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這麼大氣幹什麼？

  溫冉本來已經打算睡了，接到施澤電話匆忙換了衣服下來。

  結果施澤人呢？怎麼是顏望舒？

  溫冉特意看了眼車輛後排座，空空如也。

  她再次看向顏望舒，嘴角盪起彎彎的幅度，禮貌打招呼：「顏總。」

  「上來說。」顏望舒點頭示意，語氣不由分說。

  溫冉頓了一下，狐疑的坐上車，她彆扭的拽了一下衣擺，早知道就穿正式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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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內空調足，但車窗開著，不至於太涼。

  溫冉稍微思索，推論顏望舒應該是和施澤一起來的。

  她側著頭，馬尾從肩膀微微垂下，有些俏皮感：「施澤呢？」

  顏望舒正坐著，手肘閒散的搭在車窗上，手指抵在唇邊，語氣輕飄飄：「施澤？」

  他淡淡瞥了一眼溫冉，又目視前方，語調拐著彎：「你們這麼熟了？」

  那倒也沒有。溫冉老實回答：「沒有，就是他…幫我忙。」

  她說話總是聰明的藏著幾分，又總是不聰明的被顏望舒輕易察覺。

  顏望舒直道：「事情我幫你解決了。」

  「啊？」溫冉很意外，微圓的眼睛直直的看過去。

  顏望舒剛才說，他，解決的？

  沒聽錯吧？

  溫冉疑惑：「為什麼，你…」

  「是我的責任。」顏望舒搶了話，「昨晚你也是因為等我，才那麼晚回。」

  這話，像是反思，並負責的表達了承擔責任。

  但這語氣，怎麼道義凜然的。

  溫冉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回話，伸手把耳邊的髮絲別到耳後，一副明事理的乖巧模樣，體貼道：「顏總，不是你的責任，是我的問題。如果我能提前準備好自己的設計，就不會因為要去三樓借工具錯過你給我的時間，畢竟您特別忙，還專門給我留了半個小時。」

