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代價

  她緩緩站了起來，身上的骨骼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聲響，修為的提升，讓她的身體得到再一次的重塑。

  她捏了一個洗滌術，渾身上下輕盈了不少，原本只是想著釋放自己的精神力看一眼變化，卻不想還得到了一個意外收穫。

  

  「有人？」

  【宿主，這些人已經在周圍盤旋兩天了，他們在找你。】系統開口。

  奈何葉長歡選擇的山洞太過隱蔽，還設置了結界擋住了自己的氣息，若不是方才築基鬧出的動靜，或許這群人依舊找不到她的下落。

  【現在他們趕過來了。】

  山洞的結界被破開，颳起的罡風刺臉，葉長歡抬手隨意一揮，風且散去，不動如山。

  「原來是在這裡。」

  「讓我們好找。」

  兩個修士站在不遠處，嗅到了空氣中暴躁的火元素，女修面色一重：「不好，紅隨已經被她用了。」

  「用了便用了，她能殺郝揚，定然是宗門的培養弟子，身上的好東西還少嗎？殺了奪之，夠回本了！」

  說話的男修果斷的道。

  但兩人見從山洞中走出的人時，卻愣了愣。

  「你何人？！」

  只見走出來的修士衣著古樸，腰間掛著一把刀和一個乾坤袋，梳著高馬尾，眉目稚嫩，赫然是比他們還小的小輩，這樣的年紀，放在大宗門裡也還是備受關注的對象，可作為九宗弟子之一，他們見過九宗初出茅廬的天才，也見過備受矚目的天驕，唯獨沒見過九宗還有這號人物。

  「陰風塢的弟子？」葉長歡挑眉，掃過兩人腰間的牌子。

  都是築基初期修為，應當是宗門投放在此處歷練的了。

  不過無所謂。

  葉長歡拔刀走上前：「來的正好，今日便用你們來試試我的刀。」

  「可笑，同為築基，你還能一打二不成？」女修名叫封瑗，男修名叫趙向笛，本就是道侶關係，因為在宗門之中實在並不突出，年紀也隨之越來越大，這次被選中到了化丹城全然是因為動用了錢財關係。

  畢竟陰風塢可不像奉天宗離得那麼近，隔著十萬八千里，若沒有宗門的飛舟，修士自己前來根本不可能，其中奇遇倒是一回事。

  他們的目標一向很明確，是初出茅廬的那些還未長成熟的宗門未來新星，這樣的弟子經驗少，身上的好東西還多，最適合殺之取為己用。

  可比奇遇來得容易多了。

  現在加上葉長歡，他們已經斬殺了三個宗門弟子了。

  「無需廢話，看我的陰風虎頭矛！」

  趙向笛大喝一聲，長矛卷著黑風，刺向葉長歡時以葉長歡為中心，周圍的十米的地面紛紛皸裂。

  「這就是築基真正的實力嗎？」

  葉長歡不懼反而迎面而上，聚靈蛇雖也有築基的實力，可到底在這兒關了那麼多年，打鬥經驗極少，完全沒有人修那般靈活，而她斬殺的另外一個築基期也是剛剛築基不久，對實力運用不夠熟練。

  和眼前的兩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葉長歡燃起了興趣，畢竟她也是剛剛築基，對自己這一路走過來無比清楚，自己的修煉並未摻水，不會出現剛剛築基就不穩的情況，卻的確需要有人來磨練磨練自己對築基的熟稔度。

  「我倒要看看，能有幾分本事。」

  葉長歡刀尖一動，熊熊幽火無風自來，朝著對方的長矛一斬了之。

  「微塵不驚！」

  和練氣時的微塵不驚不同，這次的這一招威力直接翻了一倍，且靈氣迅速覆蓋周邊皸裂的地面，一點點的劃為自己的地盤。

  趙向笛一驚，這真的是剛剛築基的新弟子？！

  「一劍霜華！」

  封瑗見道侶險些失守，立刻站出來幫扶。

  寒霜徹骨，如附骨之蛆，沾染到葉長歡的衣擺之後迅速往上遊走，葉長歡眉頭一皺：「滾下去！」

  她的身影一定，爆裂的火元素立刻瘋狂反撲，寒霜化為熱水最後蒸發，反手一刀只朝封瑗的面門！

  這下這對道侶真的感覺到了威脅，不再一對一，而是配合默契的和葉長歡打鬥了起來。一個人牽扯她在其中，一人到她身後偷襲。

  可葉長歡是什麼人？她連修煉的功法都是為了偷襲而生，在她面前給她使絆子，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是以封瑗也頗為惱火，招招下了死手。

