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再問我就封了你的嘴

  無人能形容當日的情景，一隻巨大的掌印似山壓下了去，原本不和的五元素被迫攪和在一起，開始瘋狂的衝撞，擊打，最後在樂尋驚天的慘叫中徹底引爆。

  「轟！轟！轟！」

  巨大的衝擊將所有人都移了位，不過秘境的反應更快，在樂尋死的那一刻，最後一個修士淘汰，所有合格名額的弟子分分被彈到了上清殿！

  

  「啊啊啊啊啊！」

  樂尋幾乎一瞬間被大掌化為灰飛，樂虛猛地上前好幾步，氣息起伏格外的大，仿佛下一秒就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胸口處跳出來一樣。

  「啊！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我能進外門了！」

  「我終於能進外門了！」

  沒有經歷這一場大戰的弟子驚喜的叫道。

  若是往屆，那些觀望的弟子定然會向他們投去羨慕的目光，但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沒在他們的身上，而是看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女修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右手撕裂無數個小傷口，密密麻麻，好似下一秒就會龜裂開來。

  她整個人都要搖搖欲墜，身上和她身邊昏迷的男修一樣，幾乎察覺不到一絲靈氣的氣息，眼睛卻亮的嚇人。

  「豎子敢爾！我要殺了你！」

  樂虛一步成影，瞪大雙眼怒氣沖沖的閃現到她的面前，抬手就要一掌砸向她的中門。

  可她卻連驚恐都沒有，只是冷笑著看著對方，或者說，嘲笑還確切些。

  「大長老！」

  就在樂虛的大掌落下時，一股力量擋在了葉長歡的面前。

  說話人的語氣依舊淡然，這次聲音高了些：

  「大長老作為宗門之人，如何能對弟子動手？莫不是想要當著所有弟子的面無緣無故大打出手不成？」

  「何來無緣無故？！她殺了尋兒！我殺她有什麼不對！？」樂虛怒道。

  葉長歡：「邪修人人得而誅之，大長老不知道嗎？」

  「誰說的？尋兒不過是一時心性紊亂，只需要出來之後，我稍加疏導即可！休要血口噴人！」

  「即便正如你所說又如何？」葉長歡也不爭辯，和樂虛的惱羞成怒比起來，她更像是冷眼旁觀者：

  「即便他不是邪修又如何？我殺就殺了，有何不對？秘境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夥都想進外門，冒著喪命的風險，自然要竭盡全力殺之。據我所知，樂尋在這之前殺的弟子排列第一，那時候大長老就不說話了？」

  她越說下去，樂虛的臉色就越難看，原本被怒火蒙蔽的理智也跟著回神。

  不過葉長歡可沒有適可而止的意思。

  「怎麼？秘境之中樂尋殺了人便是英勇不凡？他殺得，旁人便殺不得？哪兒來的道理？！」

  「你！」

  樂虛噎住，敏銳的感覺到了周圍弟子的目光變了。

  就是沒瞧見方才那一大戰的參賽弟子，聽聞身邊之人細講之後，臉上免不得浮起怒火，忍不住道：

  「樂尋可是追著弟子殘殺，他修為高，我們技不如人，不能說什麼，可他自己技不如人反倒要人網開一面是什麼道理？」

  「可別說了，方才我聽見大長老違反規則，居然暗自聯繫了顧斯善，誰知道說了什麼，好在顧斯善骨頭夠硬，不然還不得打碎牙齒混血吞？」

  「什麼？！」

  聽見樂虛還暗自聯繫了葉長歡，秘境之中活著的人臉色都變了。

  「二長老！顧斯善若是死了，我等不服！」

  「宗門做事，我們不過是雜役弟子，如同螻蟻，本來就說不上什麼話，今日宗門這麼做，我等受著便是！」

  「誰叫我們是雜役弟子，沒一個做大長老的爺爺！」

  反話正說，有一就有二。

  且俗話說得好，法不責眾，樂虛的確是雜役處大長老，可是他總不能秋後算帳整個雜役處吧？屆時眾弟子一亂，他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更何況歷來雜役弟子的身份就是最低的，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資源，這是因為他們實力不濟，他們也就認了，只希望通過途徑好好往上爬。