  顏望舒平時也聽漂亮話，舒坦話，早就習以如常。

  可現在，有種被棉花打了一拳的感覺。

  這種感覺有些新穎，顏望舒輕咳一聲把主動權拉回來：「你了解施澤嗎？」

  溫冉和施澤接觸不多，當然不了解，老實搖頭。

  「你不了解他，就敢找他做這樣的事兒？」他神色沉下去，有點教訓人的意思，「就不怕惹禍上身？」

  溫冉知道顏望舒什麼意思。

  她也知道宋健彰那樣的，施澤大概率都不屑於親自出手教訓，再者退一萬步說，施澤真惹了事，拖她下水，她也不是軟柿子全部咽下去的。

  但她現在不能直接了當的跟顏望舒說，我家裡有人，我不怕這些。

  她只能客觀道：「我在滬城，不認識其他人。」

  這話頗有些無奈之舉的意思。

  顏望舒看著那張臉，她眼皮微微垂著，睫毛煽動，真有些可憐。

  溫冉見他不說話，思著讓自己的說辭更被他接納，道：「他不是你朋友嗎？應該是有分寸的人。」

  這話說的，溫冉自己都滿意。

  她放在腿上的手，指尖得意的輕輕點了兩下。

  這動作被顏望舒看在眼裡，直接揶揄：「你還會哄人？」

  小心思被戳破，溫冉臉不自覺紅了一道，撇開臉看向車窗外：「不懂你的意思。」

  車窗外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年輕男人牽著一隻小狗站在小區門口玩手機。

  「溫冉。」

  溫冉側頭，看見顏望舒神色正經的瞧著自己，她懵：「嗯？」

  「這種事不應該找不熟悉的人。」

  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上，溫冉沒再找託辭，點頭應：「好。」

  沉默兩秒，顏望舒眉梢挑起來：「真被嚇哭了？」

  「...？」

  「昨晚。」他提示。

  他凝視著她，淺色的眸像溫泉，帶著似有若無的溫度。

  溫冉緩慢眨了下眼睛，否認：「沒有。」

  顏望舒眼睛眯了眯，眸色寫著不信，隨即，小幅度點了下頭：「你說要給我看你的設計？」

  話題突然轉變，溫冉愣了一下，回神後眼睛放光，立即點頭：「對！」

  「明天下午，可能會有時間。」

  溫冉立馬領會，問：「我去哪兒找你？」

  「檀苑。」非常簡潔。

  溫冉沒有任何猶豫的應：「好。」

  她這樣爽快，顏望舒心情愉悅，語調鬆了很多：「到時候叫司機來接你。」

  溫冉客氣道：「不用麻煩了，顏總，我找得到。」

  「外面的車進不去。」他說。

  溫冉：「...那麻煩了。」

  顏望舒『嗯』了一聲，掏出手機操作了兩下，遞過去：「輸一下你手機號碼，到時候聯繫。」

  溫冉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機放在腿上，接過手機，應：「好。」

  溫冉把自己的電話號碼輸進去，把手機還回去。

  顏望舒接回手機，按了撥號鍵，溫冉放在腿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發出輕音樂。

  手機屏幕微白的光閃動，小姑娘的腿一點瑕疵都沒有。

  顏望舒摁斷通話，喉結滾了滾，說：「微信同號，加一下。」

  「...好。」溫冉點頭。

  她沒動。

  他也沒說話。

  沉默。

  溫冉感覺拘謹，眼珠轉了轉，拿起手機把電話號碼複製，打開微信『添加朋友』頁面，把電話號碼粘貼上去，點擊搜索。

  顏望舒的頭像是坐在車內拍的風景圖，構圖一般，但勝在天氣好。

  微信名是「lune」。

  溫冉猜想，可能是顏望舒的英文名吧。

  雖然知道顏望舒沒興趣看自己，但溫冉還是小幅度偏了一下手機屏幕，快速設置不讓他看自己朋友圈的權限。

  然後，點了好友申請。

  做完這一切，溫冉一邊下車一邊說：「顏總，好友驗證發過去了，您通過一下，我先回去了，您路上小心。」

  顏望舒點頭。

  關上車門，溫冉轉身，彎腰，甜笑：「那件事，謝謝你。」

  「不客氣。」

  溫冉抿了抿唇，沒有要走的意思。

  顏望舒也不問她還要說什麼，就懶懶的看著，極有耐心。

  溫冉咬了下唇，決定還是問一嘴：「我還要給錢嗎？」

  這個問題顏望舒沒理解到：「什麼？」

  「就是我和施澤一開始說的是…」溫冉斟酌了一下用詞，「嗯，買賣。」

  這話一出，顏望舒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去：「你當我做買賣？」

  溫冉有一種自己敢應是買賣，顏望舒就要自己傾家蕩產也做不下這場買賣的感覺。

