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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露出馬腳】

2024-05-02 08:56:14 作者: 孟姜

  如果這染料方子是顧家祖上傳下來的,陳家確實沒有理由要去殺荷花。

  陳大掌柜這麼一說,堂下的眾人紛紛點頭。

  「大老爺容秉,」顧老大上前一步,行了個禮,「這染料方子,確實是小女琢磨出來的。如果我們真有祖上的絕技,咋會窮到今年才拿出這方子?」顧老大苦笑了一下,「我家小女一直痴痴傻傻的沒有記憶,連昨天的事情都記不得。小女一向喜歡繡花和畫畫,這個江邊村的人都知道。我家小女繡的花,染的絲線,就是她自己配製的染料,只不過她自己說不清,家裡人也不懂。就在前些日子,老天開眼,小女突然開了竅,能記得以前的事情。就把她平時配製染料的方子說了出來,家裡人這才得了絕技。」

  「顧家的大娘子是個傻子,這個小底可以證明!」堂下有人嚷出聲。

  顧老大一轉頭,卻見是江邊村的江老爹。

  他又驚又喜,朝著江老爹感激地拱了拱手。

  就有衙役下去將江老爹提了上來,讓他做為證人。

  江老爹看了顧老大一眼,「小底也是江邊村的人,可以做證顧大娘子以前是個傻子,不過這些日子好了。至於其他的,做不得證。」說完了話,他朝著何通判行了一禮,不聲不響地站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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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還在記恨著因為顧家休了江小乙渾家少氏的事情。

  見到有人做證,何通判與幕僚葛鳴對視了一眼。

  此時堂下站滿了人,趙從道小心翼翼地護著換了男裝的宋佳桐擠入了人群。

  聽到有人為荷花作證,宋佳桐笑了起來,「這荷花確實是個傻子,那天咱們親眼見的。」

  趙從道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話多。」

  宋佳桐吐了吐丁香小舌,不敢再說話了。

  「只能證明痴傻,焉能證明這方子就是顧大娘子的?」陳大掌柜敏銳地抓住了顧老大話中的漏洞,「除非你當堂配出新的方子,否則焉能取信眾人?」

  崔晉原的眉頭皺了起來。

  何通判也看向堂下的顧家四口。

  這話一出,顧成有些不知該怎麼接才好,不由自主看向顧老大。

  顧老大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荷花輕咳了一聲,道:「你口口聲聲說,那方子一定不是我想出來!其實我腦子裡還有很多染料方子,都是我記憶力不好時自己瞎琢磨玩的。你想要什麼樣的方子?我可以寫給你看!」

  顧成神情一振,躬身道:「還請大老爺賜下紙筆,讓我小妹寫一個方子。」

  他這麼一說,堂上的眾人皆是一愣。

  何通判揮了揮手,命令衙役捧來筆墨紙硯。

  雖是捧來紙筆,卻沒有桌子。

  顧成想了想,就背朝著荷花彎下腰,讓荷花在他背上寫字。

  荷花提筆寫了幾個字,「礬石可固色。」而後就將紙遞給了衙役。

  「好字!」何通判目中迸出神采,而後問:「當真?」

  荷花點頭,「當真!《齊民要術》中早有記載。」

  何通判微微點頭。礬石可入藥,他是知道的。《唐本草》和《吳普本草》皆說過,礬石可治痰壅及心肺煩熱。

  能說出來歷,證明荷花是會看書的。

  而這五個字,寫得清秀纖細,別有一番韻味。

  字如其人。

  光看這五個字,何通判就對荷花生出了好感。

  崔晉原怔了一下。

  他記得,送給荷花的書里,並沒有《齊民要術》。

  難道說——

  看著站在堂上,落落大方,毫無懼色的荷花。

  崔晉原目光微凝。

  好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荷花轉過頭,朝著崔晉原的方向看來。

  這是甦醒之後,第一次見到崔晉原。

  除了換了一身裝束,除了一頭綰起的長髮,崔晉原與前世一模一樣。

  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荷花垂眸,心頭隱隱作痛。

  夏風吹動雨絲,輕輕拍打在高高的屋瓦上,發出輕脆的響聲。

  崔晉原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

  夫妻二十載,他無比熟悉荷花。

  這個樣子的荷花……

  檐廊外,雨幕連天,將大堂內外隔絕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何澹然站在崔晉原的旁邊,看著倆人眉目間似乎在傳遞著什麼消息,輕輕挑了挑眉。

  而在旁邊的陳冬平,此時也看到了崔晉原。

  她看了崔晉原,又看了看一直被崔晉原用目光追隨的荷花。

  只覺得心頭如同火炙。

  她與身邊的小婢香兒說了幾句話。

  香兒點了點頭,朝著人群外擠去。

  看著荷花遞了一張紙,何通判的神色就變了,甚至還對荷花露出善意的微笑。

  陳大掌柜急了。

  他以目示意范觀摩。

  可是范觀摩卻像是沒瞧見似的,老神在在地看著堂中的地面。

  即不出聲,也不辯解。

  他又沒買兇殺人,辯解個什麼勁?只要顧家不將戰火將他身上引,他就不吭聲。

  看陳大掌柜那氣急敗壞的樣子,這潑皮肯定是陳家派的。

  那一天,顧家兄妹被河間郡王給救了之後,陳家夜裡大亂。

  如果陳家心裡沒鬼,亂什麼?

  他聽說,陳家那天夜裡,二房和大房吵了個翻天。

  爭吵的主要內容就在陳冬平身上。

  范觀摩轉頭看向堂下男裝打扮的陳冬平,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平時還真是小瞧她了。

  「僅憑一張方子,並不能說明甚麼。倒是把那個殺你的王小二叫出來對質啊!看看他是不是我派去的?你是不是覺得死無對證,就信口開河誣衊我們陳家?」陳大掌柜道,「小底在鴻升繡坊做了一輩子,見過的好東西不計其數。顧家縱是真染出不掉色的布料,這個方子能值幾個錢?難道還能比得過我在鴻升繡坊的工錢?」陳大掌柜嘿然一笑,「你們顧家一年才能掙幾個錢?我犯得為一個不值錢的方子做這樣的蠢事?只怕是你顧家賣不出去手中的布匹,急眼亂咬的吧!所以,這人窮不能志短啊!」

  堂下就有人點頭,「對啊,鴻升繡坊的大掌柜,一年最少兩百貫,犯得著嗎?」

  旁邊就有人附和出聲。

  這話聽得宋佳桐連皺秀眉。

  荷花繡的帕子栩栩如生,染的布匹顏色鮮艷,甚至就連用她的配方制出來的雀釵都美得無法直視……

  一提到雀釵,宋佳桐眼前一亮。

  她伸手在袖中取出一個匣子,正是荷花送給她的雀釵。

  見她取出匣子,趙從道搖頭輕笑,附在宋佳桐耳邊道:「賊已盡入彀中。」

  宋佳桐愣了一下。

  堂上的荷花出聲,「大老爺都未宣布死訊,你怎知潑皮已死?大老爺都未言明那潑皮的名字,你怎知他叫王小二?」

  陳大掌柜的臉,驀地白了。

  陳冬平卻是猛地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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