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蚊子腿也是肉

  尹廠長想起答應過他五萬塊封口費，心裡一陣冒苦水，陪著笑道。

  「小張你看，我手頭也沒這麼多現錢啊，能不能寬限幾天？」

  張家強心裡有數。

  

  這五萬塊就是那水裡的月亮，不過他也不想就此放過喝人血的廠長。

  「有多少算多少，我來一趟，您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

  尹廠長看著張家強臉上玩味的笑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看來今兒要不是能滿足他，怕是這一關過不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老子解決了這些麻煩，再收拾你小子。

  拿定主意後，尹廠長在辦公桌里翻找起來，不一會拿出兩隻厚實的牛皮紙信封，戀戀不捨的放在桌上。

  張家強毫不客氣打開信封，一看其中一個是一摞鈔票，看樣子有一萬塊。

  而另外一個信封裡面根本不是鈔票，卻是一摞花花綠綠的紙，上面齊刷刷印著金黃色一百元的字樣。

  「廠長大人，您還印假鈔？」

  這罪名可大了，尹廠長嚇得一哆嗦，「胡鬧，什麼假鈔，這是東方紅商廈的代金券，當錢用的！」

  張家強還真沒見過這東西，想必是相當於十多年後時興的購物卡，這些代金券應該是下面人孝敬廠長大人的。

  一百元一張，面額真不小，東方紅商廈的印章鮮紅顯眼，後面還打著鋼印，看起來不像是假貨。

  這一摞得有萬把塊，張家強心裡一陣竊喜，還真榨出了油水來。

  雖說這不是現金，可能在東方紅商廈購物，這下老婆的衣服、首飾，家裡的電器都解決了！

  張家強收好這些不義之財，故作滿臉怒氣道，「廠長大人，這加一起才兩萬多哎，您可是說的五萬，差得太離譜了吧！」

  尹廠長氣得差點咬碎滿嘴牙，可他此刻根本不敢翻臉，只好哀求道，「真沒了，我家也得過日子嘛......」

  「得，看來廠長大人也沒餘糧了，那我下月再來唄！」張家強大搖大擺走出辦公室。

  該吃飯了，他還約了那些下崗工人燒菜票呢，正好藉機會給他們說說下面的具體安排。

  尹廠長看著他背影消失在門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裡暗自咬牙，忍忍，忍過去這幾天，老子和你算總帳！

  先把你小子餵飽了，然後送進去，到時候誰也不會相信一個罪犯說的話。

  哼，你那漂亮老婆，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尹廠長腦海中滿滿的都是葉秀眉絕美的臉龐和曼妙的身姿。

  忽而張家強去而復返，尹廠長差點出溜椅子下面去，「你，你還要幹嘛？」

  張家強咧嘴一笑，「廠長大人，我病的這麼厲害，廠里是不是安排個人照顧一下啊！」

  尹廠長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沒閒人，要不門口傳達的劉大爺？」

  張家強的目的不是要人照顧，而是想把葉秀眉弄回家。

  以後自己忙活事業，她在廠里不放心。

  再者塑料廠毒素污染厲害，對身體傷害太大，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劉老頭都七十了，誰照顧誰？您看要不讓我媳婦帶薪休假？」

  尹廠長苦笑道，「帶薪休假這太扯了，要不弄個產假先休著！」

  「還有你答應的，給我分新樓房！」

  「啊，還要房子啊......」

  中午廠里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職工食堂。

  工作了一上午的工人們早就餓得飢腸轆轆，一聽到下班鈴聲紛紛端起飯盒順著味道直奔食堂。

  葉秀眉也像是往常一樣，在食堂窗口外排在長長的隊伍里。

  她心裡卻沒琢磨中午吃什麼，而是不停地在擔心張家強，這傢伙到現在也沒露臉，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想著想著臉上一陣發燒，呸，怎麼會想這個渾蛋！

  「秀眉，輪到你了！」

  同事的提醒，讓她驚醒過來，急忙上前兩步，把飯盒和菜票遞進油乎乎的木框窗口。

  瞥了一眼那些油汪汪的肉菜，肚子裡不由得一陣咕咕響。

  可手裡菜票不允許奢侈，她喉頭咕噥兩下，細聲細語的說道，「麻煩打三兩米飯，再要半份青菜，謝謝啦！」

  一大勺白米飯倒在飯盒裡，緊接著又是半勺菜湯倒下。

  連一片菜葉都沒有，這明顯的剋扣，葉秀眉卻早習以為常，輕聲道了謝，轉身就走。

  食堂承包人是廠長家親戚，平時職工們面對剋扣，也只好忍氣吞聲。

  「等等！」

  一個身穿油膩廚師服的五大三粗漢子，攔住葉秀眉去路。

  油膩漢子搶過葉秀眉的飯盒來，狠狠舀了一勺油光紅亮的紅燒肉倒在裡面，又加了一大勺清燉牛肉。

  緊接著那勺子又伸向了糖醋魚。

  葉秀眉急忙捂住飯盒，驚慌失措的道，「我，我菜票不夠......吃，吃不了！」

  漢子正是承包食堂的高老三，這些年靠著和廠長的親戚關係，以次充好剋扣分量賺了不少黑心錢。

  他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歡調戲廠里的大姑娘小媳婦。

  有不少女工，為了肚子屈從在他的馬勺之下。

  然而這貨對庸脂俗粉興趣不大，心裡早就惦記上廠花葉秀眉許久了。

  高老三露出被香菸燻黑的牙齒嘿嘿一笑，「秀眉啊，光吃米飯青菜怎麼行，以後你來就喊我一聲哥，大魚大肉隨便吃哈！」

  葉秀眉紅著臉把飯盒裡的肉菜往菜盆里倒，「我，我不要，米飯青菜就很好！」

  高老三伸出油乎乎大手抓住她那嫩藕似的手腕，嘴角掛上一絲淫笑。

  「叫聲哥又不掉肉，別人想叫，還沒機會呢，以後就乖乖的當我妹子，好吃好喝管夠！」

  葉秀眉猛往回抽手腕，躲開了高老三的魔爪。

  「你幹嘛，我對象馬上來了！」

  此刻她首先想到的是張家強，也只有他能帶來安全感。

  高老三一雙色眯眯的小眼看向葉秀梅，「你那傻子老公得了腦瘤，眼看沒幾天咯，以後你就是沒人疼的小寡婦咯，不過放心哥疼你哈......」

  聽到高老三說張家強，葉秀眉忽而像是被馬蜂蟄了一樣，驚聲叫道，「胡說八道，你墳頭長了草，他都不會有事！」

  說著，抬起手，給了高老三一記響亮耳光！

  高老三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陰沉。

  在這食堂里，高老三就是土皇帝，誰不敬他怕他？

  他轉身摸起一把鋥亮的剔骨刀，惡狠狠吼道。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紅燒肉兩塊，燉牛肉三塊，再加上兩條糖醋魚，拿二十塊錢來，要不然今兒葉秀眉你別想出食堂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