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罪惡你背,好處我拿
2024-06-27 14:29:27
作者: 烽煙煮酒
約有數百精銳騎士,跌落陷馬坑中。
董卓在後方看到,都是一陣心痛:這些都是他多年積攢的精銳啊!
藉助這個機會,叛軍中湧出一片人馬俱裝的騎士,大吼著對衝過來。
顯然,這是王國宋建的精銳所在!
兩人心知漢軍兵精而少,最好的打法是在外圍設置弱兵,先將人吸引進來,再憑藉人數優勢多面施壓,從而擊垮!
心痛之後,董卓卻沒有過多的心思去關注自己的部隊。
他轉頭向北面,遙望張溫所在的戰場。
叛軍方面,王國宋建也覺察到作為主帥的張溫竟然在側翼進攻。
「要是能吞下張溫就好了,他可是朝廷主帥!」
「可惜,這廝在側翼,正面有董卓攔著……」王國遺憾搖頭,但還是道:「張溫雖是士人,但帶兵有一手,你親自去防他吧!」
「好!」
宋建親臨指揮之後,張溫軍也徹底一頭扎入了戰局之中。
李儒眼睛一縮:「岳父,可以了。」
董卓陰冷一笑,當即下令:「傳令,後軍有序後撤,弓弩手在兩側補位策應,精騎斷後,全軍向東北方向,退到張溫身後!」
「是!」
在叛軍反撲開始時,董卓負責的主攻面忽然泄勁!
且,迅速後退!
王國直接愣住了:難道董卓在耍詐?!
他當即下令:「騎射軍當先,不要追得太深,提防有詐!」
王國的顧忌,使董卓的後撤更加順利。
所部迅速和王國拉開距離,開始大面積脫戰。
王國這才反應過來:董卓是真的在退!
「哈哈哈!還有這樣的好事!」
王國忍不住大笑,劍朝北面一指:「不要管董卓,吃下北邊的張溫!」
「是!」
原本,只負責側翼策應的張溫,壓力陡增!
敵人數量翻倍上漲!
張溫驚怒交加:「董卓在做什麼!?」
周慎急惶惶跑來:「伯慎公,大事不好,董卓部脫戰撤軍了!」
「什麼!?」
張溫渾身一震,差點暈了過去。
臨陣改令撤軍,出賣主帥……這是砍頭夷三族的大罪,他怎麼敢得啊!?
「傳……傳令董卓,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命令彼部立即向前。」
「敢有違令者,以節斬之!」
張溫試圖掙扎。
然而,董卓已經退了,豈是能被他嚇回來的?
眼看著董卓越走越遠,王國的部隊從中路轉而向北,蜂擁壓向張溫。
張溫後軍見主力撤了,便也跟著跑了起來,部隊瞬間失去了進攻之力……
「董卓惡賊!」張溫面色發白,顫抖地握著佩劍:「此賊焉敢如此,焉敢如此啊!」
「不曾想,真讓皇甫奇說中了。」周慎嘆道。
「皇甫奇!?」
張溫猛然驚醒,接著重嘆一聲:「悔不用其言,此子當真是萬分聰明之人啊。」
事未發,他便推斷董卓要賣自己。
並且,早早將兵馬移動到南側。
等到董卓賣了自己,他也是安全的。
要怪罪他無情麼?
張溫倒沒有那般不講道理,皇甫奇已勸過自己了——更何況,他就五千人,待在這裡,也只能被董卓打包和張溫一塊賣給王國。
進攻無力,張溫周慎只能嘗試向後方突圍。
然而,沿河的破碎地形,使他們的撤退速度極為緩慢。
沒多久,王國的騎兵從中路而發,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不要管後軍了,殺了張溫!」
「哈哈哈!」
王國激動大笑。
張溫鎮壓西涼,挫敗北宮伯玉,威名震世。
成功斬殺張溫,勢必讓王國威望攀升到一個頂點。
西涼叛軍首領這個位置,將實至名歸!
便是強如韓遂、馬騰,在他面前,也要低上一頭!
無奈之下,張溫只能率部靠向河水。
生存範圍,被叛軍不斷壓縮,岌岌可危。
「差不多了!」
董卓止住了退勢。
他不但要送掉張溫,還要發揮他的剩餘價值。
趁王國、宋建全力向北圍殺張溫的時候,他竟再次出擊!
兵馬去而復返,沿著王國南側展開,從而使戰場形成了三層態勢:
第一層,張溫部被逼到沿河一線;
第二層,王國、宋建部對其展開包抄;
第三層,董卓將兵擺開,在最外圍阻攔叛軍!
「董卓回來了!?」
周慎揮刀砍翻兩個叛軍,鮮血噴得他滿臉都是。
箭傷復發,使他不得不退回戰陣之中,帶著錯愕看著南邊。
董卓回來,難道要玩個黃雀在後,救自己等人出去?
