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甘心做個「扶弟魔」？

  「等一下！」年級組長又喚了一聲。

  已經轉了身的莫宵野，耐著性子回過頭，「還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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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老師的這些私人物品，你打算如何處理？」年級組長追問。

  莫宵野微微一怔，憑藉著尚存的理智，回了她一句，「拿到合適的地點，燒給韓老師。」

  年級組長沉默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到時候......能叫上我一起去嗎？」

  莫宵野聞言，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怎麼會提出這樣的想法？！

  「所以......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嗎？或者你給我講一下你的手機號碼也行。」年級組長說著，立刻掏出了手機。

  看著她的反應，想到今早保安的話，以及德育主任要她拿來的整理費用，莫宵野本能想問：這不是學校安排給你的「任務」吧？為了堵住我的嘴，不要造成更大的輿論影響？

  話到了嘴邊，終是沒能問出口，改為掏出手機打開了撥號界面。

  莫宵野並未與年級組長互加好友，而是用手機給她撥了一通電話，算是彼此有了聯繫方式，算是答應了共同去將這些私人物品，燒給韓老師的請求。

  三天後，莫宵野給年級組長打了電話，彼此一起前往暫寄已故韓老師骨灰的殯儀館。

  在殯儀館的指定焚燒區域，將這幾年，被韓老師妥善保存在辦公桌內的學生手工禮物，通通燒掉了。

  看著躍動的火焰，莫宵野顯得挺平靜的，反倒是年級組長哭了......

  正是在這時候，莫宵野才知道：年級組長與韓老師，其實是同鄉。

  年級組長說：雖然彼此來自同一座縣城，可是平日裡，並沒有走得很近。

  一開始，也約過韓老師一起吃飯，或是在周末休息的時候去逛街，卻通通被拒絕了！

  後來，從美術組裡也傳出了一些，同組教師對於韓老師的評價：不太合群，總是安靜地埋頭做自己的事，像是在刻意與同事們保持距離等等。

  然而出乎全體教職工意料的是：學年末的學生滿意度測評結果，顯示韓老師所收穫學生打出高分的比例，是全校最高的！

  她是個受學生歡迎的老師。

  這一結果，引得不少老師，包括校領導在內，爭相去聽韓老師的公開展示課，年級組長自然也不例外。

  在展示課上，韓老師所展現出的專業素養，以及在學生繪製美術作品過程中，她給予他們幫助時的耐心模樣，讓在場的聽課教師全都大吃一驚：和平日裡，她給旁人的印象，完全是兩個極端！

  課堂之內的她，站在講台之上的她，是熱情、投入又不失親和的。

  後來，韓老師成了年級組長所執教班級的美術學科教師。

  年級組長不止一次，站在教室後門位置，透過門框上的玻璃，暗暗觀察過韓老師的課堂。

  若說公開展示課，興許包含些許「秀課」的成分，但是日常的課堂，執教教師所呈現的便是「常規課姿態」了：韓老師的言行舉止，與之前的公開課上，並無二致！

  講至此處，年級組長特意強調了一點：學生在課堂上的反應，最能說明一節課的呈現效果，他們積極踴躍，便說明對這節課是真心感興趣，騙不了人的。

  韓老師的課，便達到了這一點，只能說明學生們是發自內心地喜歡她！

  就連課間休息時間，還會有學生去美術組辦公室，請教她關於DIY手工作品需要改進的問題。

  莫宵野安靜地聽著這一切，想起之前看見韓老師所居住出租屋的一刻，只覺得她是個熱愛生活之人：努力將那簡易，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簡陋的房間，裝扮得更加溫馨一點兒！

  未能料想到她在學校上班時，與同事交往時，還有面對學生時，所展現的竟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她的家裡人，為什麼要去學校大鬧？」莫宵野終是問出了心中疑惑。

  「想榨乾韓老師的最後一絲價值。」年級組長直言。

  「？？」莫宵野之前猜到了他們可能是為了錢，但聽到年級組長的這種說法，不禁覺得哪裡怪怪的，似是話裡有話。

  年級組長輕嘆了一口氣。

  莫宵野下意識攥緊手指。

  接下來，聽到了關於韓老師的另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原來，韓老師是家中長女，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弟弟於去年也畢業了，目前在一家私營企業工作。

  韓老師的弟弟，自小便被家中視為「掌中寶」，但凡是他開口要的東西，韓家父母通通都會設法滿足！

  但是因為家庭條件有限，本就過著溫飽的日子，為了滿足韓老師弟弟的各種對於物質生活的要求，韓家父母便選擇了委屈長女......

  韓老師從小到大穿的衣服，多是親戚家孩子選擇不再穿的舊衣，在高三填報大學志願時，也是為了省錢，才選擇了免費師範生方向。

  至於在美術方面的提升，是上大學後，韓老師通過多打了幾份零工，攢錢副輔修了相關專業！

  是天賦使然，更是後天的勤奮。

  韓老師本科時期的一些畫作，在青年美術大賽上獲得了一些獎項，這成了她能進入這家私立學校的「敲門磚」，最終如願成了一名美術教師。

  原本以為工作後，能領工資了，便能過上稍微好一些的生活。

  奈何，韓家父母卻給她套上了「扶弟魔」的枷鎖！

  每個月韓老師所賺的工資，除去個人日常基本花銷，還有購買心臟類藥物的錢之外，剩餘部分全都通過銀行帳戶，匯給了還住在縣城的父母......

  「這才是她在面對同事的邀請時，選擇通通拒絕的原因......」莫宵野不禁嘆了一口氣：接受同事的請客，便一定要回請，人情往來對於必須省吃儉用的韓老師來說，是負擔！所以她才會選擇不靠近，甚至是刻意躲避。

  「聽家裡人說，韓老師的弟弟，在兩個月前買了一輛車，是他父母全款支付的。」年級組長又補充了一個細節。

  全款？莫宵野很快就能想明白：買車的錢，想必很大一部分都是韓老師這幾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若是真的能拿到賠償款，老兩口估計會給兒子買更貴的車子吧？」

  「寄存骨灰的費用，還是用工會的會費出的。」年級組長也嘆了一口氣。

  莫宵野驚訝地看著對方，實在沒想到事實會是如此：不把女兒的骨灰帶回家鄉也就罷了，連寄存費用也是單位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