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最後一次輪迴之痛

  慕容瑾心在弋陽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看著弋陽那如小鹿般的眼神，竟是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罪惡感。

  上古神女的魔力怕就在於此，她能在不知不覺之間影響你，等到你發覺時，她已經在你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做母親？恐怕這輩子是不可能了，或許永遠都不可能……」

  聞言，弋陽苦笑了一聲，並沒有在糾結之前的事，反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頹然的開了口。

  關於做母親，她也曾經有過幻想，只可惜幻想終究只能是幻想，現實依然還是那般的殘忍。

  「那可不一定，我已經讓紫衣仙子回去研究你的情況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解決的方法。」

  慕容瑾心挑了挑眉，同樣身為女人，她太能體會弋陽的心情了。一個女人若是連做母親的權力都沒有，那也太可悲了。

  弋陽的封印已經解除，已經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他們現在要解決的便是，弋陽懷孕之後，功力不會消散。

  她始終堅信，只要有他們真的想去解決這個問題，集思廣益之後，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這原本就是我要付出的代價，眼下有辦法能讓我不受孕，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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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不能太貪心的，太貪心往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麼多年，她也該習慣了。有些東西強求不得，她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如今她與森然能夠像一對夫妻一樣的生活，她覺得那都已經是老天的恩賜了……

  「別那麼悲觀，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的。等到該忙的事都忙完，我帶你去一趟紫竹林，不將你治好，絕不離開。」

  慕容瑾心接過了森然遞過來的一杯茶，輕輕的抿了一口。溫暖的陽光散落在她的小臉上，帶出了一絲柔和的美。

  弋陽，終有一日會做母親的，並且那一日不會太晚……

  「恩……」

  弋陽看著慕容瑾心堅定的目光，苦笑終於轉成了會心的笑。好吧，既然慕容瑾心說有希望，那她就希望她的人生還會有奇蹟吧。

  她應該相信慕容瑾心，因為迄今為止，慕容瑾心想做的事，每一件都能如願以償。

  「好了，我先將靈兒的魂魄帶去投胎。為避免再出意外，或許我得離開一陣子，你們替我看著點，千萬別讓冥界出問題。」

  慕容瑾心看了看天色，沒有在多說什麼。叮嚀了弋陽森然幾句，便帶著小瓷瓶離開了。

  她現在的重心便是幫助靈兒渡劫，這最後的兩個月是非常關鍵的，她必須得自己親自盯著才行。

  ……

  慕容靈兒的魂魄被慕容瑾心帶到了奈何橋，交給了一旁的牛頭馬面。下一世的慕容靈兒，會是一頭小鹿，一頭沒有鹿角的小鹿。

  這也算是慕容靈兒投胎生涯中比較好的情況了，至少沒有缺胳膊少腿。少了兩個鹿角，其實還真沒什麼。

  慕容瑾心看著慕容靈兒的魂魄踏上了輪迴道，根據牛頭馬面的指引，她從另外一個方向追了出去。

  離開冥界，她跟隨著慕容靈兒的魂魄來到了一片原始森林，在原始森林某一處屁僻靜的角落，一隻母鹿正倒在血泊中痛苦的掙扎。

  「唉……」

  看到這血腥的一幕，慕容瑾心原本想去解救那隻難產的母鹿，但卻因為不能介入慕容靈兒的生活，她的腳步硬生生的止住。

  輕嘆了一聲，便走到了一旁的大樹下坐下，垂下了眸子，實在不忍心去看這殘忍的一幕。

  慕容靈兒的魂魄在半空之中飄蕩了好一會，直到看到下方的母鹿已經痛得快要昏厥了，這才飛身而下沒入了母鹿的身體裡。

  淡淡的白光包裹著母鹿，將已經處於垂死掙扎的母鹿喚醒。只見那隻母鹿睜圓了充血的眼，一聲悽厲的慘叫，汩汩的血從它的體內流淌出來，一隻殘缺的小路也出現在了它身旁的草地上。

  「……」

  母鹿看著渾身血粼粼的小鹿，嘴角微微的揚起，扯出了一絲髮自肺腑的笑。一滴淚也從眼眶滑落，跌在了小鹿的小腦袋上，砸出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它伸出了舌頭，試圖將小鹿身上的血跡舔拭乾淨，可舔了幾下之後，腦袋無力的垂下，永遠的離開了。

  「不管是人是獸，母愛終究都是偉大的……」

  慕容瑾心幾個大步走了過去，將母鹿的屍體移到了一邊，挖了個坑埋了起來。她不能救這隻母鹿的命，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它走得安心。

