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留下

2024-06-26 15:08:35 作者: 怡然

  老太太眼睛一亮。

  「別說幾個,就是幾十個,咱們都應下。」

  謝而立在老太太跟前坐下,苦笑。

  「她說她不需要嫡小姐,表小姐的頭銜,只說是遠房親戚借住就好。」

  「這怎麼能行,哪能這麼委屈那丫頭。再說了,遠房親戚能嫁什麼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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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連連搖頭:「不行,萬萬不行。」

  剛剛還說都應下的呢,這才第一個就不行了?

  謝而立苦笑更甚。

  「第二個要求,她的婚嫁自己說了算。」

  「更不行,更不行!」

  老太太急紅了眼。

  「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知道什麼好壞,懂什麼人心,萬一給人騙了去,我怎麼對得起他祖父。」

  「還有第三個嗎?」沒骨頭的謝三爺突然插話。

  「有!」

  謝而立:「她不要謝家的嫁妝,謝家給她避一處安靜的院子,不限制她的自由,不干涉她的行蹤,她就願意留在謝家。」

  老太太:「這,這,這……」

  謝三爺原本困得睜不開的眼睛,在聽到這一句話後,猛的睜大。

  沉默片刻,他猛的一躍而起。

  「老祖宗,我出去一下。」

  「晏丫頭的事情還沒商量完呢。」

  「有什麼可商量的,想要她留下,就只能先答應下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好法子。」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濨恩堂。

  院外,朱青見自家爺急匆匆出來,忙迎上去。

  「爺?」

  「備馬。」

  「爺剛從衙門回來,這是要去哪裡?」

  「太醫院。」

  朱青眉頭一皺。

  好好的去太醫院做什麼?

  ……

  天色漸黑。

  太醫院的府衙門口掌了燈,風一吹,燈籠東倒西歪。

  裴太醫從正門走出來,剛下幾級台階,眼前一亮。

  「承宇怎麼來了?」

  謝三爺走上前,桃花眼一挑,露出個乖巧的笑,「裴叔,我來找你。」

  「可是身上有哪裡不舒服?」

  「沒不舒服,就是想你了,過來瞧瞧你。」

  瞅瞅,這嘴甜的!

  裴太醫打小就看著謝三爺長大,對比起自家那位嘴裡沒一句好話的小畜生,眼前這一位,簡直就是人間天使。

  「裴叔,咱爺倆喝一個去?」

  裴寓在太醫院忙一天,正想喝點小酒解解乏。

  「先說好啊,你裴叔請客。」

  「誰請都一樣。」

  謝知非一把勾住裴寓的肩,「關鍵這酒得是竹葉青,我裴叔喝竹葉青,才夠味兒。」

  連我喝什麼都記得這麼清楚,好孩子啊!

  好孩子謝三爺在春風樓要了個包間,六個菜,半斤竹葉青,先和他裴叔連干三杯。

  三杯過後,裴太醫的眉也舒展了,小眼也眯起來了,謝三爺突然開口問。

  「叔啊,問你個事,那天你替我家那位親戚診脈,怎麼暗戳戳地搖了好幾下頭?」

  裴太醫伸手點點他。

  「你小子眼真尖。」

  「裴叔來我家,哪回我的眼睛不盯著您瞧。」

  「你哪是盯著我,八成是盯著你家那位漂亮親戚了。」

  「還真被你說中了。」

  謝知非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我就是覺得這姑娘身上有些奇怪。」

  「你也瞧出來了?」

  裴太醫下意識左右看看,把頭湊過去。

  「我和你說,我五歲學醫,七歲替人搭脈,還是頭一回見著她這樣的脈相。」

  謝知非心頭狠狠一跳,「快說說,她脈相什麼樣?」

  裴太醫搖搖頭,「說不上來。」

  「叔啊,什麼叫說不上來啊?」

  「就是診不出!」

  「什麼?」

  謝三爺瞠目結舌:「您再說一遍?」

  裴太醫:「……」

  「叔啊,您倒是說話啊,什麼叫診不出?」

  「就是摸著有脈跳,跳得也很正常,就是診不出是個什麼脈相。」

  裴太醫灌了一口酒,開始了醫學普及常識。

  「你打小在藥罐子裡長大,多少也懂一些,世間脈相二十八種,常見的有十八種,浮,洪,濡,沉,伏,弦,遲,澀,結……」

  謝知非沒心思聽他扯遠,趕緊打斷道:「難不成,她一種都不是?」

  裴及醫點點頭。

  「那你是怎麼替她寫藥方的?」

  「我……」

  裴太醫有些不大好意思。

  「我見她手腕冰冷,猜想多半是受了風寒,就寫了去風寒的藥方。」

  我罵你一聲庸醫,你敢答應嗎?

  「對了,這姑娘的體溫也不正常。」

  裴太醫搖頭「嘖」了一聲。

  「比著咱們正常人要低一些,怎麼形容呢,就是冷冰冰的。」

  謝知非狠狠的打了個寒顫,想著這姑娘大冷的天只穿一件單衣,渾身頓時起一層白毛。

  「不過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也有可能是我孤陋寡聞。」

  裴太醫話鋒突然一轉,「對了,那姑娘是你們家哪門子親戚?」

  那哪能讓你知道呢!

  謝知非忙笑了笑,裝著漫不經心道:「老太太那頭的,我也搞不大清楚。叔,替我搭搭脈唄,我最近總覺得心裡慌慌的。」

  「我就說你請我喝酒,一定有事。來,伸手。」

  謝知非一邊伸手,一邊朝朱青遞了個眼神,朱青走出包間,招來店小二結帳。

  酒足飲飽,裴太醫上馬車的時候,人已經有些微醺。

  謝知非目送馬車離開,咳嗽一聲。

  朱青忙低聲問:「爺,什麼事?」

  謝知非:「派人去趟雲南府。」

  朱青神色一變:「爺是想……」

  謝知非「嗯」一聲,很平靜道:「這人可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我不得不查她一查!」

  朱青半天沒有回神,「爺,她哪裡有意思?」

  「哪裡都有意思!」

  男人不怕冷還說得過去,女人不怕冷,她這身子什麼做的?

  小小年紀,一言一行老成得像個大人。

  自家妹子只是小她一歲,狗屁都不懂,只懂衣裳要好看的,首飾要最新的,將來嫁的男人要高門大戶的。

  晏祖父流放到雲南府,家徒四壁,身為他的孫女包袱里哪來那麼多銀票?

  那幾個要求聽上去,她根本不想留在謝家?

  既然不想,以她那麼冷的性子,直接拒絕誰也拿她沒轍,為什麼還要留下來?

  這樣留下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真真是謎一樣的人兒啊!

  謝知非拍拍朱青的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派兩個心細可靠的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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