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惦念已久的歸途

  溫冉抬頭：「如果我能平衡『卡萊爾』和BNile的關係，能實現共贏的局面嗎？」

  白偉良思了兩秒：「這不是容易的事，也不是單方面能決定的。我可以代表BNile表態，『卡萊爾』呢？」

  溫冉雖然沒回答，但心裡其實定下幾分。

  顏望舒說過，她最重要。

  那麼，不說實現互贏的局面，求一個和平共處的局面應該是不難的。

  白偉良看著溫冉，沉了口氣：「冉冉，其實這些都是商業競爭，跟感情無關，我主要是怕他對你用手段，說這些也是想讓你知道，他這個人不簡單，你要對他留個心眼。」

  「不會！」溫冉很確定的否認，「他不會對我用手段！」

  看溫冉的態度，白偉良自知這一塊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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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過了，溫冉現在還年輕，還沒見過人間險惡，人心叵測。

  他攔得住她人，攔不住她的心，還不如讓她去撞一撞南牆。

  撞了南牆，知道痛了，回家，他還健在，還能護她。

  總比他死了，她再去孤身撞南牆要好。

  白偉良說出自己的決定：「冉冉，我可以同意你和顏望舒試一試，但你必須答應我兩個要求。」

  溫冉眼睛瞬間亮起來，乖巧的點頭。

  白偉良：「第一，BNile入駐國內市場的事還沒有落幕，還存在很多變數，你的身份坦白之後，顏望舒對你的態度，和對BNile的態度都是未知的，我不想這裡面的變數是因為你，所以，在BNile入駐國內市場之前，你不能坦白你的身份。」

  白偉良要給溫冉留一條退路。

  假如以後她和顏望舒沒有好的結果，那麼她還是要回到BNile的。

  如果在BNile入駐國內市場的事上，她起了不好的推進作用，那麼公司高層多少都會對她有所怨言和意見。

  所以，他不能讓她插入此次事件。

  溫冉的初衷是，和顏望舒坦白身份，真心實意的交往。

  可她也明白，這是白偉良極大的讓步了。

  反正，白偉良同意，她就能放心真誠的去對待這段感情，至於坦白身份緩一緩，是可以接受的。

  再說，白偉良說的沒錯，她確實不能給BNile入駐國內市場的事造成任何不必要麻煩。

  溫冉點頭：「好。」

  白偉良又說：「第二，你立馬找個理由從『卡萊爾』辭職，也別管什麼花絲香盒了，等BNile入駐國內市場之後，你要和他怎麼發展我都不管你。」

  溫冉急忙開口：「老師……」

  「怎麼？」白偉良打斷她的話，「這都做不到？你就這麼離不開他？」

  溫冉仰著頭，因為昨晚胃疼和發燒的折磨，小臉還是慘白的。

  她神情為難，急切地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老師，請你相信我，我不想立刻離開『卡萊爾』不是因為顏望舒。」

  她還沒那麼不懂事。

  她解釋：「『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賽程已經過半，還有不到兩個月就結束，我不想半途而廢，能不能再給我兩個月時間？」

  白偉良沒立刻說話。

  溫冉繼續勸說：「老師，其實這次去『卡萊爾』我學到了很多。你知道嗎？第一次的部門內競爭，我的作品輸了，我當時好挫敗，甚至懷疑自己的能力，後來好不容易找到原因找回自信。這次『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從作品設計到和雕蠟組的同事軟磨硬泡，對我來說，已經不單單是花絲香盒的事了，就讓我證明一下自己，給這次滬城之旅一個結局，好嗎？」

  白偉良從這段長長的話里抓著重點，他皺著眉頭：「你的設計輸給了你同事？」

  「…嗯。」

  白偉良護犢子，斬釘截鐵：「那是他們沒眼光！」

  「不是。」溫冉解釋，「是我的問題。在『卡萊爾』，我只是一個初級普通設計師，可我的設計卻沒有從客戶需求角度出發，輸了也正常。」

  白偉良聽了這番話，有絲絲欣慰，到底是綜合了一下鬱悶的心情。

  溫冉又開口，保證：「就兩個月，兩個月後我立刻回來，我不會讓人發現身份，給BNile添亂。」

  白偉良思了片刻，做出讓步：「那就兩個月。」

  「謝謝老師。」

  白偉良看著溫冉瘦弱的身子，都怕她暈倒，不耐煩的招手：「你身體還沒好，躺下。」

  溫冉乖乖上床：「老師，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白偉良確實也感覺到疲乏，他往房間外走。

