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復明

  「我娘是姥姥的閨女，來的時候大包小包，光是雞就三隻，見著的人不少，要說貼，也是姥姥貼閨女，

  何況，村里誰不知道，當年我家揭不開鍋，眼見著就要餓死，要不是姥姥養了三年，哪有站在這裡的大丫，這個家我頂門，誰也不能說三道四。」

  說完，她徑直走向了趕牛車的趙四家，有她在，就不能叫老人家走回去。

  雲謝氏氣了個倒仰，牛車剛走，就撲了過來，她是長輩，小丫崽還敢還手不成？

  沒想到剛撲了一半，就被一股大力給揪了回去，又是那鐵塔，這次他沒拿砍刀，而是定定的看著她，娘啊，他不是瞎子嗎？

  「站好嘍，摔了可別賴我們，爹、娘，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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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徑直走向了雲苓，讓她走在自己的身前，嚯，今天的動作很絲滑呀，視力八成還是模糊的，可大致輪廓一定能看見。

  「眼睛有光感了嗎？」

  回到家，雲苓一把將阿生拉到了屋裡，小聲的問道，

  「是，娘子好手藝，一天比一天好。」

  嗯，這是必定的，怪不得昨晚施針那麼老實呢，明明疼的滿頭大汗，不躲不閃的愣是一聲沒吭，原來是嘗到了甜頭啊。

  今天給加點碼子，這腿也該扎一紮了，家裡的柴快燒完了，需要勞力。

  昨晚她試了試草寮里的乳液，雖然只有小小的一滴，身體的變化還是嚇著她了，皮膚上冒出了黑泥，又腥又臭，可這三身黑泥出完，竟有了身輕如燕的感覺，走路都輕快多了。

  根據經驗，這不就是洗髓嗎？她打算悄悄給阿生吃一滴，說不定傷好的也快一些。

  「娘子，娘子？你看夠了嗎？」

  連聲的呼喚，雲苓才醒過了神，只見那廝挑眉淺笑，細長的眼角猶如彎月，她的臉一下子紅了，

  「誰，誰看你了？我在想事情。」

  哼！只是碰巧臉對著他，那傢伙看不到細節，才會想歪。

  雲苓跑出房門來到了廚房，娘正在和面，她連忙坐下，打算幫她燒火，看著小山似的麵團，她皺起了眉頭，

  「娘，怎麼和了這麼多，要做多少餅啊？」她家就三口，多了也吃不下呀。

  「明天你爹要進山打石頭，不得多烙點餅啊？三、四個人呢，這麼重的活，不能叫人餓肚子吧。」找鄉鄰幫忙，一般都是管飯，很少要工錢的。

  吳氏藏著心事，想著她娘的話，可兩個孩子還分著房，啥時候能圓啊？她雖然急著抱孫，可也不想為難閨女。

  有了水井，澆地成了簡單的事，用轆轤絞上來直接灌溉，一天就澆完了地，老爹真是講信用，地里的活剛忙完，就急著幫她做事。

  當晚，阿生溜到了她的房間，主動解開了髮髻，雲苓像往常一樣施針，當她開始捻針時，阿生突然說道：

  「今天的痛感輕了很多，是換了穴位嗎？」

  雲苓一下子愣住了，一個獵戶也知道穴位？看她停止了動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阿生又說道，

  「我聽郎中說，穴位不準會死人的。」

  「是啊，也不是所有穴位都那麼危險，你這幾個沒事。」她一邊說著，一邊捻了起來，也許他就是聽說的。

  臨走前，給他倒了一杯水，這可是從來沒有的待遇，看著他一干而盡，雲苓的臉上露出了壞笑，哈哈，今晚有人睡不了了。

  果然，外面動靜不斷，尤其是水井旁，二柱都忍不住爬起來問話，阿生只是吭吭哧哧的，不知說些什麼，

  「娘子，娘子，快醒醒，讓我進來！」天還沒亮，這廝就在窗外叫喚，雲苓氣鼓鼓的，就算出了黑油，找她有啥用？

  「幹什麼？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娘子，好娘子，你開開門，讓我進去吧。」

  他放軟了口氣，雲苓只好拉開了門栓，沒想到那廝一下就沖了進來，還將她抱了起來。

  「啊，放我下來，放下來。」她不住的撲騰著，卻聽到了悶悶的笑聲，

  「我能看見了，真的，清清楚楚。」

  乳液，一定是那滴乳液，雖然針灸也有效，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寶貝呀，她的心裡湧上了巨大的喜悅，雖然穿到這破地方，若是有此寶貝，也算值了。

  看到她安靜下來，阿生突然有點怕，娘子不會生氣吧？趕緊輕輕的放她下來，

  「你真好看。」借著朦朧的晨光，第一次仔細的端詳著，他的娘子真好看。

  「你以前沒見過呀？」為了救她眼才瞎的，怎麼可能沒見過？

  「嗬嗬，見是見過，沒敢仔細看，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沒看過還會比較？雲苓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這一鬧，瞌睡都沒了，正好娘要烙餅，她聞了聞自己的手，真是臭啊。

  「快去洗洗，屋子都熏臭啦。」

  看著他落荒而逃，雲苓撫掌大笑起來。

  吳氏睡眼惺忪的出了房門，咦，廚房怎麼有人？她連忙跑過去一看，閨女正挽著袖子在揉面呢，怎麼起的這麼早？

  「娘，你來了，快看看這個面行不行？好像有點軟啊。」

  吳氏連忙洗了手，過去一看，笑著說：

  「烙餅的面就是要軟，面發起來了嗎？要放了鹼再揉，這樣才不會酸，阿苓乖，回去再睡一會，娘自己就行。」

  剛說完，阿生抱著柴就進來了，她撇了一眼沒說話，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只見他低頭整理著柴火，長一點的都會掰斷，動作流暢，根本沒有用手摸索。

  「阿生，你，你能看見了？」

  「是啊，娘，我的眼睛完全好了。」

  吳氏驚的合不攏嘴，喜悅從心底蔓延，她一直都很遺憾，為了留閨女在家，嫁了這麼個廢人，看著那明亮的眼睛，她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娘，你怎麼還哭了，阿生不光眼睛好了，他的腿也好了。」

  吳氏在廚房又哭又笑，二柱也被吵了起來，得知了這個好消息，圍著院子連跑了三圈，看著狂喜的爹娘，阿生的眼眶也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