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死亡和新生

  雲青瑤點頭，悲憫地看著掌宗。

  掌宗也驚恐地看著她。

  「我就最喜歡看著身在高處的人摔下來，」雲青瑤輕笑，「而你勢必要摔斷頭的。」

  掌宗害怕了，他看向他曾經的追隨者們。

  「你們糊塗了嗎？」

  「我是掌宗，我是你們的神！」他吼道。

  他喊完收到的一雙雙憎惡的眼睛，沒了以往的懼怕，現在就只有恨意。

  滔天的恨意，恨不能將他撕碎了。

  

  「你們、你們會受到懲罰，你們會被佛祖降罪，死後永世不得超生。」

  他怒吼著。

  忽然有個孩子站起來，歪著頭看著他面露不解：「活都活不好，還要管死後的事情嗎？」

  掌宗一怔，滿臉的錯愕。

  人群被孩子的一句話激起了憤怒，有人喊道：「我們真是沒有孩子聰明，活都活不好，還談什麼死後的事呢？」

  掌宗蹭著地面後退，他忽然回頭告訴雲青瑤：「我、我知道去琴島的方法。」

  「月圓夜，跟著琴鳥嗎？」雲青瑤問他。

  掌宗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雲青瑤知道，他眼睛轉了轉補充道：「還、還有一個方法。」

  雲青瑤點頭，讓他說。

  「琴鳥喜歡龍涎香，若船隻上燃著龍涎香，琴鳥就會繞著上空帶著船走出迷霧。」

  「迷霧的盡頭，就、就是琴島。」

  雲青瑤心頭一跳，緊張起來，掌宗迫切地道：「現在可以了嗎？我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龍涎香，除了我島上沒有人有。」

  「好的，知道了。」雲青瑤露出饒他一命的架勢，但她看向島民，島民正沸騰，不等她說話，就已有人撿起了一塊石頭，砰一下丟過來。

  石頭的準頭很準，砸在了掌宗的額頭，他的臉瞬間被血模糊了眼。

  雲青瑤哎呦一聲跳開，拍著胸口似笑非笑：「嚇我一跳。」

  「救命！」掌宗喊她，她驚怕地搖著頭，「我不敢，眾怒難平。」

  她話落，人群一擁而上，將掌宗包圍在中間，你一腳我一石頭……

  顯然，單純的砍頭已經不能讓他們解氣了。

  雲青瑤避開來，和蕭炎一起站在一側，看著幾百人圍毆掌宗。

  「十惡不赦的人，這樣死也還是便宜他們了。」雲青瑤嘖嘖搖頭，要她說，應該開一口油鍋，每天炸他一處。

  今天炸手明天炸腳，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人群的憤怒平息下來，海岸邊寂靜了一刻，忽然有個婦人抱著三歲的孩子面朝大海，跪了下來。

  「孩子他爹，他死了，你的仇報了啊。」

  她一哭，四周嗚嗚咽咽都是哭聲。

  太壓抑了，這十年他們如同行屍走肉，常常想，死了會不會好些呢？

  現在他們解脫了，徹徹底底解脫了。

  他們跪著大海，又忽然轉過來衝著雲青瑤七個人跪下來。

  使勁磕頭，道著恩情。

  「都起來吧，我們接下來可能要在島上借住二十天，下個月的月圓前我們才能離開。」

  大鬍子喊道：「您幾位放心住，飯菜我們每天給你送，有什麼事上街隨便吩咐誰都行。」

  「老朽可以給你們趕車。」一個老頭子上前來說，他就是雲青瑤幫他治腿的老頭子。

  雲青瑤當然記得他，當夜他催著他們早點回去，如若不是他催的時候神色古怪，雲青瑤也不會那麼快就覺察到了異樣。

  雲青瑤道謝。

  人群散開，雲青瑤看到了地上的掌宗，已是面無全非宛若肉泥。

  不知道他死前，有沒有懊悔在島上這肆意妄為的十年。

  十年過完了一生。

  大家三三兩兩離開海島，許多大鳥從天空飛射下來，圍聚著吃屍體和碎肉。

  「姐姐，」一個男孩扯了扯雲青瑤的袖子，雲青瑤低頭看他，「怎麼了？」

  男孩衝著她笑，抿著唇露著一絲羞澀。

  「這個給你。」男孩攤開手心，裡面是一顆青梅，「不酸，很甜。」

  雲青瑤接過來，笑著道謝。

  「小孩，只有姐姐有，我們沒有嗎？」葉淵插著手道。

  他一說話，大家都認出他是那個騎魚的少年，忙衝著他要磕頭，說他是海神娘娘的使者。

  葉淵被大家圍住。

  雲青瑤笑著和大家回了客棧，去敲了胡海的房門，門打開胡珊站在門口，驚恐地看著他們。

  她瘦了許多，原來健康的膚色變成了蒼白，眼睛裡的光澤而已暗淡了下去。

  雲青瑤他們在火海中，沒有找到真宗佛的暗門，於是千鈞一髮之計，她炸了佛台。

  她剛才和掌宗說得輕鬆，但其實剛才在神殿中，他們很驚險，那麼大火勢，不談濃煙，就是高溫和窒息，他們也停留不了一刻鐘。

  她們開不了佛台，應該掌宗在下去的時候就破壞了暗扣。

  如果她沒法炸開，那他們真的可能會成為爐膛烤鴨。

  他們入了暗門進了地道以後，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地牢。

  地牢里關著十一個年輕女孩子。

  每個女孩子都被折磨得慘不忍睹，他們開了地龍讓胡海帶著這些人從另一條通道出來。

  現在女孩子們都安全住在客棧里。

  或許心裡的痊癒還需要時間，但是總算活下來了，重見到了天日。

  「讓你受苦了。」雲青瑤接著胡珊，抱著她拍了拍，胡珊在他懷中嚎啕大哭。

  胡海也跟在後面抹著眼淚。

  「哪裡有傷，我幫你看看。」雲青瑤道。

  「後背上有個傷口，其他的、其他的……」她看了一眼大家，不好意思說。

  雲青瑤就懂了關了門幫她做了檢查。

  「我運氣好，就、就一次。」胡珊啞著聲音道，「如果你們不來，他過幾天可能就要將我殺了，因為我太烈了。」

  雲青瑤抱著她，輕輕拍著。

  「好樣的。他現在死了，以後都沒事了。」

  「睡會兒，好好養著，下個月我們離開這裡，去琴島。」

  胡珊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又忽然握住雲青瑤的手。

  「姐姐，我、我不乾淨了。」

  雲青瑤捏了捏她的臉，低聲道：「貞潔不在羅裙下，不必在意這些。」

  「好。」胡珊咬著唇，眼睛微微亮，「我聽姐姐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