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對夫妻的女兒
2024-06-27 09:50:58
作者: 牧野清溪
東城醫院。
幾個小護士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哎,那個人來了挺久的吧?」
「對呀!一上班就來了,說是找裴醫生,讓她掛號她也不去,就坐在診室門前等著。」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你們說會不會是裴醫生的桃花債啊?」
「噓,怎麼可能呢?裴醫生可是豪門女婿。」
「豪門女婿怎麼了?就因為是豪門女婿,才可能在鄉下還有一個被拋棄的青梅竹馬呢!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可裴醫生的氣質多好啊!他可不像是在鄉下長大的。」
「那誰知道,你沒看醫院裡傳得沸沸揚揚的,裴醫生連一句反駁都沒有嗎?」
神外的小雅正好路過,她十分生氣,「瞎說什麼呢?我們裴醫生那是不屑於反駁!」
小護士們看見她,立馬噤了聲,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假裝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把小雅給氣得不輕。
要她說,裴醫生就是太不愛惜自己的名聲了,才會任由別人在背後嚼舌根。
她們神外的人對裴醫生那可是絕對地信任,哪怕他真的娶了豪門女,她們也相信是因為真愛才結婚的。
沒看見上次裴太太來,兩人互視的眼神中都閃著光呢麼?
她又看向了引起議論的「罪魁禍首」。
只見裴醫生的診室門前,坐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子。
她穿著一件粗線毛衣的外套,一看就是挺陳舊的那種,邊角都已經起球了。但長得還算不錯,白皮膚、大眼睛、尖下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雅心裡有些納悶。
這樣的人,是怎麼跟裴醫生扯上關係的?
一看就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嘛!
裴琢對外面發生的事情絲毫不知情。
臨近中午的時候,病號漸漸少了,助手小曹這才大起膽子說了一句,「外面有個姑娘,似乎是來找您的,等了一上午了。」
裴琢微微蹙眉,姑娘?
他打開診室門,看著外面椅子上坐著的人,問道:「你是誰?找我有事兒嗎?」
女孩兒抬起頭,看見他,眼底閃現出驚喜,「哥!」
裴琢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眼前這個人,他並沒有印象。
女孩兒見他沒反應,有些著急,「哥,我是舒婉呀!你不記得我了?」
舒婉……哦,韓舒婉?
裴琢再次打量眼前的人,她跟自己印象中的模樣……不太一樣。
因為是父母唯一的親生孩子,韓舒婉自小倍受嬌寵,儘管家裡經濟條件一般,卻從來不會缺了她的好吃的好喝的,所以她小時候比較胖,臉蛋圓圓的,五官有些擁擠,是個外表不怎麼好看的小姑娘。
那時候他的同學不知內情,偶爾見到她,還開玩笑說:「你們倆怎麼會是兄妹?一點都不像好嗎?」
他當時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解釋。
一轉眼,距離他最後一次見到她,已經十二年了。
曾經的小胖丫頭瘦了許多,變成了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
只眉眼處,依稀還有幾分往日的影子。
裴琢收回了視線,淡淡地問道:「你找我有事兒嗎?」
韓舒婉有些失望。
這跟她預想中的一點都不一樣好嗎?
畢竟當了十來年兄妹,他的反應怎麼能如此平淡?
裴琢心底的確是沒多少起伏的,他本就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
再則,他跟這個妹妹的感情實在一般。
小時候她是父母寵愛的掌上明珠,而他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
那時候她被父母慣壞了,嬌縱得很,見父母不待見他,所以對他也很不客氣,常常使喚他做這個做那個。
對他的稱呼,也是心情好了叫一聲「餵」,心情不好了直接一口一個「野種」。
從來沒叫過一聲哥哥。
就連旁人提起來,說一句「你哥怎麼怎麼樣」,她也能發老大的脾氣,說那個人才不是我哥哥呢!
後來她父母出事,她被姑姑接走,他一個人住在學校里,他們也從來沒有聯繫過他。
若不是當時的校長可惜他是個學習的好苗子,老師們也幫了他不少,別說是繼續求學了,他能不能吃飽穿暖都是個問題。
他是個不計較的,對這些過往也沒什麼抱怨,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對這些曾經沒有善待過他的人爛好心。
他還沒有那麼閒。
韓舒婉見他這樣冷淡,也有些不好意思,「哥,我來東城發展了。」
裴琢「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韓舒婉有些難堪,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總不能就這麼回去。
她鼓起勇氣開口,「哥,我學歷低,找工作挺難的,你能不能……幫我找一份工作?」
裴琢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終是沒有直接拒絕,「跟我去辦公室說吧!」
韓舒婉悄悄鬆了一口氣,內心裡有些雀躍。
她就知道,他的心腸還是比較軟的。
到了辦公室,只有劉雲澤一個人在。
見他領了一個年輕姑娘進來,以為是病人家屬,也沒有太在意。
裴琢讓她坐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問她,「你學的什麼專業?」
韓舒婉有些困窘,她小聲說:「我成績不好,沒有上大學。」
裴琢皺了皺眉。
韓舒婉連忙說:「哥,你放心,我很能吃苦的,不管做什麼都可以。」
劉雲澤在旁邊聽了兩句,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喊了一聲,「師弟,你出來一下,有個病人需要你看看。」
裴琢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叮囑韓舒婉,「你在這裡等我,別亂跑。」
劉雲澤將裴琢叫到了門外邊,朝裡面努了努嘴,「怎麼回事兒啊?」
裴琢難得露出了苦惱的神色,「這是……小時候養我那對夫妻的女兒……」
劉雲澤怔住。
他從裴琢剛進大學就認識他了,那時候他叫韓安遠。
因為是孤兒,除了上課,他幾乎所有的課餘時間都用來打工了,所以跟周圍的人不怎麼親近。
那時候他在校學生會任職,心裡倒是挺欣賞這個自強自立的師弟,私下裡替他爭取了助學金。
沒想到他會鄭重其事地來道謝。
他開玩笑說不用謝,以後多支持他的工作就行了,比如參加一些別人都不願意參加的活動什麼的。
他完全是開玩笑的,可師弟卻當了真,特意向學生會遞了入會申請,只要不上課、不打工,都會來幫他的忙。
他在哭笑不得的同時,也不由地在心底感慨,這真的是一個難得赤誠的人啊!
熟悉一點之後,漸漸知道了師弟是雲城人,父母早逝。至於其他親人,他從來沒有提及過。
直到他畢業了,有一天去學校里找師弟,剛一推開他宿舍的門,正好看見裴珩抱著他號啕大哭。
一個大男人,哭得眼淚一把鼻子一把的。
師弟當時的表情,特別的茫然,特別的無措,仿佛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擺了。
後來,他就知道了他小時候走失的經歷。
再後來,他回了裴家,家裡通過關係給他改回了原來的名字。
成了富家公子的裴琢,一如既往地走在早就規劃好的道路上,畢業後進東城醫院做了醫生,跟他成為了同事。
在這個過程中,他並沒有提過流離在外的那段經歷。
劉雲澤心裡想,這應該是一段並不怎麼愉快的記憶。
所以,他從來沒有開口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