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章 你可願意
2024-06-24 14:54:36
作者: 蘭澤
待那些衙役走後,村民看著秦雲義和如意的目光俱是變得古怪起來,秦大柱有心想來和外甥說幾句話,卻被一旁的吳氏一把抓住了袖子,硬是不許他過去。
秦雲義的目光淡淡在眾人身上掃過,他一語未發,只牽起如意的小手,帶著她向著家裡走去。
如意亦步亦趨的跟著丈夫,對著村人的指指點點也不理會,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回了家,關上了院門,如意才看著丈夫,忍不住說道;「夫君,你方才打了那些衙役,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肯定還會來抓你的。」
秦雲義望著妻子浮著憂愁的眸子,便是憐惜起來,他微微頷首,道;「不錯,他們還會再來。」
「那怎麼辦?」如意看著丈夫仍是十分平靜的樣子,自己卻是急的快要哭了,只攥著丈夫的袖子,說了句:「夫君,要不咱們跑吧?」
秦雲義聽了這話就是笑了,他捏了捏如意的臉,問道;「往哪跑?」
見丈夫居然還能笑的出來,如意不免越發焦急,「不論去哪兒都行,咱們出去躲一躲風頭,等這事過去了,咱們再悄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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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義在椅子上坐下,瞧著小媳婦驚慌失措的一張小臉,男人長臂一攬,便是將如意抱在懷裡,坐在了自己膝上。
「咱們哪裡也不用去,就在這待著。」秦雲義環住如意的腰肢,溫聲與她說著話。
「那怎麼行?他們若要再來抓你呢?」如意回眸,仍是擔驚受怕的樣子。
「他們沒那麼大膽子。」秦雲義聲音是沉穩的,目光也是平淡的,仿似壓根不曾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夫君,我不明白。」如意不解的看著丈夫,她是真不明白,若換了尋常村民,一旦招惹上了官府,那就是天大的事,更別說秦雲義此番是和官府作對,居然敢打衙役,他究竟是什麼來頭,連官府的人都不放在眼裡?
「如意,總有一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秦雲義緊了緊妻子的小手,看著她明淨的秀眸,心下卻是微嘆。
如意自己也知道,丈夫定是有許多事都瞞著自己,比方說他的家世,他的來歷,他的過去,可她卻從沒開口問過秦雲義,她只知道,過日子是要往前看的,只要丈夫對自己好,她又何須去追問丈夫?她真心對他,終有一天,他會告訴她實話。
見妻子不說話,秦雲義心存歉疚,想起衙役手中的那張畫,於是問道;「怎麼不問我,那些衙役手裡為何會有我的畫像?你就不擔心,我之前真做過山賊嗎?」
如意回過神來,聽著丈夫的話,便是搖了搖頭,她看著丈夫的眼睛,小聲開口;「我知道你不會是山賊的。」
「這可說不準,」秦雲義有心逗她,男人忍住笑,沉聲道;「如意,我實話告訴你,那條金龍,就是之前我做山賊時,從京城的王爺家中搶來的。」
如意聽著丈夫的話,一顆心頓時抽緊了,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秦雲義,就連臉龐上的血色也是褪了個乾淨,秦雲義瞧著,頓覺自己不該這般逗她,剛要與她說實話,就聽如意已是開了口;「夫君,你以前.....真的是山賊?」
秦雲義看著她那一雙宛如黑珍珠般的瞳仁,只覺心中一動,話已到了唇邊,卻是改了口;「若是真的呢?」
如意低下頭,其實在方才看見丈夫的畫像時,她雖不相信丈夫當過山賊,可聽著那些長舌婦的話,她的心也是疑惑了,若秦雲義之前做的都是正大光明的營生,又緣何對自己的過去守口如瓶?任由外婆和舅舅如何問,他都一個字也不說?而在方才,秦雲義主動提起了那條金龍,如意雖長在鄉野,也是曉得明黃色和龍都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秦雲義說是從王爺家搶來的,只讓她不免更是相信了幾分。
