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8章 要相信他

  席國邦怔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而姜黎自是明白許丹是何意，這是在擔心她尷尬，怕她因徐春霞曾被方素「錯認」成女兒心裡不舒服。

  「不必這么小心，我沒事。」

  姜黎笑笑，她說:「我和方女士之間的關係大家想來你們都清楚，而方女士曾把徐春霞認成是她早年生的女兒，這些想必大院裡的人都知道，並不是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

  微頓須臾，姜黎續說:「直至方女士病逝，我都沒有和她相認，因為我從來不認為她是我的母親……

  畢竟在她當年生下我那一刻，從醫生口中得知我先天體弱，即便精心養著……也不一定能養成年，許是出於這個緣由，又許是對我爸爸去了國外沒帶上她生怨，

  方女士在生下我當日，就背著人將我丟進衛生院廁所的垃圾桶裡面，那一刻，註定她和我沒了關係。

  不是我涼薄，是襁褓中的我在當日沒被我娘意外撿到，我肯定活不了……」

  像是在講別人的事，姜黎神色淡然，臉上不見有絲毫異樣情緒。

  

  「在當時那個年代，絕大部分人缺衣少吃，何況我是個女孩子，且是個一看就活不久的小嬰兒，誰願意撿這麼個拖累到家裡搶飯吃？

  所以，說起來還是我爹娘心善，他們高高興興將我帶回家，被人問起，直接說生了對龍鳳胎。

  知道我體弱，家裡人人小心呵護著我，有好吃的全先緊著我……什麼都不讓我干，不騙你們，成年前的我，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足見家裡上下有多寵我。

  哪怕是上下學背書包，也是我小哥和幾個大點的侄兒輪流幫我背，村里人背地裡叫我嬌氣包，有的甚至嚼舌頭，說我家裡人將我當祖宗供著。

  就連我和洛晏清的婚事，說起來，都是我爹考慮到我身體不好，無法生小孩，如果嫁在農村難免要受苦，於是在我們公社主任想給我做媒時，我爹覺得洛晏清的條件不錯，

  想著我嫁給他，不用生小孩，不用乾重活，只要把睿睿他們養好，後半輩子也算是安穩了。」

  說到這，姜黎笑笑:「我有一大群處處為我著想，疼我、愛我的家人，有一直視我為親閨女的爹娘，又有什麼理由去認一個遺棄我的所謂生母？

  然而，方女士得知我爸爸派人回國尋找自己的孩子，不知方女士是作何想的，認定徐春霞是她當年生的那個孩子，結果被我爸爸拆穿謊言，而方女士又不知是怎麼想的，把徐春霞說給胡家做兒媳。」

  輕嘆口氣，姜黎表情略顯複雜:「徐春霞和我曾是玩到大的朋友，她其實很清楚她是她爹娘親生的，但她這個人心思重，很有可能在方女士認親這件事上將錯就錯。

  不過，我沒想到她會一錯到底，竟然……竟然在經過多年改造後都都沒學好，做起了拐子這樣的罪惡行當。」

  席老太太:「你沒認你那生母是對的，她也是個能折騰的。」

  丟棄剛出生的親女兒，給人做後媽，對親兒子不管不顧，甚至把親兒子趕出門，這是一個媽該做的？

  席老太太對方素是沒一點好感。

  「換作是我，也不會認那樣的生母。」

  許丹附和席老太太，繼而說:「你和馮亦能出席她的葬禮，在我看來很對得起她了！」

  聞言，姜黎，扯了扯唇角:「不管怎麼說，我和小亦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雖說她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但人死如燈滅，我們自是沒什麼再去計較的，去送她最後一程，算是全了她的生恩吧！」

  幾人在客廳里閒聊半個來小時，席國邦接到派出所來的電話，約莫過去兩分鐘，席國邦結束通話，他說:「確實是徐春霞，但她堅持自己叫江蕾蕾，並供出一個十多人的拐子團伙，同時供出她已拐賣兩個小孩，其中男孩女孩各一個。」

