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我喜歡他

  「今瑤！」

  楊堅秉嚇一跳，生怕她就這麼摔倒會傷著，尤其是她現下腹中還有身孕呢。

  不過還未等他過去，莫鴻琛已經伸手將宋今瑤托住，穩穩放在床上。莫鴻琛原就虛弱得厲害，這麼牽扯一番，竟一口血直接噴出來。

  如此楊堅秉準備喝罵出來的話，也全都咽了下去。

  他走上前先將宋今瑤安置好，這才替莫鴻琛處理血漬，二人都沉默下來，一語不發。

  良久，莫鴻琛才啞著聲音：「你……帶她走吧。」

  楊堅秉靠坐在地上，輕嘆一聲：「莫鴻琛，其實我很羨慕你。你可知她……身體出了點問題，可依舊不管不顧，要過來尋你。我說我替她跑一趟，她不肯，執意要過來。莫鴻琛，剛剛你的那番話，是傷透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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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鴻琛深邃的眼眸露出些許痛苦，卻轉瞬即逝：「那又如何？」

  說出口的話，一如他那個人一般，冷漠而無情。

  便是楊堅秉也覺得可笑：「你知道嗎？她這一路的辛苦，得到的卻是你這樣的冷漠，連我都想給你一拳。不過啊莫鴻琛，她這樣好的女郎，怎會有人這般傷她？你這樣處心積慮趕走她，到底是為什麼？」

  並未等到莫鴻琛的回答，楊堅秉等了等，回頭看過去，卻見榻上的男人像是睡著了。

  他輕嘆一聲：「莫鴻琛，是你自己要放棄的，我帶她走，也會照顧她一生一世。只是將來你若脫困，想要回頭卻是不可能，這一次我不會放手，也不會讓你那樣輕易的得到她。」

  榻上的男人眼睫微顫，卻再也不曾睜開眼睛。

  楊堅秉走的時候，將褥子和饢餅留下，又將鍋內盛滿了水放在一側，若是莫鴻琛醒來略略能動，便可自己燒水來用。只莫鴻琛如今這樣子，哪裡是能下床的？

  他站在榻前看了會兒，沒有再管莫鴻琛的艱難，抱著宋今瑤便要離開。

  等人出了門，莫鴻琛才睜開眼，目光不復之前的凌厲，竟多了很多哀愁，他一直忍著，算著楊堅秉他們離開了破廟，這才掙紮起身，用力咳嗽，咳到一口一口的血噴湧出來。

  淤血咳得差不多了，他略略緩了緩，靠坐在榻前，無聲的念了句：「今瑤，是我負了你……」

  楊堅秉本就疲累，又一直沒休息好，他只是個文弱書生，這麼抱著宋今瑤，才剛剛出了破廟就有些支撐不住。抬頭看看天色，似乎更糟糕了些，今日恐怕有大雪。

  他遲疑著將宋今瑤放在屋檐下，自己也坐下休息。馬車在村外的樹林中，現下還不知是個什麼情況，他帶著生病的宋今瑤，怎麼過去了？

  就在這時候，聽到宋今瑤輕聲的呢喃。

  「爺爺，爺爺，瑤瑤想你了……奶奶，別離開瑤瑤……」

  楊堅秉側頭去看宋今瑤，他不記得她家裡的情況，宋家的祖父母應該早就沒了，宋父宋母也不會將女兒託付給娘家弟弟。可是宋今瑤生病的時候，還會惦念著祖父母，只怕是自小在舅父家中受了不少的苦，又被爹娘拋棄，叫她連思念爹娘都不肯。

  想到這裡，楊堅秉著實有些心疼她。

  又後悔從前的自己，竟那般對待這個寄人籬下的少女，還一心覺得她爹娘是商戶，配不上他。

  他緩緩伸手，想要去撫一撫她面上散落的頭髮。

  只這一瞬，宋今瑤睜開了眼。

  「阿琛？」

  楊堅秉的手僵在原地，很快就反應過來，伸手擋在她面上，說道：「雪有些刺眼，我……見你難受，替你擋一擋。」

  「是楊大哥啊，多謝你……」宋今瑤清醒過來，四下看了看，問道，「阿琛呢？我們這是要回去了嗎？」

  楊堅秉遲疑著：「之前他那麼對你，你不生氣？」

  「生氣。」宋今瑤平靜的說，「但我知道他是想要趕我走。不管他是真心實意，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時候我肯定不會拋下他不管的。」

  「你竟能為他做到這一步？」

  宋今瑤靜默片刻，點頭：「我喜歡他。」

  四個字沉甸甸的砸進楊堅秉的心中，他覺得心頭泛苦，難受得厲害。他珍視的女孩，一心一意想著另外一個人。

  宋今瑤打量四周，大抵也弄明白，楊堅秉是想要帶她離開。

  她掙扎著站起來，自覺精神好些了，才說：「楊大哥，多謝你一直幫我，我不能走。還請你先行回去，若是耀海醒了，與他說一聲就成。」

  楊堅秉氣結，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宋今瑤，你是不是瘋了？現在什麼情況你不明白嗎？趙叔那天說得很清楚，他們都有危險，你懷有身孕還高熱不退，自顧不暇怎麼照料他？若危險來臨的時候，你是覺得你能保護得了他，還是他能保護你？還是說你要帶著腹中的孩兒，與他一起送死？」

  宋今瑤道：「既然我知道他還活著，就不能放著他不管。楊大哥，你不必再說，他現下這樣，怕是多少日都不曾進食，若非我們過來，便是沒有危險，他也會活生生的餓死，你讓我去賭他必死，所以放棄他不管嗎？楊大哥，若是你，你做得到嗎？」

  楊堅秉看著宋今瑤堅定的眼睛，鬆了手。

  若是從前，他或許會自欺欺人，但是他知道父親是怎樣用一腔熱血保護他人，他便再也做不出放棄任何一個生命。

  哪怕那個人是他的情敵莫鴻琛。

  他繃著唇，攙扶著宋今瑤往裡走，一邊走一邊說：「放心，你走之前在余耀海身邊放了地形圖，他若是聰明就知道我們現如今的情況，醒來也應當會立刻尋過來。宋今瑤，你說得對，我不會放任不管，因為那是你，也因為他是活生生的人。」

  宋今瑤詫異的看著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可又什麼都沒說出來。

  二人回到莫鴻琛身邊，莫鴻琛早已昏迷不醒，榻邊的淤血看起來觸目驚心，瞧得兩個人都擔心不已。

  一直到晚上，若不是探得莫鴻琛還有脈息，二人都要以為他已經沒了性命。

  就在他們以為莫鴻琛暫且無法醒來的時候，他睜開了眼，沉聲說。

  「有人來了，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