  此時進來化丹城的時間已經不短，此處也不似之前那般荒無人煙，幾人的打鬥動靜如此之大，自然也引起了別修士的注意。

  只不過修為高的修士忙著去往更加兇險的地方尋找機緣，能被打鬥吸引的，也大抵是那些宗門初出茅廬的弟子了。

  「二打一？陰風塢的和哪個宗門的？不會是散修吧？」

  才沒過多久，一群三人的小隊就在不遠處被吸引了注意力。

  年紀都不大，最大的看起來也不過十六。

  修為最高的才築基初期。

  同一宗門，也難怪會結伴而行，

  「不可能是散修，她的年紀和修為，該是宗門弟子。」為首的修士分析，只是葉長歡身上沒有任何宗門之物，實在讓人難以分辨。

  「不過能有這樣的實戰經驗，如此老練的一對二，想來也該是南弦宮和朝陽宗的重點培養弟子，再不濟也是天羅宗風雲宗。」

  他直接略過了奉天宗，實在是奉天宗這些年並沒有出現過什麼驚才絕艷的天才，新弟子更是孱弱。

  三人站的遠遠的，沒有上前的意思，也怕殃及自己。

  「陰風暴！」

  趙向笛握長矛的手已經發麻，越打越是心驚，無他，實在是這個修士的實力與他們想像的相差甚遠，這真的是剛剛築基的實力嗎？

  不對，明明之前還沒有這麼強的，是和他們對打之後，對方的攻勢越來越厲害，難道說……

  「不好，她實在借用我們的攻擊夯實自身的實力！快走！」

  他也不是沒聽說過一些逆天的天才，每一步都穩紮穩打，甚至越級戰鬥過，之前封瑗與他說對方殺了郝揚，現在細想，或許對方殺郝揚之時說不定還沒築基！

  試問沒築基時期越級斬殺過修士，那築基之後，同修為之下，她還能有對手嗎？

  或許有，但絕對不是他們這樣天賦的對手！

  封瑗也察覺到了不對，聞言兩人對視一眼，連忙撤開，轉身就要走。

  今日，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了！

  「走得了嗎？」

  葉長歡精神抖擻，絲毫沒有大戰的疲態，她微微一震，一股可怕的氣息蔓延開來，直衝欲逃的兩人。

  封瑗只覺得頭皮發麻。

  那是一種被野獸盯上的冰冷感。

  殺戮道太初境！

  「精神攻擊，她已經入道了！」

  趙向笛驚恐。

  修士入道，何其艱難，就是他們築基這麼久，也不見得成功入道，這個女修到底是誰？！

  南弦宮還是朝陽宗？內門弟子還是長老親傳？！

  無數猜測兩人腦海中浮現，卻依舊改變不了兩人的現狀。入道修士的精神攻擊直刺靈魂，那種密密麻麻的刺痛讓人發瘋。

  「啊！」

  慘叫聲響起，兩人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入了築基期，葉長歡那種對自己精神力控制的力不從心變得自然而然，得心應手。

  原本觀望的三人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是什麼道？為什麼我光看著就覺得後背發涼。」

  「好重的殺氣？這是唯刀道嗎？」

  刀的屬性兇猛，這麼重的殺氣好像也理所當然。

  「可她還那麼年輕，師兄，你此次來這裡，不也是長老想要你借這裡的歷練入道的嗎？她怎麼這麼容易就……」

  為首的修士駭然。

  「不，別殺我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宗門弱肉強食，我們不過想掙一條活路罷了！」

  「我們的一切東西都可以給你，只希望道友能網開一面，原諒我們二人有眼無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趙向笛和封瑗哀求道。

  葉長歡面不改色。

  她的走近讓兩人感覺到一陣絕望，趙向笛一咬牙：「道友殺我可以，能否饒過我的道侶一馬，她對我不離不棄，趙某心中有愧，還望道友成全！」

  說著，他眼中含淚，直接朝葉長歡跪下，磕頭。

  「趙郎！」

  封瑗見此眼淚落下。

  修士下跪，如此求人，何止是奇恥大辱，今後道心受阻，修為如何前進？

  「不，你殺我吧！你殺我吧！是我先起的蠢念頭，我不該對你生出歹念！求你饒趙郎一命，他也是為了我！」

  封瑗哭著搖頭：「若非我被宗門的師兄看上，他想要增強實力護我周全，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求你，殺我吧，饒趙郎一命，要我做什麼都行。」