  她倉惶轉身往小區里跑，語速極快：「路上小心！」

  直到單薄的身影看不見，顏望舒才道了句：「跑得挺快。」

  第二天，溫冉早早準備好東西，她有點無法言語的興奮。

  過了中午，她就開始時時刻刻注意手機，可一直沒收到顏望舒的信息。

  她有點想問一下，忍住了。

  等到下午四點半，顏望舒才發來信息。

  lune：【準備一下。】

  簡單的四個字，溫冉快速背包出門，並回復他：【我馬上下樓。】

  緊跟著，顏望舒發了一個車牌號過來。

  第二次來『檀苑』，區別於上次的夜晚，少了些深幽，多了些寧靜和酣快。

  車子停在小樓前，司機轉身：「小姐直接進去就好。」

  溫冉點頭，道了聲謝，下車。

  從正面小院子進入，小樓雙扇形的防盜門是開的。

  溫冉推門進去，走了兩步，有個面色和藹的阿姨迎上來：「溫小姐嗎？」

  溫冉點頭：「嗯，我來找顏總。」

  「他在三樓健身室。」

  「健身？」

  「對啊，他早上有跨國會議占用了鍛鍊的時間，現在才有空。」阿姨把溫冉往裡迎，轉身問，「你喝點什麼？」

  「不用了，謝謝。」

  「要喝的，天氣熱。」阿姨自顧介紹，「有果汁，牛奶，茶，咖啡...複雜的就暫時沒有。」

  溫冉：「牛奶吧，謝謝。」

  「好，你稍等。」

  溫冉叫住她：「請問，顏總還要多久？」

  「他四點多上去的，按照平常的鍛鍊時間估計是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左右。」

  是還要等？

  阿姨又說：「你可以直接上去找他。」

  溫冉按捺激動的心情：「可以嗎？」

  「可以。」阿姨看著溫冉笑，「今天中午就說了，下午會有位姓溫的小姐來。」

  那真是太好了。

  溫冉能找到電梯的位置，直接按了三樓。

  出電梯後，左邊盡頭的門敞開著，能看見裡面的運動器械。

  顏望舒的健身室和小型的健身房沒什麼區別，溫冉也不吃驚所見，畢竟她見過不少人家專門打造健身室、舞蹈室或者遊戲廳等。

  健身室里沒人。

  溫冉看了一圈，發現右邊的玻璃門外有露台。

  她走過去。

  露台左側有張椅子，上面搭著白色毛巾，右邊是很大的游泳池。

  池水清澈，水面平靜。

  溫冉乍眼看見顏望舒沉於池底一動不動。

  溺水了？？！！！

  溫冉心一慌，撂下單肩包跑過去，跪在池邊，叫：「顏望舒！顏望舒！！」

  池底沒有任何動靜，只緩緩冒出幾個水泡。

  溫冉一急，弓著身子伸手探進水裡，冰冰的。

  她摸不到。

  她身子側著，幾乎趴到水平面，短袖都被池水浸濕，手指在水中撥動，試圖去抓人。

  終於，指腹有了觸感。

  但她還未抓住什麼，就感覺手腕猛地被捆住，一股不容掙脫的力道捏著她手腕往上推。

  溫冉被這股力道推著往後仰，跪坐在地上。

  顏望舒半個身子衝出水面，慣性的甩了甩頭髮，全是水珠。

  溫冉被水珠攻擊，微微側頭閉上眼睛躲避。

  顏望舒看清面前的人，斂著的眉心鬆開，抓著她手腕的力道也鬆了一半，但沒放。

  「你幹什麼？」顏望舒先發問。

  溫冉睜開眼睛，眼底還有驚慌和害怕，語氣很沖：「我以為你溺水了！」

  顏望舒被吼，愣神兩秒，然後嘴角徐徐上翹，連眼睛都彎起來，解釋：「憋氣而已。」

  溫冉快嚇死了，她呼吸很重，是心有餘悸的。

  她視線移到自己被捏住的手腕上，不滿的扭動，無果後直直瞪著泳池裡的人。

  顏望舒挑眉，鬆開手，科普：「憋氣可以使肺活量變大，可以使心肺功能更加好。」

  「......」

  然後，他質問：「這麼大氣幹什麼？」

  說完，他像條魚往左游去。

  溫冉盯著一浪一浪的水面，平復心情。

  是啊，自己這麼大氣幹什麼？

  再說這人是顏望舒，她哪有立場朝他發氣？

  溫冉回過神，正看見顏望舒從泳池起來，他習慣性的甩了甩頭髮，抬手把頭髮整個往後撩。

  他的身材...很壯，肌肉飽滿且緊實，就連腿部都有明顯的肌肉線條。

  溫冉想起一位來自西歐的雕塑家，他的作品重現了羅馬帝國的古典雕塑風格。

  在他的作品裡，男性人物發達絕美的肌肉線條，有一種可以撕碎一切的力量感。

  就是顏望舒這樣的。

  顏望舒順手拿起椅子上的毛巾胡亂擦了下頭髮，然後搭在肩膀上，往裡走：「我去穿件衣服。」

  我去...穿件...衣服...

  這話......

  溫冉臉不自覺紅了一道，迅速從地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