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們不幸的遭遇有很多

  「要不咱倆每次都提前溝通一下，等到傍晚的時候再確定：當晚能不能如期訓練？」游卓然即刻給出了一個方案。

  莫宵野本想說那就「一周一訓」算了，卻被對方搶先提出了「新設想」，想到原本就是自己去麻煩他，既然他都可以克服，那自己便別再「不知好歹」了唄！

  就這樣，莫宵野成了游卓然的「徒弟」。

  「那我就叫你......」莫宵野盯著對方的眼睛，小聲嘟囔了一句，「游老師，可以嗎？」

  游卓然正準備張嘴，又被迫閉了嘴。

  「好老師，真是太少了......」

  正是莫宵野補充的這句，惹得游卓然沒法反駁！

  莫宵野自己都能聽得出來：語氣里，透著淡淡感傷。

  「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嗎？」游卓然語氣清淺地問。

  「你說......被家人輕視的滋味，該有多難受啊？！」莫宵野因為喚了游卓然一聲「老師」，又不禁想到了韓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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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壞的，大概會到瘋掉的地步吧。」

  莫宵野沒想到他竟會如此回答！

  不對......看他的眼神，聽他的語氣，應該是他親眼見過類似的事件，才會這樣說吧？「能給我講一講嗎？我想聽。」

  「想聽」二字，讓游卓然拒絕不了。

  於是，接下來莫宵野聽到了一個，比韓老師的遭遇更加悲傷、無奈的故事：

  兩個月前的某天，游卓然按照慣例正在派出所值班，接近傍晚時分接到了一通報警電話：報警人聲稱鄰居家，正在發生惡性打砸事件！

  游卓然和另外一個同事，立刻趕往了出事地點，那裡是位於距離派出所不足三百米的一個家屬院。

  趕到事發地點後，發現此處是居住著一對母子的普通民宅，位於三樓，房子不算新，是多年前單位的「福利房」。

  經了解，發現發起打砸行為的，正是這家住戶之中「老母親」的大女婿！

  游卓然和同事皆是一驚，在這個片區工作也有兩年多了，之前從未聽說這家鬧過糾紛，而且聽周圍「老鄰居們」說：這家的女婿，是比較老實的那種男人。

  如此性格的男人，為什麼會突然性情大變，甚至對岳母和小舅子大打出手呢？

  游卓然發現正拿著一根棒球棍的男人（老人的大女婿），並未離開現場，他正蹲坐在角落裡喘著粗氣，似乎被氣得不輕，還有一個細節：他的臉頰上，有一塊微青！

  再看原本住在這裡的母子倆呢：老母親正將她的小兒子，死死地護在身後，顯然都被嚇得不輕......

  這三人的反應，看在游卓然眼中，只覺得微妙：似乎沒有哪一方，是完完全全的「受害方」。

  但解決糾紛，是要講求證據的，而且從房屋內的「狼狽」與「凌亂」程度分析，覺得有必要將當事人，帶回派出所了解情況。

  出乎意料的是：這家的大女婿，倒是沒有讓游卓然與同事浪費太多口舌，甚至可以說是他主動坐上警車的！

  游卓然注意到：「大女婿」在離開這屋子之前，連看都沒看岳母和小舅子一眼，頗有種「此生不願再與他們相見」的感覺......

  回到派出所後，坐在問詢室里，身為「大女婿」的男人，交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游卓然和同事聽了所謂的「前因後果」之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評判，內心也是唏噓不已......

  原來，今天這件衝突事件的導火索，正是這棟位於老家屬院的老房子！

  這棟房子，原本是在這個男人與妻子（老母親的大女兒）名下，出於孝順，夫妻倆便讓女方的母親住進了這裡。

  一開始，「老岳母」逢人便說自己的女兒女婿孝順，肯將這麼大的房子讓給自己住，平日裡真是沒白疼他們！

  可住的日子長了，「老岳母」便生出了其他心思，想將這套房子，過戶到家中小兒子（男人的小舅子）的名下......給出的理由是：「你們的日子過得還算富裕，可是我的小兒子是獨身一人，膝下又沒有子女，不如讓他得了這房子，以後就不愁老無所依了！」

  這樣的說辭，任誰聽了都不覺得在理......做母親的，怎麼能偏心到這種地步？既然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就應該自食其力。

  再者說：這套房子，本就是大女兒女婿的夫妻共同財產！只要二人仍健在，旁人便無權處置！

  「大女兒」聞言，自是一百個不同意，說自己與丈夫願意讓老母親繼續住在這裡，如果弟弟想要盡孝心，也可以暫居於此，但是絕對不可能將房子過戶到他名下的......

  本是為了自己的合法權益，做出了正常的表態，豈料換來的結果卻是：這位「大女兒」，被自己的母親與弟弟打了一頓！

  「大女兒」挨了打的事，並未發生在這棟老房子裡，而是在另外一個小區的小戶型房子內。當時也沒有鄰居幫著報警，因而老房子四周的很多老鄰居，並不知道這件事，還以為他們一家和和睦睦的......

  事發時，「大女婿」正在外地出差，回家後才聽說妻子被岳母和小舅子如此對待了，心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帶著棒球棍去了老家屬區，這才有了這場「打砸事件」！

  男人說自己一進門，便被「小舅子」朝臉上揮了一拳，而「老岳母」口中也喊著：滾出去......

  實在氣不過，便揮著棒球棍，將屋內的所有陳設，全都砸了個稀碎！

  「可是你說......不被家人在意，最壞的結果是會......」莫宵野聽到此處，見游卓然頓了言，不禁追問。聽他輕輕嘆了口氣，突然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故事裡的『大女兒』被家人痛打了之後，大受刺激，所以精神失常了是嗎？」

  「是，她現在還住在某家精神疾病醫院。」游卓然點了點頭。

  莫宵野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實在太荒謬：老母親為了解決小兒子的「後顧之憂」，竟然將自己的女兒逼瘋了......

  「不過聽說最近，她的精神狀態是在好轉的，而且她的丈夫一直陪著她。」游卓然說著，給莫宵野的杯中，添了一些溫熱的大麥茶。

  「你說......」莫宵野微微回了回神，「是你我各自的家人，太愛我們的原因嗎？」

  游卓然安靜地看著她。

  「以至於不敢相信這些傷心的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莫宵野承認：游卓然所講述的這個故事，帶給自己的衝擊，比韓老師的遭遇還要更大一些！

  「見得多了，才會明白無奇不有。」

  「可這不是變得麻木的理由。」莫宵野幾乎脫口而出。

  這句，惹得游卓然愣住了。

  「我從事遺物整理工作這幾年，其實也見過一些奇葩事，可儘管如此，還是會為了一些逝者的遭遇而難過......」莫宵野承認自己今天，因為兩位女性的經歷動情了：為她們沒能擁有愛著她們的家屬而痛心，然而卻並不後悔聽了關於她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