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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無人可說

2024-06-25 18:07:11 作者: 上官熙兒

  而後站起身來,看著鳳子瑜疼得直哆嗦,不禁冷笑:「我原尋思怎樣拿捏個罪名兒,好整治你一番。你倒是貼心,巴巴將把柄送到我手上來。」

  鳳瑤與鳳子瑜不對付,最開始是因為慕容熙兒的婚事多半落在他身上。故而鳳瑤有意打聽鳳子瑜的品性,又想見識一下他到底能夠混帳到什麼程度,才接了紙條兒便出來了。

  到了茶樓之後,鳳瑤雖然一早察覺了他的計策,卻正好將計就計,主動鑽了套兒。現今鳳子瑜意圖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鳳瑤懲治起他來便不手軟,便連一絲內疚都沒有。

  只看著鳳子瑜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抽,仍不解氣,忽然抬腳對準鳳子瑜的腳丫子,運起內勁,用力踩下!

  這一回,鳳子瑜直是吭都沒吭,直接昏了過去。不遠處,小廝聽見這一聲,直是嚇得尿了褲子。親娘咧,這一回過後,公子妥妥就是個殘廢了!

  

  又一想鳳瑤連鳳子瑜都下得了手,又遑論他這個出主意的下人呢?想到這裡,直是眼白一番,昏倒了。

  鳳瑤不禁嗤笑一聲,最終搖了搖頭,沒打算要這小廝的命。然而卻將他吊在了樹上,綁得嚴嚴實實。而後抹平了痕跡,抿了抿鬢髮,推開小門悄悄離開。

  直等鳳瑤離開小半個時辰,鳳子瑜才被疼醒。他「哎喲哎喲」叫喚起來,喊小廝去叫大夫。誰知抬頭一看,卻只見小廝被吊在樹上,渾身綁得如同粽子一般。

  鳳子瑜喊了半天,才將小廝喊醒:「快想辦法出去給公子請大夫!」

  小廝哭喪著臉道:「公子,非是小人不肯。公子且看,吊著小人的這根樹枝竟是最粗壯的,小人想搖擺幾下,自個兒沉下來也不能了。」

  鳳子瑜勉強看了幾眼,才禁不住「呸」了一聲:「毒婦!」

  這小院子位於巷子深處,竟是鳳子瑜從前買來安放強搶來的小娘子的,便是害怕她們大聲叫嚷被路人聽到。誰知,這報應竟遭到了自己身上。他此時大聲呼救,竟是沒人聽得到了。

  鳳子瑜臉色陰沉,只聽小廝勸道:「公子,說不得此番,您只有自救了。」

  鳳子瑜如何不明白?直是臉色愈發陰沉起來。最終,卻是對性命的看重戰勝了對面子的看重,忍恨爬到門外頭,又一路爬出冗長的小巷,最終渾身泥撲撲地來到大街上,強忍羞恨,向人求救起來。

  等鳳夫人得知這一切時,已經是傍晚了。她因著鳳子瑜聽了秘聞,獨自出去大半日而滿心擔憂,生恐他有些想不開。誰知,等到傍晚被有些交情的官家府中下人敲門,送來了狼狽不堪的鳳子瑜,登時驚呼一聲,險些暈了過去。

  等到請了有威望的老太醫給診治時,做出的短論,鳳夫人頓時兩眼一閉,昏迷不醒了。

  老太醫其實沒說重話,他只說的是:「脛骨折斷,腳骨粉碎,加之耽擱時間較久,已無痊癒的可能。」看著鳳子瑜的目光,極是可憐同情。

  這位老太醫的診斷,與鳳子瑜方從胡同里爬出來,被民間大夫診治時下的斷論一樣。這是他們醫者父母心,見得鳳子瑜這樣俊秀的男孩子遭遇不測,不忍心說大實話。翻譯過來,真正應該說出來的是:「可憐的孩子,這一輩子註定要拄拐了。」

  不說鳳子瑜如何惱怒、後悔、憤恨、氣苦,只說鳳夫人醒來後,便流著眼淚追問鳳子瑜,是誰下此毒手。

  因著鳳太傅也皺著眉頭站在一旁,故而鳳子瑜猶豫了下,便搖頭說不知。鳳夫人與他母子連心,哪裡看不出他的憤恨與委屈,便等晚飯後特意來了一回,摒退下人再問鳳子瑜。

  鳳子瑜便肯說了,且是痛哭流涕:「母親,我,孩兒實在是冤枉啊!」

  對著鳳夫人,鳳子瑜只說他偷聽了秘聞,便鬱郁地出門散心。可巧就被人引到小巷子裡,狠狠打了一頓。最後又說,他聽著那說話的一人,正是鳳瑤,原是嫉恨她救了鳳夫人卻不被重視,而心中不滿,拿他撒氣。

  鳳夫人自不會懷疑他,只是將鳳瑤給恨上了:「這個心胸狹窄的婦人,怎麼配做我的女兒?老爺才說叫她進府,與你一般身份。如今看來,必不能叫她進門!」一時,怒沖沖地起身離去了。

  來到鳳太傅的院子裡,張口便罵:「你生的好女兒,將我兒打成那般模樣,就只因為她在路邊與我搭把手,我沒有感謝她之故!」

  鳳太傅冷冷地道:「瑤兒不是這樣的人。」

  「呸!」鳳夫人早已忘了,鳳瑤也是她的女兒。她只記得,原本皇后曾經有意透漏,要將慕容熙兒下嫁給鳳子瑜。如今鳳子瑜殘廢了一條腿,此事如何還能成?今生今世,鳳子瑜竟連官兒也做不得了!因而恨死了鳳瑤,決計不肯叫她回府:「我不答應!」