「夫君,不管你是山賊也好,樵夫也好,你都是我的丈夫,是不是?」如意似是下定了決心,抬眸向著丈夫看去。
秦雲義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那.....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你都是我夫君,山賊也好,盜匪也罷,我都跟定了你......」如意的眼底盈盈如水,透著祈求之色,「我只求你.....以後不要當山賊了,那把劍,咱們也還給人家吧,好不好?」
「你不怨我瞞你?」秦雲義目光深斂,問著懷裡的妻子。
如意搖了搖頭,「在這世上,夫君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我都不會怨你。」說完,如意想了想,又是開口道;「我是你媳婦,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若你這次被官府抓了,我就等著你,若你要跑,我就跟著你。」
如意的眼瞳明亮,話音則是一片堅定,秦雲義聽在耳里,心中卻是震動不已。
「夫君?」見秦雲義久不說話,如意輕輕搖了搖他的袖子,喊了他一聲。
秦雲義回過神來,他無聲的抱緊了如意的身子,男人沉默了片刻,方才與她道;「如意,這輩子,有很多屬於我的東西,我都不曾爭過,我更不會去搶別人的東西。」
如意聽他這麼一說,眼睛頓時亮了,「你剛才是騙我的,對不對?」
秦雲義淡淡笑了,擰了擰她的小鼻子,「逗你的,也相信。」
如意心中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卻也有些生氣起來,忍不住在丈夫的胸口捶了一把,可想起那些衙役,眼瞳卻又是黯淡了下來。
「你不用怕。」秦雲義看出了小娘子的心思,遂是說道;「別說幾個衙役,就算是縣令,知府來了,也奈何不了我。」
如意看著丈夫的眉眼,聽著他的這些話,雖是不解,可也無心再去問個什麼,她什麼也沒有再說,只將身子依偎在丈夫的懷裡,該來的怎麼都躲不了,若那些衙役要來,那就讓他們來吧,就算是跑,他們又能跑到哪去?
自那日衙役將秦雲義的畫像露給村民看後,整個村子都是將秦雲義與如意兩人孤立了起來,就連秦大柱家也是受了牽連,平日裡的鄰居再無人敢去他們家走動,惹得吳氏整日在家咒罵,只道秦雲義這下和官府結下了梁子,別回頭連坐,他們一家老小也要被卷進去。
至於如意兄嫂那邊,宋崔氏每日裡逢人就說如意是出了嫁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小姑子家不論出了什麼事,也都和他們家無關的,就連如意給侄兒侄女做的小鞋子,宋崔氏也是沒有要,直接將包裹扔了出去,然後就聽「砰」的一聲響,將自家的院門關死,把如意賭在了外頭。
如意拾起了鞋子,看著她走來,家家戶戶都是門庭緊閉,如意心下難過,快到家時,卻是打起了精神,不願讓丈夫瞧見自己這般落魄的模樣。
她揉了揉臉,在臉頰上揉出了幾許紅暈,好讓自己瞧起來精神些,秦雲義這兩天許是擔心有衙役上門,一直也不曾出去,就連柴禾也不砍了,看見如意回來,男人的眼眸落在她手裡的包裹上,如意雖什麼也沒說,他卻也還是明白了,
「夫君餓了吧,我去做飯。」如意眉眼溫和,說著便要圍起圍裙,不料卻被秦雲義拉住了身子。
「夫君?」如意抬眸,輕聲問了句。
「如意,我問你一句話。」秦雲義心知西河村的村民如今只將自己視為洪水猛獸,連帶著如意也被人輕視,他看著妻子的眼睛,開口便是一句;「我若帶你回京,你願意嗎?」
「回京?」如意默念著這兩個字,睜大了眼睛。
「嗯,回京。」秦雲義頓了頓,他看著妻子清秀的小臉,不願再做隱瞞,只繼續道;「京師的日子,會很兇險,我定會拼盡全力守護你,可人心險惡,興許我.....」秦雲義說到這裡,想起宮裡的詭譎,想起手足相殘,便是說不下去了,他的眼底有一絲苦澀,看著如意時,是深切的憐憫與慚愧,若當初,他沒有娶她,又會不會好一些?
「興許我們夫妻,都會死。」秦雲義聲音低沉,粗糲的手掌則是撫上了如意的發頂,又是問了一句;「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