  突然，他轉身：「你還和雕蠟組的同事軟磨硬泡？」

  溫冉點頭：「嗯。」

  白偉良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離開房間。

  溫冉感覺如釋重負，突然就想顏望舒了。

  想他是不是和施澤或者其他朋友出去消遣了，或是在家陪家人，林安嶼應該鬧騰得他很頭疼吧？

  又或是，公司有急事，在處理公事？

  她算了一下時差，顏望舒那邊應該是傍晚。

  她打開手機，給他發消息。

  溫冉：【在幹嘛？】

  溫冉等消息的同時給溫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白偉良同意她和顏望舒的事了。

  她剛掛斷電話沒多久，顏望舒就回復消息。

  lune：【在外面。】

  溫冉內心：在外面幹嘛？怎麼不說清楚？

  她正想著，手機震動一下。

  顏望舒發了一張照片，站在高樓之上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滬城即將入夜的燈火闌珊，從落地窗反光可以看見他在餐廳之類的地方。

  lune：【應酬。】

  原來是回滬城應酬。

  還真被她猜到，他有公事。

  lune：【想我了？】

  他真的好直白，隔著太平洋都能逗人。

  溫冉卻一點都不惱，甚至有點抑不住的高興，她回了個笑臉表情。

  lune：【什麼時候回來？】

  溫冉切換頁面查看回國的機票。

  她還是想多陪陪白偉良，於是定了七號傍晚落地的航班。

  溫冉：【七號，傍晚七點多落地滬城。】

  lune：【不能早點回來？】

  溫冉：【[微笑]】

  lune：【好。到時候來接你。】

  溫冉：【嗯。】

  lune：【我想你。】

  溫冉看著這三個字，緩慢的抿起唇角，猶豫半天，打字。

  溫冉：【我也是。】

  lune：【也是什麼？】

  溫冉憋了口氣，打字：【想你。】

  lune：【誰想我？】

  這條消息彈出來，溫冉腦神經噗噗跳，感覺就像他在當面問這個問題一樣。

  她拉了下被子，埋進黑暗裡，打字回復。

  溫冉：【溫冉，想顏望舒。】

  溫冉放下手機眯了一會兒，被翟芯頤吵醒。

  翟芯頤撲到床上：「冉冉，你沒事吧？還疼不疼？」

  溫冉眼睛有些睜不開，本能的回答：「不疼。」

  翟芯頤心疼的揉了揉溫冉的臉：「你回來怎麼不告訴我呢？要不是你生病，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

  溫冉沒告訴翟芯頤，是因為這次回來最大的任務是和白偉良坦白，她沒有精力回應翟芯頤的熱情，還有最關鍵的點，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翟程敬。

  正想著，溫冉就看見翟程敬也來了，正站在不遠處。

  本來蒙松的睡眼立刻清醒，溫冉坐起身打招呼：「師兄。」

  翟程敬『嗯』了一聲，找理由把翟芯頤支開：「芯頤，你去幫我泡杯茶。」

  「你自己去嘛！」翟芯頤拒絕。

  翟程敬沒動，只是看著她，用氣場說話。

  翟芯頤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翟芯頤離開後，溫冉就不自在的套上外套，從床上起來。