  「阿瑗……」趙向笛抱住道侶，無聲落淚。

  臉上皆是絕望的悲愴。

  原本觀望的三人也靜默了下來。

  【這就是愛情。】系統看見這副感人落淚的場面，對葉長歡開口：【宿主沒發現愛情是美妙的東西嗎？你的伴侶會為你死心塌地，一切以你為重，宿主你有三個伴侶呢。】

  所以你好好走劇情，別修什麼煉了，路都快要走偏了。

  「哦。」

  葉長歡抬起刀，面色不改。

  「既然如此相愛，那我一道殺了你們，讓你們地府底下也在一起，難道不是更好嗎？」

  系統：【！】誰教你這麼成全的！

  靈氣纏繞，葉長歡蓄勢已久，這一刀斬下去，兩人一定會當場斃命。

  封瑗滿臉絕望，與趙向笛緊緊抱在一起。

  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刺啦！」

  武器碰撞的聲音讓兩人回神。

  葉長歡冷冷看向不遠處：「道友是要多管閒事嗎？」

  正是觀望的三人。

  看著葉長歡的目光好似看一個冷血的怪物。

  「道友，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收他們的乾坤袋即可，何必要殺一對苦命鴛鴦。」

  為首的修士不忍的道。

  他也知道修道不該慈悲，但一絲人情味也無，實在是太過。

  「就是就是，他們二人也是被逼無奈，你既然已經贏了，兩人也受了重傷，你收他們的乾坤袋即可，何必非要殺光？」

  說話的是另外一個弟子。

  「哦？」葉長歡並不羞愧，語氣依舊：「你們想救他們的命？從我手中奪人？」

  如此冒犯，無疑與挑釁。

  她雖並沒有什麼動作，但卻讓人感到了一絲殺氣。

  修士一頓，連忙道：「並非如此意思……」

  「也不是不可以。」

  葉長歡打斷了他的話，突然含笑道：「只是他們的命在我這兒很貴，你們是要搶還是要買？亦或是現在就滾。」

  「你不是……已經要他們的乾坤袋了嗎？」弟子低聲不滿。

  「那乾坤袋本來就是我的，和他們的命一樣，不，包括現在，你們的命也是我的，只要我想殺，只不過我今日人逢喜事，給你們一個機會，交出乾坤袋，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被突然反轉打得猝不及防的三人：「！」

  「怎麼？不願意嗎？」葉長歡幽幽的道，殺氣又重了一分。

  「你、你貪得無厭！」

  弟子指著她氣極，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強悍的靈氣震飛出去。

  「師弟！」

  修士驚恐。

  傷的不重，但也不輕。

  她是真的可以殺掉他們！

  「幾位道友，是我們連累了你們……」

  封瑗愧疚。

  「不是你們的錯。」修士咬牙。

  今日這兩人，他們非救不可，無非憐憫，只求無愧於心！

  將幾人的乾坤袋收集起來，一起遞給葉長歡，語氣冷了一些：「道友如此冷血，就不怕身邊無一個知心之人，孤獨一生嗎？」

  葉長歡手一揮，乾坤袋入手，心情頗好的反問：「好處說了，壞處呢？」

  修士：「……」

  他帶著這對道侶負氣離開。

  系統：【宿主，你要殺那對道侶不會是做給這些人看，騙他們乾坤袋的吧？】

  葉長歡並未回答它。

  直到入夜，葉長歡趕路聞到一股血腥味。

  系統看見之前還憤憤不平的三個修士七橫八倒的倒在地上。

  身上傷口無數，法衣被人扯走，武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死狀慘烈。

  甚至可以說是變態兇殺現場，因為有人還被開膛破肚。

  系統：【……】

  作為生出自我意識的AI，它第一次感覺到了人類的可怕。

  葉長歡倒不意外，走到其中一人的面前，對方腹部一道長長的矛口，衣擺還有因為夜裡氣溫下降沒來及融化的冰霜。

  不過還有一絲似有似無的呼吸。

  「不愧是道侶，下手還挺默契。」葉長歡看著傷痕評價。

  系統以為她會離開，畢竟自己這個宿主冷血的事兒幹過不少，尤其是見過這次反轉之後。

  可葉長歡反常的取了一顆丹藥餵給了修士。

  當然，丹藥也是修士乾坤袋裡的。

  「嗬……嗬……」

  丹藥入口，修士嘶啞的呼吸聲如同八十歲的老人，他費力的抬起眼眸，眼中一片死寂，看見了葉長歡的臉：「是你……」

  他的眼淚流了下來，裡面全是懊悔和絕望。

  因為邊上，他的兩個師弟已經沒了氣息。他的餘生都會記得這一天，一輩子在愧疚和仇恨中度過。

  他終於明白，當時那個女修為何會無動於衷了，可惜明白的太晚。

  她不是沒有暗示過他們，只要當時他們決定不救那對道侶，他們就可以離開。

  是他們自以為是，對方也沒有義務再多管閒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落在他的頭頂，他看見那個比他還小的女修帶著一絲憐憫的看著他，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垂憐，他在她眼裡看見了經歷滄桑的淡然。

  靈氣灌入他的靈脈，她說出的話卻冷酷依舊：

  「睡吧，無知的善良總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