頭四顧，見攤位似乎無人看守，便挪動腳步靠近紙箱，打開瞅了一眼。

  「嚯！這個頭可夠大！」

  老大爺吃力地捧起一個蘋果，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放回箱裡，搖搖頭邁步離開。

  過了大約三分鐘，他又夾在人群中轉了回來，裝模作樣猶豫了一會兒，從旁邊扯下一個大號塑膠袋，裝了兩個蘋果進去。

  江夏準備的塑膠袋是從楊大爺那兒借的，專門挑的最大號，可用來裝世界一號蘋果，也僅僅只能裝下兩個就撐滿了。

  老大爺雙手提著袋子，又扭頭往四周看了看，確認無人，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哎哎！別走啊，給錢了嗎？」

  不遠處，那位先前找江夏搭話的中年大媽離開自己攤位，攔下老大爺。

  她一直有意無意關注著江夏攤位的情況，心裡先前還在吐槽，現在這年輕人，心可真大，明明知道昨天老楊在這兒被人搶了一車香蕉，今天還敢離開攤子。

  這不，又有人白拿了不是？

  老大爺有些心虛地停住腳步，反問道：「這蘋果你賣的？」

  中年大媽雙手叉腰：「甭管誰賣的，買東西你得給錢啊。」

  一聽不是她賣的，老大爺底氣瞬間又回來了，嘴上說著「給了給了」，繞過中年大媽就要離開。

  大媽急了，伸手拽住他，「你別走！你啥時候給了？我在那邊看得清清楚楚，你手機都沒掏出來。」

  老大爺兩眼一瞪，用力一推，把大媽推得踉蹌幾步，差點摔倒。

  「我給沒給錢跟你有什麼關係！少在這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再吵吵信不信我扇你！」

  中年大媽氣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回到攤上，大媽坐下之後，猶自鬱悶，恨恨地一拍大腿，罵道：「老東西！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歲數大就亂偷亂拿，真該報警把他抓起來！」

  旁邊一名攤主勸道：「唉，別生氣了，不值當的。怪只怪那年輕人不好好看著自己攤子，昨天老楊那事兒，警察不也沒管麼？」

  大媽不甘地道：「我就是氣不過！什麼時候大白天搶東西還有理了？」

  另一攤主道：「你要是敢攔住他不讓他走，他還得躺下來訛你一頓，現在這社會啊，年齡大就是免死金牌，到哪兒都管用！」

  幾名攤主這邊感慨了一會兒，很快就聊起了別的。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中年大媽無意間一瞥，忽然愣住。

  拿走兩個蘋果的那老頭兒竟然又回來了！

  而且這次更過分，老傢伙直接騎了一輛三輪車過來，氣勢洶洶，直奔江夏的蘋果攤。

  看這架勢，不把攤子上的蘋果搬完，他今天是不打算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