  現在倒好，居然有人連他們這點途徑都要拿去，簡直欺人太甚！

  他們不見得多少是路見不平，但一定是為了自己！

  「各位長老，你們說句話，只要你們表態，我們都忍！」

  雜役處的弟子已經出現開始譁變的徵兆。

  其他長老立刻慌了手腳，雜役弟子可是宗門最多的弟子，要是亂了，他們不會好受。

  但樂虛他們也得罪不起。

  「各位稍安勿躁，大長老並非那個意思。」最後，還是二長老站了出來主持大局。

  「對，本長老並非那個意思，不過是見孫兒命喪當場，大悲之下慌不擇路罷了。」

  樂虛強穩住心神。

  二長老也笑著不反駁，反而拿起手中的留影石：「至於樂尋到底是否淪為邪修，大長老有沒有破了規矩之事，我自會將這枚留影石上報，是非黑白，自有宗門決定。」

  樂虛：「！」

  這是最好的辦法。

  原本那枚留影石是二長老瞧見鄭慶的實力之後留心想要錄下的。

  現在倒是成為了證據。

  沒人提出反駁，邊上的執事弟子立馬訓練有序的將受傷昏厥的弟子送往百草堂。

  葉長歡身影有些搖晃，被齊瑞連忙扶住：「顧師妹，你忍忍，我們帶你顧師弟還有錢師姐去醫治。」

  錢娢和顧斯惡被王恆和夏元武一人扶一個。戈正信本身就受著傷，因為沒有齊瑞那麼豪橫的丹藥，也是個傷患。

  「先救顧、我阿弟。」葉長歡趁著還有意識囑咐了一句，倒不是厚此薄彼，而是如果再不救顧斯惡，他一定會死，她可不想欠人人情。

  說罷一頭栽倒。

  「顧師妹！」

  齊瑞驚叫，喚著其他幾人：

  「快，快去百草堂！」

  說著手伸向乾坤袋。

  他記得他還有不少丹藥。

  也是此時，一個陰影籠罩在他的身上，齊瑞警惕的抬頭，驚訝：「二長老！？」

  「你就是齊瑞吧，齊家的孩子。」

  二長老和藹的笑道。

  齊瑞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有種錯覺。

  好像看見了許多年後，老奸巨猾的自己。

  ……

  葉長歡感覺自己被鬼壓床了。

  渾身上下，動彈不得，閉上眼睛時只有眼珠能轉動。

  但這是修仙界，鬼魂好像沒有多少地位。

  是以她慢慢的睜開眼。

  入眼一個白色的人形物體躺在她對面。

  她：「……」

  真撞鬼了，修仙界也有木乃伊。

  【宿主，感覺如何？】系統彈出來。

  明明是器械的聲音，卻總讓人感覺到歡快的語氣。

  聽到這個語氣，葉長歡可以想像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

  渾身上下骨頭斷了五根，尤其是右手超負荷貿然施展赤霞五行掌，筋脈幾乎寸寸破開。但好在不像樂尋那般直接被震斷全部，修士只要還有一根筋連著，假以時日就能自己長連在一起。

  但她明顯感覺到丹田處的蓮台萎靡了不少，靈氣微弱，一絲一絲慢悠悠的混入她的血脈之中，要不自己尋找，根本發現不了。那顆珠子不知何時跑了上去，溫和的撫慰著暴躁的火靈根。

