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8：媽媽的選擇

  看完楊希的資料，母子倆陷入了沉默。

  良久，申爾蓉問邰五準備怎麼辦，邰五才像被驚醒般道：「我要先確認她的身份！」

  邰五信不過親爹。

  申爾蓉點頭：「確認之後呢？」

  「確認之後……我會先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邰五的思路逐漸清晰，「楊希既然不知道身世，我不想去打攪她。我們知道了她是誰，她自己未必想知道，她可以永遠只做『楊希』。」

  『蝦王』發展得越來越好，楊希作為『蝦王』的元老之一怎麼可能過得差，以後自然也是越來越好的。

  在楊希最需要幫助的孩童和青少年時期，邰家沒有出現，現在人家生活已經好了，邰家再捅破楊希的身世簡直就是噁心人了。

  邰五說服申爾蓉的同時也是說服他自己。

  他不仇視楊希，甚至有點可憐楊希，但他也不希望楊希真的出現在邰家——這會讓申爾蓉無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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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邰五思路清晰，申爾蓉沉重的心情都有了幾分慰藉。

  那個身體不好的兒子，已經長成大人啦！

  ……

  當年，申爾蓉得知真相後可以選擇離婚的，畢竟她自己家世不差工作也不錯，離婚後照樣能養活兒子。

  申爾蓉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她得知真相後第一時間把邰政做出的噁心事告訴了娘家。

  申家人差點直接打上邰家。

  他們不信這是邰政自己的主意，認為是邰家人合夥騙婚。

  真是缺了大德了！

  邰老爺子第一時間就押著邰政去申家負荊請罪，申家絕不鬆口，堅持要讓申爾蓉和邰政離婚。邰家這邊各種好話都說盡，再三賠禮道歉，邰老爺子親自保證絕無第二次，申家人才慢慢冷靜下來。

  最開始的那股憤怒壓下去了，理智歸位，申家人態度沒那麼堅決了，他們希望申爾蓉在做決定前考慮清楚。

  「養孩子不僅是經濟上的付出，孩子的成長環境也很重要。」

  「父母感情和睦，這種家庭氛圍肯定更好。」

  「離婚後你打算再婚嗎？再婚的話，繼父對小五能不能有親爹那麼好？」

  「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不僅是說夫妻關係，主要還是因為孩子。」

  邰政隱瞞已有懷孕女友，和申爾蓉相親結婚的行為確實很噁心，不過說到底，這並不是婚內出軌。更重要是，除非申爾蓉打定主意離婚後不再婚，否則誰能保證下一個男人不會比邰政更差？

  只要邰政能擔起父親的責任，申家人覺得申爾蓉的婚姻還能勉強堅持下去——至少，可以等邰五成年後性格定了型，不會再被父母離婚的事影響了再做決定。

  當然，如果申爾蓉看見邰政就噁心，一刻都不想忍了，那就依照她自己的心意選擇。孩子固然重要，申爾蓉自己更重要，對申家來說女兒比外孫分量更重！

  兩家人鬧起來時都瞞著才幾歲的邰五，邰五隻知道父母吵架卻不知原因。申爾蓉在做決定前約見了魏成業，她想知道石紅和邰政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想諮詢離婚的事。

  魏成業認識石紅時，石紅已經病重。

  沒生病前的石紅什麼樣，魏成業說不出來。

  人在生病時本來就會有變化。

  有人會因為人之將死選擇為善，也有人在病痛折磨下選擇黑化。

  石紅是哪種情況，魏成業說不好，他的太太和石紅是朋友，他和石紅不是朋友。石紅只是魏成業的一個委託人而已。

  魏成業不了解石紅，更不了解邰政。

  魏成業反問申爾蓉：「您不了解自己的枕邊人嗎？」

  申爾蓉恍惚，「我曾以為自己是了解他的。」

  邰政並不是天才型的人物，第一次相親，申爾蓉甚至嫌邰政太悶，根本就沒看上邰政。是邰政回到學校後不放棄，給申爾蓉寫了一封又一封信，用樸實無華的字句訴說著他的生活，強行在申爾蓉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邰政和申爾蓉的其他追求者不一樣，那些追求者在申爾蓉面前都儘量展現光鮮的一面，他們都拍著胸脯向申爾蓉保證，只要和他們在一起，申爾蓉絕對不會吃苦，他們會在能力範圍內給申爾蓉最好的生活。