很快,希望落空。
董卓部只是在集結組成隊形,卻並不急著下手進攻叛軍。
主帥被圍,按照常理來說,全軍上下都應該奮不顧身來救。
這完全不正常!
指揮戰場的王國臉都要笑爛了:「董卓和張溫不和,倒是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這時,有人來問:「主公,需要再抽調兵力防備董卓嗎?南側也有一路兵馬,是皇甫奇部,約有五千人上下。」
「皇甫奇!」
聽到這個名字,王國眼中殺意一閃。
但,他還是很快堅定了自己的目標,冷哼一聲:「先讓他多活一會兒,不要管其他人,先殺張溫!」
「牛輔!」
董卓兩手扶著腰帶,鎮定地喚來自家女婿。
「在!」
「立刻帶上張濟叔侄,領騎兵五千,繞過王國,直取長安城!」
「是!」
牛輔領命,飛馬而去。
包圍圈中——
「董卓在等什麼!?」周慎憤怒咆哮。
「他在等我死。」
一聲平靜的嘆息,在他身後響起。
周慎僵硬地轉過頭去:「伯……伯慎公。」
張溫,這位大漢朝的功勳之臣,能文能武的士人,此刻滿臉落寞之色。
「想我自詡通文武、曉兵事,到頭來,竟不如一少年透徹,小覷了虎狼歹毒之心。」
「說到底,終是我過於自負,又過於天真了。」
落寞之中,帶著幾許傷感,還有對往昔的懷念。
鏗——
感嘆聲,伴隨著長劍出鞘的哀鳴。
「皇甫超逸是對的,董卓是要我死的。」
「我若不死,他是不會出手的,這兩萬將士只怕都要死在潏水河畔。」
「我死之後,將我人頭拋給王國。」
「董卓見了,自然會發兵來救。」
「將軍!張公!」周慎熱淚灑落,慟聲阻止:「我等突圍便是,焉有將拋帥首於敵,為全軍乞活的道理?」
「能給將士們一條生路,為朝廷留下一點勝機,也算是我這無能之帥的最後一點用處吧!」
張溫仰天一嘆,橫劍自刎。
「伯慎公!」
周慎向前撲去。
卻是阻止不及。
一抹朱紅噴灑,模糊了周慎的雙眼。
砰!
屍體跌落懷中,周慎嚎啕大哭。
他接住張溫的劍,幾次奮力,卻依舊沒法割下那顆頭顱。
割首,對於一個疆場武夫而言,是最為暢快的事了。
周慎的蕩寇將軍,正是一顆又一顆首級堆砌而成。
他從未想過,會有一日為切首級而痛苦。
更未想過,要親手切下自己主帥的頭顱。
抬起淚眼,所過處卻是被叛軍一路逼得後退的將士。
流血、慘嚎、生命的逝去。
「啊!」
周慎閉上了眼,痛吼一聲,將懷中的頭顱切下,奮力往外拋去,哭腔痛呼:「左將軍已死!」
頭顱從半空中飛過。
落入交戰的雙方之間。
叛軍愣了愣,接著爆發出一陣歡呼,奮力將人頭奪了過去。
很快,那顆腦袋被他們用長槍挑起,一個接一個往王國那送去,傳達著勝利喜訊:「張溫已死!」
「漢左將軍、故太尉、互鄉侯已死,人頭在此!」
「將軍!」
有人衝到周慎面前,赤紅著雙眼,緊握著漢刀。
他想要一個解釋,周慎給了他:「左將軍說,只有他死,才能換我們一條活路。」
那人一怔,扭頭沖入叛軍之中。
「兵卒將士,卻要靠主帥納頭求活,何等恥辱!?」
他悲痛咆哮,奮力揮刀,在連砍七八人後,漸漸被叛軍的兵器吞沒。
唯有熱血潑灑,唯有性命相交,能使他心平靜。
他寧願馬革裹屍,也不想借主帥的生命庇護苟活。
這於他而言,生不如死!
很快,董卓這邊也聽到了動靜,並確認了張溫之死。
他忍住笑意,滿意地拔出劍來,發出悲痛的聲音:「將士們,替左將軍報仇,殺啊!」
轟隆隆!
坐觀多時的董卓部,終於再次發動了攻擊,和背河之軍夾擊叛軍。
戰場幾番變化,將麴義等人,徹底看得糊塗。
「哎。」
皇甫奇突然一嘆,摘下了鐵盔,向著北邊低頭。
馬雲祿疑惑不解:「你這是做什麼?」
「伯慎公犧牲了。」皇甫奇道。
眾人錯愕,直接聽糊塗了。
「報!」
「牛輔部向城門位置去了!」
一人趕到。
皇甫奇重新戴上了鐵盔,眼中寒芒一放,槊指城門:「所有人,跟上牛輔!」
董卓精心謀劃,害死張溫,為的正是這長安城。
「董卓,惡與罪你來背。」
「至於好處,我替你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