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有用

2024-06-26 15:37:16 作者: 怡然

  和出城時的悠閒自得相比,回城的路就顯得黯然傷神。

  謝知非全程一聲不吭。

  此情此景,讓晏三合唏噓感嘆。

  她這十八年雖然遭遇坎坷,遇到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好人,唯有一個趙氏,讓人一言難盡。

  但謝知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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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是他的生母;

  謝道之算是他的父親;

  趙亦時更是他的至交好友。

  這三人都是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人,偏偏又是他們,在謝知非的心上各捅一刀。

  一刀足以痛徹心扉。

  三刀?

  沉默已經是謝知非竭盡全力的控制和涵養了。

  晏三合沒有勸慰開導。

  男人有男人的世界,被好兄弟背後捅刀,那麼能寬慰的,也只有另一個好兄弟。

  老天爺聽到了晏三合心聲,在離四九城百里外的一處官道上,有人突然從路邊衝出來,伸手攔住了他們。

  正是小裴爺。

  小裴爺檢查完謝五十的胳膊和腿,又去看李不言的傷口,這人不知道什麼叫掩飾,心疼都在臉上,嘴上。

  「怎麼傷成這樣?」

  「疼不疼?」

  「血流得多不多?」

  「我給你們的金創藥用了嗎?」

  李不言無聲看著他,夕陽照在他愁苦的眉眼上,讓他的這張臉,異常的耐看。

  這時,謝知非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朱青救沒救回來?」

  「我爹說晚送來半個時辰,一百顆還魂丹都救不回來。」

  裴笑想到爹和庶弟一道救朱青的場景,仍是心有餘悸。

  「救回來歸救回來,元氣大傷,沒個一年半載恢復不了,左腿怕是要落下殘廢,傷著腿上的筋脈了。」

  李不言急急問道:「還能走路嗎?」

  「我爹說看他自己,養得好,練一練,說不定可以。」

  裴笑拽著謝知非的胳膊,朝晏三合、李不言遞了個眼色,「跟我來。」

  四人鑽進官道邊的密林里。

  不等站定,裴笑來不及的問道:「晏三合,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晏三合知道他要問什麼:「說!」

  裴笑:「那天你讓我在謝五十和趙亦時之間選一個,是不是已經……」

  「是!」

  「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我說了,估計也沒有人相信。」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問題……你應該去問他。」

  「他要殺你們,我還能想得通,他要殺謝五十……」

  裴笑咬咬後槽牙,「我死都不信!」

  「你信不信,事實都擺在那裡。」

  李不言恨得咬牙切齒,「我真是眼睛瞎了,竟然還會對那種人心生好感,我呸!」

  這話,聽得裴笑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是傷心多一些,還是慶幸更多一些。

  「小裴爺!」

  李不言上前一步,逼視著他:「說,在三爺和那鳥人之間,你到底選擇誰?」

  「我……」

  「我什麼我,給姑奶奶痛快點?」

  「你……」

  裴笑被逼問得頭髮都要冒煙了。

  姑奶奶,你長沒長眼睛啊,小爺我都巴巴的等在半路了,還問什麼問。

  「明亭。」

  一直沉默的謝知非突然開口:「我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

  「一是我離他而去;二是……」

  謝知非深吸口氣:「這些年,我替他做了很多的事。」

  離開他,意味著背叛;

  做了很多事,意味著知曉他很多的秘密。

  「最重要的一點,他以為我為了讓謝知非跟著我遠走高飛,就把殺死嚴喜的真兇告訴了謝知非。

  晏三合聲音十分平靜。

  「於是他就猜測,謝知非會不會把把謝道之的死,歸根於他身上?會不會伺機報復?

  皇室中人,寧肯我負他人,也不願他人負我,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這三個原因,才是趙亦時動殺機的真正原因。」

  小裴爺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告訴了謝五十,就等於告訴了我,那他為什麼不對我……」

  「因為你對他還有用。」

  晏三合:「因為你留在京城,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謝知非跟著我遠走高飛,就等於是脫了韁繩的野馬。」

  所以。

  如果我跟著他們走,他連我都要殺?

  一股寒意爬上了裴笑的背,他身子晃了晃,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是有淚湧出來。

  他從丁一嘴裡聽到這事,心裡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安頓好京城的事,他慌著慌忙的趕來,等在半路就是想問個究竟。

  每個人都有很多面。

  他很清楚懷仁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的一面,並非他的全部,但總有幾分兄弟情深在裡面。

  卻沒想到,這點兄弟情份在懷仁那裡,只是他和謝五十一廂情願的笑話。

  「別哭,小裴爺。」

  李不言拍拍他的肩,「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裴笑的眼淚流得更凶了,止都止不住。

  他沒跟著謝五十他們離開京城,除了爹娘的原因外,也有趙懷仁的因素。

  謝五十走了,懷仁就剩下他一個好兄弟,日後懷仁受了委屈,還能和他說說;遇著事,還能和他商量商量。

  世人都說,坐上皇位就等於孤家寡人。

  他想有他在,懷仁總不至於真活成個孤家寡人。

  「明亭,你真的不必傷心。」

  晏三合無聲冷笑。

  「你只要想一想他是什麼人,身上流的是誰的血,就能明白他為什么小小年紀就要算計鄭家?

  也能明白他連謝知非都殺的狠心從哪裡來?但凡他心慈手軟一點,他都活不到現在。」

  一句「活不到現在」,不僅讓裴笑醍醐灌頂,也讓謝知非靈台清明。

  大位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比的就是一個誰更狠。

  晏三合見他們臉色稍稍緩過,又道:「而且現在也不是傷心的時候,咱們得想想對策,下面一步該怎麼辦?」

  裴笑一聽這話,趕緊抹了抹淚。

  「晏三合,忘了跟你說個事兒,昨兒個別院來了好些個人,他們都夢到你有難,地底下的祖先說要他們來幫你一幫。」

  謝知非驚了,「都有誰?」

  裴笑:「朱老大,季海東,韓煦,薜昭,慧如師太。」

  「還有我!」

  李不言上前一步:「剛剛我在車裡打了個盹,夢到了我娘,我娘說晏姑娘有難,要我在邊上幫襯著。」

  她醒來還覺得奇怪,娘怎麼知道晏三合有難,莫非她在另一個世界能感應到。

  「晏三合,我們這些人都是你幫過的。」

  裴笑點點頭:「也就是老和尚說的因果。」

  「算不得因果,只是他們欠我的。」

  裴笑突然想到自家舅舅在解心魔前,答應幫晏三合做一事,頓時明白了所謂的「欠」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晏三合突然嘆了口氣,「這樣一來,我的計劃就得變一變了。」

  什麼?

  她已經有計劃了?

  三道視線齊唰唰向晏三合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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