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裴琢的生日禮物

  爺爺的壽宴過後一周，是裴琢的二十七歲生日。

  這是他們結婚後裴琢的第一個生日，林歡顏非常重視，很早就開始準備了。

  中午在裴宅吃的飯，因為曾經走失的經歷，家人們錯失了裴琢近二十個生日，因此每個人都想方設法地補償他，精心準備了各種禮物，就連林歡顏也順帶收到了好幾份。

  裴媽媽笑著說：「顏顏現在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收禮物也是應該的。」

  林歡顏十分汗顏。

  裴琢安慰她，「等小侄子出生你就不是最小的了。」

  說的也是，林歡顏看看嫂子圓滾滾的肚子，想著也不是知道會是個「六姑奶奶」，還是個「八爺爺」，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

  趙青檸見她笑得開心，打趣道：「顏顏這麼喜歡孩子，何不自己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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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歡顏頓時臉紅了。

  因著他們新婚，家人們怕她臉皮薄，並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但他們臨走的時候，除了收的禮物，裴媽媽還特意給林歡顏拿了一些補品，悄悄叮囑她兩個人都要按時吃，說是對身體好。

  林歡顏臉熱得厲害。

  裴琢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就只顧得上笑了。

  剛一離開家人的視線，林歡顏就氣得擰他的胳膊，抱怨他不幫自己解圍。

  裴琢無辜，這種事情，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接話？

  兩人離開之後，就去了他們的小家，林歡顏神秘兮兮地說那裡有她準備的生日禮物。

  林歡顏的禮物是一個畫冊。

  從裴琢出生開始，每年一張。

  剛剛出生時臉皺巴巴的樣子。

  一歲時搖搖晃晃學走路的樣子。

  兩歲時趴在一張嬰兒床前張望的樣子，嬰兒床里有一個紅彤彤的小嬰兒，上面還標註著——林歡顏出生啦！

  三歲時兩個人手拉著手的樣子。

  四歲時小裴琢揪著小歡顏辮子的樣子。

  從五歲起，裴琢又變成了一個人。

  一個人走在上學的路上，一個人伏在桌子上寫字，一個人在夜晚抬頭看星星……這些年的裴琢全部都是背影。

  十五歲，裴琢上高中了，他的面容逐漸清晰。

  站在新生典禮上發言的樣子，站在國旗下演講的樣子，因為競賽獲獎在台上領獎的樣子……

  十八歲，裴琢上大學了，他來到了東城。

  站在東城大學校門口的樣子，坐在教室里安心聽課的樣子，參加學校運動會長跑的樣子，跟著導師下鄉義診時的樣子……

  二十三歲，裴琢第一次在學校的綠茵湖旁見到了林歡顏，那個時候的林歡顏正舉著畫筆在寫生。

  二十四歲，裴琢終於回到了自己原本應該在的地方。

  二十五歲，裴琢在一個小胡同里將一個面容模糊的男人揍得鼻青臉腫。

  二十六歲，裴琢在陪林爺爺下棋，林歡顏推門而入，裴琢抬頭看了她一眼。

  二十七歲，裴琢背著林歡顏從藍眸酒吧出來……

  裴琢緩緩合上畫冊，他閉上眼睛平復了一會兒心情，還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你畫這些，費了很多心思吧？」

  林歡顏笑了，她有些得意，「小時候的是我找媽媽要來照片比著畫的，讀書時候的照片是我在學校論壇里找的，還有一些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

  裴琢看著她，再難克制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顏顏，謝謝你。」

  林歡顏悄悄鬆了一口氣，「只要你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裴琢吻了吻她的發頂，心底非常感動。

  他的前二十七年，被分割成了好幾段，幼時備受寵愛，青少年時獨自謀生求學，回家後家人盡力彌補……

  可謂是千迴百折、跌宕起伏了。

  現在，林歡顏幫他將這些破碎的記憶縫在了一起，拼成了一副完整的畫面。

  從此，他的人生再沒有缺憾，唯有圓滿。

  不過，他心裡也有疑問，「為什麼二十七歲是酒吧那張？」

  不應該是婚禮那個場景更有紀念意義嗎？

  「因為那是我們有交集的開始啊！」林歡顏理所當然地說道：「話說回來，我們應該感謝嫂子才對，若不是她那天不舒服讓你去接我，我們可能也不會有後邊的故事發生了。」

  裴琢不自在地轉移了視線，原來嫂子是這麼跟她解釋的嗎？

  咳，回頭要跟嫂子再串一下口供才行啊！

  林歡顏又拉著裴琢去臥室，「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裴琢立刻想歪了，「要把你自己送給我嗎？」

  林歡顏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你真是，越來越沒羞沒臊了。」

  裴琢絲毫不覺得臉紅，跟自己老婆，要什麼羞和臊啊！

  臥室的牆上，掛著一副已經裱好的畫像。

  他站在古鎮的街頭上，微微低著頭，細碎的頭髮散落了些許，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光影。

  眼底卻盛滿了笑意，那樣溫柔，那樣繾綣，一看就知道他正在望著的，一定是心底最深愛的人。

  裴琢良久良久後才將視線移開。

  這副畫像，已經將他的心事出賣了個徹底。

  他看向林歡顏。

  這個遲鈍的姑娘，既然有本事將人的感情畫得這樣惟妙惟肖，卻遲遲讀不懂他的心。

  半晌，他嘆了一聲氣，說：「顏顏，你真的是很有天分，不考慮在這一行繼續深造下去嗎？」

  林歡顏愣了愣，這是裴琢第二次這樣說了。

  她低頭思索，有些苦惱地開口，「也不是沒想過啦！只是，我都這個年紀了，再回學校念書也有些不實際吧？」

  裴琢輕輕揉開她微皺的眉頭，他說：「也不一定要回學校念書。」

  林歡顏有些驚訝，那要怎麼繼續學習？

  裴琢笑而不語。

  只要有心學就行，其他的，他來幫她想辦法。

  於是當天晚上，楊思北就收到了他外甥女婿的微信——小舅，我上次跟您提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楊家是書香世家，好幾代人都是以教書育人為己任，想要找一個好老師，自然是找楊家最便捷了。

  楊思北正在幫人修電腦，看到信息，他有些牙疼。

  抬頭看了一眼對面正在作畫的某人。

  那個人三十來歲的年紀，一頭長波浪的頭髮自然披散在肩頭，她穿著大紅色的曳地長裙，白皙腳腕上繫著一條五彩繩子編的腳鏈，隨著她的動作，上面掛著的小鈴鐺發出細微的響動。

  楊思北捂住眼睛，就算是在你自己家裡，光著腳走來走去也不太雅觀吧？

  感受到他的視線，那人回首，露出了一張明艷精緻的臉龐。

  看著他，溫言軟語道：「怎麼啦？」

  楊思北只覺得一陣電流從心臟划過，他有些懊惱，「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說話？」

  女子咯咯笑了，恢復了自己原本清亮透徹的語調，「楊思北，你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楊思北有些氣急敗壞，「安杞！」

  那個叫安杞的女子臉上帶著笑意，輕輕走到他的身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思北，你還沒有考慮好嗎？做了我的男朋友，我就收你外甥女當學生。」

  楊思北臉上露出掙扎。

  安杞循循善誘，「要知道，這可是我第一次興起了收學生的念頭，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楊思北閉上了眼睛，有些認命。

  林歡顏，你這次可欠了老子一個天大的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