  申爾蓉只覺好笑：她以後會過什麼樣的日子，難道只能靠嫁人嗎？

  明明她已在念醫學院，明確了將來的職業道路，那些人倒好，自說自話已經將她劃歸為「賢妻良母」！

  邰政和那些追求者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不僅只展示自己好的一面，他還時常在通信中坦露自己對未來的迷茫不自信。邰政說像兩人這樣的家庭，年輕一輩的壓力是如何維持長輩們掙來的榮光，年輕一輩的絕望則是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好像都無法超越長輩們的成就。

  迷茫的年輕人，讓申爾蓉覺得十分真實。

  慢慢的，申爾蓉也會在回信里向邰政傾訴自己對未來的想法。

  在一封封信件來往中，兩個年輕人的距離慢慢拉近，邰政對申爾蓉的稱呼也從「爾蓉同志」變成了「爾蓉」，兩人確定了戀人關係。還沒等到放假的某個周末，邰政連夜坐火車回京找到申爾蓉，他對申爾蓉說想要畢業後就結婚。

  先成家再立業，兩個人並肩前行一起拼搏事業！

  申爾蓉被邰政描繪的未來打動，沒等回家和申家人商量，申爾蓉自己就點了頭。

  申爾蓉還記得那一天，邰政見她點頭同意結婚，十分激動攬住了她肩膀，對她承諾：「爾蓉，謝謝你同意嫁給我，我一輩子都會記住今天，我會用餘生來感激你，尊重你，愛護你！」

  那時候，申爾蓉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兩人畢業後剛分配好工作就領了結婚證。

  結婚的前幾年確實過得很幸福，邰政做到了求婚那天的承諾。醫生的工作特別忙，邰政主動承擔了許多家庭瑣事，全力支持申爾蓉去拼事業。

  這樣的幸福，直到魏成業出現。

  某一日，邰政一臉憂愁說有個朋友的妻子患了重病，申爾蓉一聽就急了，主動提出要幫朋友的妻子找醫生動手術。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魏成業並不是邰政朋友！

  當申爾蓉得知真相，得知魏成業的身份和來意以及石紅的存在，申爾蓉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枕邊人。

  魏成業的問題讓申爾蓉難受，魏成業很體貼換了個話題：「事已至此，您打算怎麼辦呢？」

  申爾蓉很痛苦，她覺得離婚才能結束痛苦。

  她向魏成業諮詢離婚的事，主要是想確保她離婚後能帶走兒子小五。

  申爾蓉這邊剛和魏成業提了一個話頭，兒子小五拿著一個沒吃完的漢堡跑過來。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這個漢堡我吃不完，能不能帶回家給爸爸吃？」

  小五雖然沒心沒肺也知道家裡最近氣氛不對。

  爸爸媽媽好像吵架了。

  小五在用自己的辦法去調和父母的矛盾。

  申爾蓉的心呀，緊緊揪著。

  她若是選擇離婚，兒子小五就再沒有完整的家庭了。

  頃刻間，申爾蓉已經做出了決定，她彎腰擦去兒子嘴角的番茄醬，「你吃剩的漢堡怎麼能給爸爸吃，我們給他買個完整的吧。」

  申爾蓉重新點了一個漢堡讓店員打包。

  她會給邰政一個完整的漢堡，同樣，邰政必須給小五一份完整的父愛！

  ……

  「媽？」

  邰政連續叫了幾聲，申爾蓉才從回憶里清醒。

  「你想得明白，安排得也很好，就按你說的做吧，我相信你。」

  邰五有點不好意思，轉而又想起那個最近一直盤旋在腦海里的疑惑：「媽，你當年為什麼要放棄當醫生……是因為幫魏成業的妻子治病的事嗎？」

  兒子不僅長大了，心思還細膩了。

  申爾蓉否認了邰五的猜測：「不，我只是覺得當醫生很累。」

  當醫生是身體累，被丈夫利用是心累。

  ——她再也不想被邰政利用，不想自己喜歡的工作變成邰政資源置換的途徑，所以她選擇了調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