  本來今日下午,鳳太傅同她說得好好的,這才多久的工夫,竟然就翻臉了?鳳太傅也惱了:「此事由不得你!」

  「你看由不由得我?」鳳夫人尖聲叫道,「你敢叫她進府,我就帶著瑜兒去死!」

  鳳太傅一時氣得胸口發悶,怎樣也料想不到,鳳夫人竟是如此不可理喻:「難道瑤兒不是你的女兒嗎?」

  鳳夫人咬牙恨道:「我可沒有如此不孝不敬的女兒!」

  鳳太傅終是長嘆,面上有些蕭索:「不論你同不同意,此事就這樣定了。」

  倒是鳳夫人,因為不常見鳳太傅如此決斷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楞楞地。

  鳳太傅思及鳳瑤的好,又想起慕容鈺對她的一片心,終是不忍這對母女離心,忍不住勸道:「非是我向著瑤兒說話。她最是個講道理的性子,別人不欺她,她絕不會欺任何人。此番必然是瑜兒做了孽,才惹出這場事端。」

  鳳夫人氣得一腳蹬倒一隻青瓷古瓶:「放屁!她都把我瑜兒欺侮成這樣了,你還向著她?嗚嗚,只可憐我的瑜兒,殘廢了一條腿,如今駙馬是做不得了,日後官兒也做不得了,也不知媳婦娶得什麼樣的?」

  鳳太傅看不下去,擰著眉頭道:「不然你便去告官!倒叫衙門來審一審這個案子,看一看到底是誰惹的禍!」

  就鳳子瑜日前做的那些事,鳳太傅懶得管罷了,才沒拿他的短處。如今叫衙門管一管,還不得撈出許多不乾淨的罪名來?一想到鳳府的名聲壞在鳳子瑜的手裡,鳳太傅便暗恨當年沒有把他丟了出去,否則便不會有今日的事了。

  不說鳳太傅與鳳夫人的一場爭執,只說鳳瑤收拾完鳳子瑜主僕,便出了小巷子。向路人問了路,便回了御衣局。

  因著解決了一件心事,且出氣又出的痛快,故而鳳瑤的心情很好,就連晚飯都吃得一乾二淨。心裡暗暗想著,怎麼能捎信進宮,叫慕容熙兒也知道此事?那丫頭如今悶在宮裡,想來愁著這件事無人可說呢。

  晚飯仍舊由萍兒送來,與之前並無差異,仍舊是一葷一素兩道小菜,一碟小饅頭,外加一份白粥。唯獨讓鳳瑤不痛快的是,今日的晚飯已經不太熱了,吃到口中才將溫著,那碟饅頭甚至有些冷了。

  真是欺人太甚,鳳瑤抿了抿唇,當下站起身,就想拎著食盒去找熊姑姑。然而轉頭望著外頭濃濃的黑夜,又聽著嗚嗚的風聲,一股懶勁兒便上來,忽然又不想去了。

  以那群管事宮女和太監的習性,自己這番去了,多半要費一番口舌。順利的話,費一番口舌後便熱了晚飯,不順利的話很有可能便鬧到熊姑姑那裡去了。等到飯菜真正吃到口中,還不知什麼時候。

  罷了罷了,反正這頓飯菜也沒有涼得入不了口,便且將就一頓罷。鳳瑤心氣兒一松,又坐了下來,一邊挑挑揀揀吃著飯菜,一邊心中想著,明日一早去熊姑姑那裡走一趟才行。

  吃過晚飯後,萍兒來收食盒,期間不時悄悄抬眼打量鳳瑤,目光有些古怪。鳳瑤目光一沉,喝道:「鬼鬼祟祟在看什麼?」

  萍兒渾身一顫,連忙抱起食盒跑了。鳳瑤皺了皺眉,只覺得奇怪,便跟著萍兒走出院子。誰知,萍兒腳步很快,一溜煙兒便沒入黑暗中,不見了身形。

  鳳瑤只好轉身回去,想著不會有人來了,便栓了院門,又掩上房門。鋪紙研墨,又繼續構思起圖樣來。只不過,幾次提起筆尖,卻無處落筆。終是嘆了一聲,擱筆轉身,回到床上坐下。心中想起下午時,遇見的鳳夫人與鳳子瑜相處的情形,心裡頭有些不痛快。

  鳳夫人是極疼鳳子瑜的,從鳳夫人看向鳳子瑜的眼神里便瞧得出來,竟是遠遠超出尋常母子之間的感情。以至於,見到鳳子瑜之後,鳳夫人便連救了她一回的鳳瑤,都給拋到腦後。

  這到底是鳳夫人對鳳子瑜的感情太深,還是鳳夫人的素養有待斟酌?鳳瑤不知道。她只想知道,假如鳳夫人知道了就是她讓鳳子瑜變成殘廢,心裡會怎麼想?

  鳳子瑜可不會替她遮掩。想到下午的時候,鳳子瑜滿嘴謊話,忍不住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鳳子瑜回到家後,大概又會編出一番謊言,給鳳夫人聽吧?鳳太傅呢,他若是知道後,又會怎麼看她?想到這裡,鳳瑤的眼皮顫了顫。親娘已然不親,若是親爹也滿腹猜疑,那麼這門親不認也罷。

  終於,鳳瑤狠了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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