  她想起了自己難產的一幕，不由得感嘆了起來，這世上還有什麼愛能比得上母愛？

  她的話剛落下，那隻剛剛出生的小鹿終於動了起來，大大的眼緩緩的睜開，似乎想站起來，但努力了許久依然沒能如願。

  她艱難的抬起了自己的頭，大大的眼四下掃了掃，一眼便掃到了不遠處的慕容瑾心。水萌萌的大眼閃過一抹晶亮，動了動自己的前爪開始往慕容瑾心的方向爬去。

  「靈兒，這是你的最後一次輪迴。不管有多難，你也得自己走……」

  慕容瑾心站在原地沒動，並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太明白了，她要是在這個時候幫了慕容靈兒，慕容靈兒的心中恐怕就會有一種依賴感。

  面對這片如此可怕的原始森林，她不允許慕容靈兒有那樣的依賴感，那樣的依賴感會害死慕容靈兒。

  「……」

  小鹿抬起了頭，水萌萌的大眼眨巴了一下，抬起的前爪輕輕的放了下去。她雖然剛出生，但記憶還是保存得非常完好的。

  在看到慕容瑾心的瞬間，她只是下意識的便想往慕容瑾心的身邊靠，完全沒有想到這是她另一段嶄新的人生，她得自己鼓起勇氣面對。

  「靈兒，你所經歷的所有苦難即將結束。兩個月後，你會經歷一場滅頂之劫。只要你能挺過去，你的罪就算是贖完了，你就能與魔尊永遠的在一起……」

  慕容瑾心看著慕容靈兒眼中的淡淡失落，心中也很難受。她猶豫了一下，走到了小鹿的面前蹲下。從懷中取出一塊乾淨的手帕，替小鹿擦拭起身上的血跡。

  這是剛剛那隻母鹿想做而未來得及做完的事，她替那隻母鹿做了，也算是全了那隻母鹿的一份愛女之情。

  「……」

  慕容瑾心的話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小鹿再次艱難的抬起了頭，這一次她那雙水萌萌的大眼中閃過了一抹異彩。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看到慕容瑾心嘴角的那一抹會心的笑意，這才有了那麼一丁點的真實感。

  最後一次的輪迴，她所有的苦難即將在兩個月後結束。滅頂之劫，她一定會挺過去，必須得挺過去。

  「靈兒，你的魂魄已經重組，我也已經從太白金星那裡求來了丹藥，你要闖過這一劫，一定沒問題！」

  慕容瑾心將小鹿的身體擦拭乾淨，十分憐愛的摸了摸小鹿兩邊殘缺之處，語氣也不由得輕鬆了許多。

  這樣的慕容靈兒，只能勾起她心中滿滿的憐惜。往事歷歷在目，想到慕容靈兒即將到來的幸福，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

  小鹿很安靜的窩在慕容瑾心的手中，聽著慕容瑾心的話，心中覺得特別的安定。她知道慕容瑾心的性子，一定會在她的滅頂之劫來臨之前為她準備好所有的一切。

  她只需要再堅持兩個月，這些年什麼樣的痛苦她都經歷過。剩下的這短短兩個月，她覺得她沒問題。

  「靈兒，我不能為現在的你做任何事。接下去的日子，你得自食其力，我走了……」

  慕容瑾心輕輕的撫摸著小鹿的身體，她沒有去給她取水，沒有去給她尋找食物，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靈兒自己解決。

  這些事看似簡單，可對於現在的靈兒來說卻很難。不管多難，也只能靈自己想辦法去做。

  至於她，會施個隱身術跟在慕容靈兒身邊。只要慕容靈兒不出什麼毀滅性的意外，她也不會去干涉慕容靈兒這一世的生活。

  「……」

  小鹿再次揚起了頭，對著慕容瑾心眨巴了幾下大眼，表示慕容瑾心的話她聽進心裡了。

  她是能理解慕容瑾心的，慕容瑾心要是在這個時候幫了她，她會承受更多的滅頂之災。輪迴之痛，她必須自己去承受，誰都幫不了她。

  「保重，兩個月後見……」

  慕容瑾心將自己的小臉往小鹿的小臉上貼了貼，再次揉了揉小鹿的小腦袋，便起身消失在了原地。

  她吩咐了一名跟隨而來的暗衛幾句，便安靜的隱身在了暗處，閉上了眼假寐。

  「……」

  感覺不到慕容瑾心的氣息了，小鹿艱難抬起的小腦袋一下子又垂了下去。水萌萌的大眼使勁的眨了眨，一滴淚便跌落在了面前的草地上。

  那淚水苦苦的，卻帶著一份淡淡的甜蜜。

  她就這麼躺著，一動不動的睡了足足大半日。直到第二日太陽出來的時，她才艱難的朝遠處的一條小河爬去。

  每爬一步幾乎都能耗盡她所有的力氣，可她並沒有放棄，一步一步花費了整整兩個時辰，終於爬到了小河邊，喝上了出生以來的第一口水。

  遠處，慕容瑾心與魔尊並排而戰，看著這樣心酸的一幕。慕容瑾心紅了眼，魔尊則垂了眸。

  「魔尊，她承受的所有苦難，最終的目的都是要跟你永遠廝守。這世上就是有她這樣的女子，為愛不惜一切代價。遇見了她，你真的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