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官民衝突

  這句話，更是氣得縣尉牙痒痒，他冷聲問：「你是何人？」

  「大人是想要將草民名諱記住，以便秋後算帳是嗎？」溫七郎並不畏懼，大聲說，「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溫家七子溫承正。」

  縣尉聽到他是溫家人，皺了皺眉，雖說溫家是商戶，但畢竟是大商，前幾日就是這溫家帶頭施粥，攪了他們掙錢的好事。偏偏商會也約束不得溫家，反倒因為經商的牽扯受制於人，那溫家三郎就十分能言善辯，幾句話將商會會長都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後來會長跑來尋官衙的幫助，他們能給什麼幫助？

  典史也是個不聽話的，只說身體不適告病，有幾日不見著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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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頭他定要呈報陸大人，將溫家趕出常華縣，還要將典史革職！

  「本縣尉不管你是哪家人，現在趕緊帶著他們離去，我會既往不咎，若是不聽勸阻，你是帶頭者，我現在就命人將你抓起來。」

  溫七郎身姿挺拔：「大人好不容易混得官身，不替百姓著想，還處處擺官威，這是在嚇唬誰呢？大人應當知道，常華縣發生了這樣大的災情，處理並不得當，朝中定會派巡撫過來視察。大人現在要堵泱泱百姓之口，到時候也能堵的住嗎？」

  縣尉大人氣急敗壞：「你……你胡說什麼呢？滾，給我滾！」

  「你是官我是民，你讓我滾我不得不聽命行事，但請大人出具文書，必得讓我等百姓明白，不應百姓之求，是大人您的意思，還是縣令大人的意思？又是因何等事情，驅逐我們的？」

  「伶牙俐齒，伶牙俐齒！」縣尉氣得手直抖，指著溫七郎對身邊的人說，「將此人抓起來，他聚眾鬧事，與姓楊的是一夥的，抓起來一同審理！」

  溫七郎並不懼怕，回頭對著其他幾個領頭的百姓說：「正義不倒，哪怕被抓，我也不怕。只怕冤屈無處可訴，楊大人是官尚且如此，我們平頭百姓，又該如何？」

  這句話自是激起大家的激動，那些百姓都忍不住嗚咽起來，舉著手繼續振臂高呼。

  「不錯，冤情如刀，割人心肺，申冤昭雪，正義必勝！」

  「冤情如刀，割人心肺，申冤昭雪，正義必勝！」

  ……

  一聲一聲，如雷貫耳。

  縣尉大人嚇得面如土色，生怕這些傳到裡面陸大人與潞州城來的那些官員聽到。

  他咬著牙怒道：「還不快快將他們幾個帶頭的抓起來，其他的……給本縣尉打！」

  百姓人多，但是官府的衙役不少，且他們手持長棍，兩方敵對，百姓又哪裡是衙役們的對手？

  楊大人看得心中著急，帶著枷項的手拿不開，只能踉蹌著上前，拼命擺手喊著：「別打……那是咱們的百姓啊，不能打……你們莫要管我，我沒事，溫家小郎，你且帶著他們離去……」

  然而他獨自一人，身形瘦削，腳上的鐐銬讓他不便行走，聲音亦是很快就消失在人群當中。

  楊素蘭再也忍不住，將首飾往旁邊一放，奔下車去脫了外氅，披在她父親身上，喚了聲：「爹……」

  楊大人見到是她，連忙道：「素蘭，快去攔他們，快去勸他們，莫要與官斗，怎好為了我平白挨打呢？」

  有那離得近的百姓，原本見著衙役們驅趕想要逃離的，聽了楊大人的話，則是淚如雨下。

  「只有縣丞大人記掛著我們，若沒了您，我們將來可要怎麼辦？我們乾脆，同他們拼了！」

  一呼百應。

  「拼了！」

  壯漢子頂在前面當肉盾，打得嗷嗷直叫也不肯退縮，若被打倒在地，後面的人便將他抬下去，立刻有人又頂上。

  溫七郎挨了兩棍子，他原就是文弱書生，被打得生生吐了兩口血，卻沒有半分退縮的樣子，依舊站得筆挺。

  「申冤昭雪！」

  他一喊，立刻有人應。

  「申冤昭雪！」

  「正義必勝！」

  「伸冤昭雪，正義必勝！」

  驅趕的衙役原本還敢打幾下，見著這般場景，他們大半也都慫了，畢竟都是一個地方的，而且他們有些親戚也混在人群當中，這讓他們怎麼下得去手？再加上大部分衙役也都認為楊大人是個好官，這件事應該是有蹊蹺。

  便有人退到後面問縣尉：「大人，百姓這麼多，都湧上來，我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縣尉氣得更恨，一把將他手中的長棍奪過來，衝到前面惡狠狠的說：「誰還敢上前？吃我一棍！」

  他也不管其他人，對準離得最近的那名漢子就是一棍子，漢子慘叫一聲，頭上的血立時流了下來，看著著實驚心動魄。

  如此，果真將後面的百姓唬得頓住，有人扶住傷者，但其他人一時竟也不敢上前，都畏懼縣尉手中的長棍。

  縣尉見他終於鎮住了人，心中那口鬱氣散了些許，冷冰冰的說：「還有誰敢上來？」

  這時候楊大人在楊素蘭的攙扶之下，也終於擠進來了，瞧見這般場景，楊大人哪裡能忍。

  「你，你你……你怎能這般對百姓們？我們是父母官，便該如他們的父母一般，愛民如子啊！」

  縣尉看向楊大人的目光更加冰涼：「楊瑜，此事本就因你而起，是你害了他們。也莫要說這些大道理，這些人全都是被你蠱惑，哼，也不必等審判，本縣尉先來！」

  說罷，他掄起棍子，就往楊大人的頭上劈過去。

  只見那漢子是個不足三十的年輕人，正值壯年生得膘肥體壯，也受不住縣尉的那一棍子。楊大人年近半百，且因長年勞心勞力身虛體弱，更加之這麼多時日的牢獄之災，讓他吃盡了苦頭，身體已經是極其差勁了。

  若是生受了這一棍子，只怕是立刻就要一命嗚呼了。

  「爹！」楊素蘭嚇一跳，連忙撲過去，擋在楊大人的面前。

  那根長棍就向楊素蘭劈過來。

  只是就在所有人都提心弔膽的時候，預想中少女的痛呼聲並沒有傳來。

  楊素蘭忐忑睜眼，就見一個中年男人護在他們前面，用脊背生生挨了這麼一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