  席老太太問:「會被判幾年？」

  席國邦回應:「起碼五年。」

  「要我說，像拐子這樣的犯罪分子最好一輩子被關著，免得他們一放出來繼續作惡。」

  席國邦:「執法部門只能按照刑法來定罪判刑。」

  席老太太翻個白眼:「你媽我知道！」她又不是法盲！

  姜黎和許丹笑笑，而後姜黎說:「我去樓上看看薇薇和倆孩子。」

  席老爺子幾人點點頭，目送姜黎上了二樓。

  「媽做的糖醋排骨真香！」

  糖醋排骨上被小明修提到二樓給明薇的，這會兒小明修坐在椅子上，看著明薇吃完還在回味糖醋排骨的香味兒，他稚聲說:「你肚子不痛嗎？」

  明明該分兩頓吃，他三姐卻一頓全消滅，確定肚子不撐得慌？

  小明修對明薇所言持懷疑態度。

  「還好啦！」

  明薇回應，見小明修不信，她笑說:「為了等媽給我做的糖醋排骨，我專門餓了一頓，你三姐我聰明吧？」

  「這樣對胃不好。」

  小明修皺眉，很顯然，他不贊同明薇口中「餓了一頓」。

  「沒事，一會三姐在房間裡多走動走動，保證能夠儘快消化。」

  明薇笑說。

  就在這時，姜黎推開門走了進來:「就知道你嘴饞，為免你全吃完，我今個做的量不大，結果你還真一頓吃了個乾淨。」

  笑著搖搖頭，姜黎說:「想吃，媽可以經常給你做，但你絕對不能一次吃太多，這樣很容易增加腸胃負擔，對身體不好。」

  「知道啦！」

  明薇笑嘻嘻回應。

  「我去看小外甥。」

  小明修跳下椅子，他問明薇:「安安和糖糖有大名了嗎？」

  「媽沒告訴你？」

  明薇說著，目光挪向姜黎:「安安他們生下來第二天就有了大名，媽，這你是知道的。」

  「忘了。」

  姜黎神態自然:「豆包在家也沒問。」

  小明修點頭，他對明薇說:「我是沒問，不怪媽媽。」

  哥哥姐姐們都不止一次和他說過，在他們家，媽媽說什麼都是對的，就算有錯，這錯絕對不在媽媽身上！

  不然，等著被爸爸家法懲戒！

  明薇眼裡染上笑意:「你說得對，不怪媽媽，是三姐不對，忘記告訴你安安和糖糖的大名。」

  「安安的大名是什麼？」

  小明修問。

  明薇:「書珩，席書珩；糖糖的大名叫舒允，席舒允，是舒心的舒，和書珩名字中的書不同。」

  小明修:「書珩名字中的書是知書達理的書？」

  「對。安安的大名含義是知書達理，君子如珩；糖糖大名的含義是舒心自在，清和平允。」

  明薇笑眯眯說著。

  「很好聽，意義也很好。」

  說著，小明修和姜黎打聲招呼，又和明薇說了聲，便去了倆小外甥的嬰兒房。

  「媽，你們在下面說什麼？我左等右等都沒把你等上來。」

  明薇撒嬌:「於是，我化幽怨為食量，就把糖醋排骨全消滅了！」

  「閒聊。」

  姜黎眼神柔和，她問:「身體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好著呢，肚子收回去不少，等出了月子，我一定恢復孕前的好身材！」

  她有做母上大人早前教的瑜伽。

  準確些說，在她還小的時候，就有跟著母上大人練瑜伽，加之她有學舞蹈，形體方面是真挑不出什麼不足。

  「奶水足嗎？」

  姜黎問。

  明薇:「老樣子，不過安安他們不挑，喝奶粉每次都是『噸噸噸』喝得可痛快了！」

  「這就好。」

  姜黎面帶笑容點點頭。

  「媽……」

  明忽然，明薇面露猶豫。

  「怎麼了？」

  姜黎疑惑。

  「這兩天我總覺得席景御怪怪的，你說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明薇眉頭微蹙:「他該不會有外遇吧？」

  「別瞎想。」

  姜黎輕點點女兒的額頭。

  「我沒想七想八，我就算覺得他看起來怪怪的，畢竟我現在情況特殊，他是個男人，萬一沒經受住外面的誘惑，難保不會……」

  明薇越說越像是有那麼回事，然，姜黎沒讓她繼續說下去，她出言截斷:「打住。婚姻中最重要的就是夫妻間相互信任，而你和小景不算從初中認識，單單你倆開始談朋友再到結婚到現在，差不多有十年，難道你連這點信任都給不了對方？

  退一步說，你就算不相信小景，難道還不相信席家的家教？不相信我和你爸爸的眼光？不相信你二哥看人的眼力？他和小景可是多年的朋友兼好兄弟，兩人又在一個單位工作，小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覺得你二哥發現不了？」

