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走嗎

2024-06-26 15:37:38 作者: 怡然

  「我爹是……」

  李不言淡淡看了一眼正端起茶盅喝茶的小裴爺,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

  「大土司。」

  噗嗤——

  噴出一口水。

  咣當——

  茶盅從手中跌落。

  裴笑驚得聲調都變了,「大,大,大土司是做,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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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謝知非事先有過心理準備,也被這三個字驚了一大跳,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咱們華國的雲貴、廣西、湖南的邊境地區,基本都是山區,地形崎嶇不平。

  百姓一般聚居在群山中一塊一塊的小平原,小盆地之中,形成部族。

  每個部族都有一個土王。

  這些土王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統其兵,世襲其職,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

  而管理這一個一個土王的人,就是大土司。」

  他看了眼已經目瞪口呆的裴笑,決定把話再講得直白一點。

  「大土司就是整個西南邊境的皇帝,只是他多少還受咱們華國的管轄和約束,所以不能稱皇帝,只能稱大土司,但實際上……」

  話戛然而止。

  但裴笑卻清楚的知道,謝五十沒有說出口的半句話是:實際上和皇帝也沒什麼區別。

  怪不得她口氣總是那麼大;

  怪不得她一副天王老子來了,姑奶奶都不帶怕的。

  原來,她是土皇帝的女兒。

  蒼天啊!

  大地啊!

  鬧半天,不是人家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人家!

  小裴爺此刻多麼想找個地洞鑽一鑽。

  可沒洞啊!

  他只能求助似看向同桌的薜昭。

  薜昭面無表情:年輕人啊,還是見識少了一些。

  小裴爺目光看向陸大。

  陸大一張死人臉:這有啥,我曾經的主子還是當朝太子呢!

  你們兩個王八蛋,一點都不懂得幫人化解尷尬。

  小裴爺踢了踢一旁的謝五十:快,你替我說句話。

  謝五十說了:「李不言,你堂堂公主,怎麼就做了晏三合的婢女?」

  「我樂意啊!」

  李不言:「我娘說了,人這一生知音難覓,遇到了就要死乞白賴的纏上去。」

  裴笑終於說了句全頭全尾的話:「你家土皇帝同意嗎?」

  李不言:「他管不了我。」

  裴笑:「誰能管你?」

  李不言:「我娘啊!」

  裴笑膽顫心驚的問:「你娘又是什麼人?」

  李不言:「我娘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是穿過來的,死後又穿了回去。」

  吧噠!

  裴笑身子往後一仰,屁股往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她在說什麼?

  穿過來,穿回去,像穿堂風一樣?

  還是像穿衣裳一樣?

  菩薩你不厚道啊,你是不是嫌晏三合給我的驚嚇還不夠,所以又弄出個李不言來?

  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不對。

  是積了什麼福,能遇著她們兩個!

  小裴爺顫顫爬起來,顫顫坐穩了,然後指了指這客棧,又顫顫的問道:「這客棧是你爹的產業?」

  「我娘的。」

  李不言:「我跟我娘姓,華國所有帶木子二字的客棧也好,綢緞莊也罷,還有這個閣,那個軒的,都是我娘留給我的產業。」

  他!媽!的!

  還是個妥妥的土財主!

  不對!

  產業不產業的無所謂,問題的關鍵是如果以後他們有了孩子,是不是也得跟著姓李啊?

  裴笑嚇得生生打了個激靈,趕緊把這不知道從哪裡冒上來的,恐怖念頭壓下去。

  「你爹就同意你……跟著你娘姓?」

  「他都有十幾個兒子跟他姓了,女兒就無所謂了。」

  十幾個兒子?

  裴笑:「你娘是他納的妾嗎?」

  「不許胡說,我娘是正室。」

  李不言臉一沉,「那十幾個兒子才是庶出,我是我爹唯一的,嫡出的女兒。」

  晏三合突然插話。

  「她娘是受不了她爹一個接著一個的納妾,和她爹痛痛快快和離了,還帶走了李不言。但據我所知,迄今為止,正室之位一直空著。」

  所以,我以後也要絕了納妾的念頭,否則也會……

  哎啊啊,這念頭怎麼又往上冒了呢!

  打住。

  裴笑咕咚咽了口口水:「那咱們明兒個是投奔你爹去嗎?」

  「投奔他做什麼。」

  李不言冷笑一聲:「我在那邊有十個山頭,咱們關起門來過咱們的日子。」

  謝知非被結結實實的驚到了,「換句話說,你是管十個部落的女土司?」

  「怎麼,誰規定土司就一定是男的?」

  李不言一臉嫌棄:「本來我不想當的,但那十個山頭是他給我的嫁妝,我心想可不能便宜那幫庶子們,拿著!」

  十個山頭?

  女土司?

  姑奶奶,行行好吧,你的牛、逼能一次性說出來嗎,小爺我的心臟有些吃不消啊!

  裴笑捂著怦怦直跳的心臟,直喘氣。

  他到這裡才明白李不言身上那股子魔擋殺魔,佛擋殺佛的勁兒是從哪裡來的!

  這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呢?

  打又打不過;

  銀子也沒有人家的多;

  還在人家的地盤苟且著;

  生的娃還不能跟他姓;

  裴笑心裡百轉千回,千迴百轉,那些念頭不用壓,都慢慢的消散下去。

  降不住啊!

  謝知非瞄了裴笑一眼,端起酒盅,沖李不言一抬。

  「我也不會說大話,也只說最實在的,我和晏三合不需要太多,四方小院,殷實人家,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李不言把酒盅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要的太少,這酒你自己喝,我不喝!」

  謝知非:「……」

  怎麼還有強迫人家要她東西的呢?

  謝知非只得隨口一說:「那就給我五個山頭。」

  「只能四個。」

  李不言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後,目光朝韓煦飄過去,「還有一個我給她留著。」

  韓煦忽的笑了,眼中流光溢彩,說不出的動人,「如此,我不客氣了。」

  謝知非一臉匪夷所思的去看晏三合。

  這人什麼毛病?五個山頭說給就給,口氣輕飄的就跟給人五個棗似的。

  晏三合笑而不語。

  「小裴爺。」

  這時,李不言目光一落,輕輕柔柔地落在裴笑的身上。

  這人一張臭嘴,好吃懶做,不求上進,咋咋呼呼,但……

  一顆心是熱的,是軟的,是乾乾淨淨的,是讓人處著處著,就不知不覺入了眼的。

  裴笑面甜心苦的舉起酒盅,口氣帶著些酸兒道:「李土司有何吩咐啊?」

  「可記得我的話?」

  「哪一句啊?」

  「心在哪裡,人就應該在哪裡,麻利的收拾好東西,跟我走。」

  「嗯,說過。」

  李不言勾起唇,輕聲道:「我再問一遍,跟不跟我走?」

  裴笑心說你腦子糊塗了還是怎麼的,「這不正跟著你……」

  話,突然卡住;

  臉色,騰的一下變紅。

  他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面的她,心跳咚咚咚咚。

  又不對。

  是鏘鏘鏘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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