  可以說，現在的葉長歡，和廢人沒什麼區別。

  當然，也有比她更廢的。

  「他如何？」

  葉長歡指對面比自己包的更嚴實的顧斯惡。

  不止顧斯惡，畢竟奉天宗窮，且摳。

  連內門外門都是勤儉節約，雜役處就更不用說了，能省則省，百草堂說的好聽，實則不過一個兩層小院，除去晾曬草藥的地兒，病患全都一股腦塞一屋子裡去。

  是以不止葉長歡對面的床榻，左面右面，左面的左面，右面的右面，紛紛躺著此次在秘境中傷得爬不起來的弟子。

  熱鬧非凡。

  「顧師弟？」

  齊瑞聽見聲音，看見葉長歡睜開了眼睛，以為葉長歡是對自己說的，回答道：

  「顧師弟全身骨頭斷了不少，丹修說了，裹著靈藥粉用布和木條綁嚴實，過些時日，會自己長回去的。好在傷在胸口，不在手臂，不然和樂尋一般，再也拿不起劍了。」

  回答他的是個淡漠的聲音：「我心中有數。」

  齊瑞驚喜：「顧師弟，你也醒了？你們不愧是姐弟，雖不是親的，但倒也默契。」

  顧斯惡只露出了臉，其他全裹得嚴嚴實實，他並無窘迫，糾正道：「半個時辰前我便醒了。」

  「還有我，我比你們早醒兩個時辰。」

  隔壁床榻的錢娢吱聲，她比葉長歡和顧斯惡自由許多，至少還能動兩隻手和一條腿。

  現在正掙扎著夠過去給對面汪行踹一腳，記仇到了極致。

  汪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動作，好像又恢復了一團死灰。

  所有有過恩恩怨怨的，不管平日如何你死我活，到了百草堂這塊地兒，都得老老實實的呆在一間屋子裡。

  葉長歡感覺頗為魔幻，見狗崽子中氣十足，有空思考了另外一件事：

  「百草堂用的靈藥都是最便宜的，何時醫術如此高明？我竟感覺不到一絲痛苦。」

  按道理她現在應該疼得死去活來。

  齊瑞臉色變幻，倒是走進來的戈正信道：「因為這本就不是百草堂的丹修所治，是二長老為你們二人治療的。」

  「為何？」葉長歡可不相信天上掉餡餅，她和狗崽子沒特殊到那個地步。

  「二長老說，多謝你們二人幫他了個大忙。」齊瑞實話實說，但一想到那張笑臉就忍不住毛骨悚然：「秘境之事他會如實上報宗門的。」

  上報宗門誰最吃虧大家心知肚明，葉長歡一點便明了。

  如此看來，那個人前和藹好說話的二長老也沒有那麼與世無爭，他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葉長歡和顧斯惡這次因為樂尋的事讓大長老亂了分寸，徹底摔了個大跟頭，而給她和顧斯惡治療也不見得是多感激，或者，他只是怕她和顧斯惡死了，少了人證。

  想通了這一點，葉長歡反而放鬆了許多。

  顧斯惡顯然也明了，受之無愧的並未對什麼二長老表達謝意。

  齊瑞不放心：「顧師妹，你殺了樂尋，之前大長老不好做什麼，現下若是他來陰的，你和顧師弟防不勝防啊。」

  「怕什麼？」葉長歡勾起嘴角：「當初他在上清殿險些要殺我，整個雜役處都看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若是我再出意外，你以為第一個懷疑的人是誰？我們若是現在死了，你猜二長老會不會推波助瀾？」

  齊瑞張大嘴巴：「……顧師妹，這些你不會是在殺樂尋之時就早有所料？所以你才不聽大長老的話？我還以為你真的是為了顧師弟殺紅了眼。」

  天知道葉長歡那驚天一掌多震撼人心，年少意氣輕狂，展現的淋漓盡致。

  顧斯惡抬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葉長歡搖頭：「我只知道，殺了樂尋，百利無一害，至少在宗門內，我們是安全的。」

  至於二長老這個意外之喜，是她沒想到的。

  齊瑞並未發現葉長歡回答他的問題是選著答的，感慨的道：「你們已經昏睡七日了，現在還是好好修養吧，你不知，這些日子，我可擔心死了。」

  說著吆喝著戈正信一起離開。

  屋子裡很安靜，到底都是修士，最重要的是恢復自己的實力，每個人都在努力的調息自己。

  日復一復，屋子裡的人漸漸變少，最後連錢娢也走了，只剩下葉長歡和顧斯惡兩個傷的最重的。

  齊瑞等人偶爾回來看他們兩眼，也不知是不是葉長歡的錯覺，她總覺得齊瑞這些日子好似富了不少，腰上的乾坤袋不知不覺換成了金絲邊的，體格也跟著重了不少。

  不止齊瑞，戈正信等人衣裳也精緻了不少。

  這讓葉長歡摸到自己乾癟的乾坤袋時陷入沉思。

  「你殺了樂尋。」

  調息完畢，只剩下兩人，顧斯惡緩緩的開口。

  葉長歡聞言睜開眼，平息好不容易吸納來的靈氣，理直氣壯：「怎麼？我殺不得？」

  顧斯惡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反問：「不是用刀？」

  他敏銳的盯著葉長歡的右手。

  作為刀修，不是用最信任的刀，那就是用了更冒險也更兇險的法子。

  葉長歡直截了當：「你到底想問什麼？」

  系統滋滋，也被這個繞彎子的人修繞的不耐。

  生出意識後，和葉長歡待久了，也漲了些脾氣。

  顧斯惡語氣不變，像是陳述事實：「若是真的百利無一害，殺掉鄭慶最為保險。」甚至連樂虛這個麻煩都不會發生。

  「可你為何非要殺樂尋？」

  葉長歡還以為是什麼，不在意的閉上眼睛繼續調息，這些日子，除了右手，其他地方全是痊癒的差不多了。

  「你的廢話太多了，下次若是再因為這種蠢問題打攪我修煉，我封了你的嘴。」

  一如在王家村時囂張的態度。

  顧斯惡不怕被封嘴，他還想問什麼，有人卻進來了。

  是一位執事弟子，看著兩人道：

  「二位，請隨我去上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