  翟程敬靠近：「你生病了，躺著好。」

  「我沒事。」溫冉對翟程敬客套的笑了一下，往房間外側走，招呼翟程敬坐在沙發上，「師兄，坐。」

  溫冉自己坐在旁邊的獨椅上。

  翟程敬哪能看不出溫冉的心思，直道：「你沒告訴芯頤，你回來了，是因為不想見我嗎？」

  溫冉想說不是，可是又不想撒謊。

  翟程敬沒有責怪的意思，溫柔的笑了一下：「冉冉，你不是說我們的關係不會變嗎？可你這樣，我們的關係，就算變了。」

  溫冉無話可說，只能道歉：「對不起。」

  「我說過，你不需要道歉。」翟程敬看著溫冉，「如果這讓你很困擾，應該是我道歉。」

  溫冉正視翟程敬，搖頭。

  她很珍惜和翟程敬之間的感情，也嘗試讓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她就是覺得彆扭。

  她怕自己對他熱情，讓他誤會或者對自己有情感期待，又怕自己太冷漠，傷他的心甚至導致疏離。

  「冉冉，我讓你少了一個哥哥，我當然應該道歉。」翟程敬很坦然，「現在，我把哥哥還給你，你收不收？」

  溫冉愣了兩秒，然後重重的點頭。

  「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行嗎？」

  有翟程敬這樣的話，溫冉就全部釋懷了。

  她主動道歉：「對不起師兄，我回家，應該提前告訴你，對不起。」

  「這個道歉，我收下了。」

  這時，翟芯頤端著托盤進來，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兇狠很的看著翟程敬：「哥，你教訓冉冉了？」

  翟程敬沒搭理翟芯頤，站起身：「我去公司了。」

  溫冉立刻站起身：「師兄，明晚有空的話來吃飯，我做點心。」

  「好。」翟程敬轉身，看著翟芯頤，大發慈悲，「今天給你放天假。」

  說完，他邁著大長腿離開。

  翟芯頤看著托盤裡的茶杯，無語：「一口都不喝，幹嘛叫我倒茶。」

  翟芯頤變臉很快，因為突然沉浸在今天不用上班的喜悅中。

  她換了溫冉的家居服，拖著溫冉一起上床找了部電影看。

  看電影的過程，翟芯頤一直在述斥工作中的奇葩事。

  看著看著，說著說著，她自己睡著了。

  溫冉把電影暫停，躺下挨著翟芯頤一起睡。

  所有的事情都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午餐是阿姨做的蛤蜊豬肝面，是湯麵。

  雖然和滬城的完全不一樣，但也很好吃。

  溫冉離開M國時，因為飛機延誤，在機場和翟芯頤聊了很久。

  也是這時，溫冉發現翟芯頤不太對勁。

  在溫冉的追問下，翟芯頤說自己有個喜歡的男人，但那個男人不喜歡她。

  溫冉下意識：「追啊！」

  翟芯頤搖頭：「他訂婚了。」

  溫冉詫異一瞬，安慰翟芯頤：「那肯定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在等著你。」

  翟芯頤笑了：「對！」

  飛機延誤了近五個小時才組織登機，溫冉在飛機上睡了兩覺，終於聽見空姐語音播報，說即將到達滬城。

  滬城的凌晨。

  機場人很少，很空曠。

  明明沒有下雨，卻有一種雨後的清冷寂寥。

  溫冉落地後開機，看見顏望舒發了個機場地標，她根據地標走過去，遠遠就捕捉到顏望舒的身影。

  畢竟，他優越的身高身形特別扎眼。

  顏望舒穿了一條剪裁貼合身材的黑灰色西褲，上身是深灰色襯衫，襯衫袖口解開挽至手肘處，黑色領帶，外面一件貼合身形的黑灰色戧駁領西裝馬甲。

  肩寬、腰窄、腿長。

  他不是瘦弱的身形，有一種血脈膨脹的力量感。

  他側站在白瓷牆邊，可能因為等得太久，姿態稍顯鬆散，加上戴了一個黑色口罩遮住半張臉，只露出立體俊美的眉眼骨廓，顯得有些斯文敗類。

  溫冉本來想矜持的，可是看見他瞬間委屈鼻酸。

  她這次回家，不好，很不好。

  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好。

  看見他手裡還拽了一捧紅玫瑰，溫冉無法控制的小跑起來，奔向他。

  她走的時候，想的就是回來時，要勇敢的衝進他懷抱，要表達和他一樣多的愛意。

  所以，她想這樣做。

  立刻這樣做。

  顏望舒聽見腳步聲，抬起沉重眼皮的同時側頭看過去。

  他等的女孩兒穿著純色高腰T恤配修身牛仔褲，外套是寬大的，長及小腿的米白色輕薄針織衫。

  朝他跑來時，衣衫被風籠起，有種風塵僕僕的狼狽感。

  而顏望舒感覺，自己是她惦念已久的歸途。

  下意識反應是不需運作大腦機能的，在看清她小臉那刻，他就已經張開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