  「真是我想多了？」

  明薇沉思。

  姜黎:「你二哥和小景負責研發什麼你不是不知道，而他們單位的性質你不是不知道，假如小景這兩日真有異常，可很有可能和工作有關，你最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別問東問西，等到了他能告訴你的時候，肯定會告知於你。

  聽明白了嗎？你二哥和小景工作的單位，及你爸爸工作的單位很容易被國外間諜盯上，我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

  姜黎一臉肅容。

  「媽，我明白了。」明薇點頭，她說:「是我錯了，對席景御不夠信任。」

  摸摸女兒的頭，姜黎柔聲寬慰:「你沒錯，這剛生了孩子很容易多想，就像是孕婦在孕期一樣，一旦多想就疑神疑鬼，醫學上把這叫產前抑鬱和產後抑鬱。聽媽媽的，小景的人品絕對沒問題，你別胡思亂想，只要舒舒服服、安安心心做你的月子，保持每天好心情即可。」

  「媽放心，我不會鑽牛角尖，傻乎乎折騰自個。」

  明薇心裡沒了疑雲，整個人瞬間豁然開朗。

  說起來，明涵和席景御都是搞軍械研發的，最近半年他和明涵共同負責一個項目，研發進展很是喜人。

  但就在數日前，單位後勤一貌美女同事，在明知席景御已婚的情況下，突然間對席景御曖昧起來。

  對於這件事，席景御暗中第一時間匯報給領導，然後領導經過暗中調查，又通過秘密會議，給席景御下達任務，不要打草驚蛇，配合國安部門的同志調出大魚。

  也就是說，那位接近席景御的後勤女同事有問題。

  有領導命令，席景御不得不配合。

  可一回到家，面對明薇時，莫名地就覺得對不起自家媳婦。

  哪怕他知道他是奉命接招，和敵人在「周旋」，且不曾有過肢體接觸，可依然讓他在明薇面前感到心虛。

  沒辦法，道德感太強，且太愛媳婦，要席景御「演戲」，不是一般的難！

  尤其一想到，萬一為掉隱藏在幕後的大魚，哪天需要他與那位女間諜有肢體接觸，席景御就頭大，犯噁心。

  ……

  臨近傍晚，胡宇航和崔浩、李輝回到大院，一進家門，胡宇航就想起他外出時在大院門口遇到的事兒。

  「去洗把手，馬上開飯。」

  胡母見孫兒坐在沙發上不知想什麼，禁不住催促:「你爸都餓了，但為了等你回來一起吃，硬是一直忍著呢！」

  「我這就去洗手。」

  胡宇航起身，目光挪向飯廳，他看著坐在餐桌旁的父親，露出一口大白牙，笑說:「謝謝爸等我一起吃飯。」

  得到的回應是對方臉上的笑容和擺手。

  這是要胡宇航快去洗手，他等著他，不必和他客氣。

  胡家的餐桌上就四人，胡父胡母，及胡宇航父子。

  氣氛很和諧。

  用過晚餐，有阿姨收拾，胡家四口坐在客廳看新聞聯播。

  不多會，胡母帶著兒子上了二樓，片刻後，她獨自返回客廳。

  「你爸爸在書房看書，他說要學多多的東西，這樣才是一個好爸爸！他還說要給你做好榜樣！」

  胡母對胡宇航笑說了句。

  「我爸爸很聰明！」

  胡宇航笑笑，他看眼胡父，又看眼胡母，開口:「爺爺、奶奶，有件事我想和你們說。」

  胡父:「……」

  胡母:「……」

  老兩口齊齊不解地看著大孫子，不知胡宇航要和他們說什麼。

  「我和崔浩、李輝他們外出時，有在咱們大院門口遇到一位老太太，她一看到我就喊我的小名，說她是我媽！」

  見胡父胡臉上的表情齊齊一滯，隨之臉色難看，胡宇航接著說:「但我沒聽信她的，並且告訴對方，說我媽早死了。」

  胡父胡母對視一眼，而後胡母說:「你媽其實是和你爸離婚離開咱們家的，我和你爺爺之所以在你小時候騙你說你媽沒了，其實是不想你對她抱有什麼念想。

  你知道的，你爸爸以前和正常人不一樣，就是現在，他的情況也和正常人存在差別，而就因為你爸爸異於常人，你媽在生下你後鬧著要離婚。考慮到你媽給咱們家生了你這麼個健康孩子，我和你爺爺再三向你媽確認，是不是非離婚不可，你媽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於是，我們給了她一大筆錢，辦了離婚手續，放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