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偷奸耍滑的畜生

2024-06-21 18:15:48 作者: 烏龍奶芙

  為首武人眼底漫出騰騰殺氣,視線惡狠狠掃過雲皎月。

  最後停留在手底下的人身上。

  後者會意,咽下唾沫後一鼓作氣。

  抬起刀鞘橫掃聚集的民眾,呵斥道,「你們這些賤民慎言,祁家大房早就沒有什麼夫人存在!」

  「以後就算是有,也只會是我們陛下的女兒文安公主!」

  推搡人群,邊展露官威,邊將人驅趕,「另外,雲皎月是陛下親封的上醫夫人沒錯。」

  「但她一個女人,既沒有位高權重的父親,又沒有陛下聖寵的夫婿!」

  「她有的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虛名,是走了狗屎運才有機會享受朝廷給她的俸祿。」

  本書首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你們就算有芝麻綠豆大的冤,她也沒什麼權力能替你們做主!」

  生怕有民眾會口不擇言。

  拔刀相向,瞪眼恐嚇道,「你們這些人,眼皮子再淺,也別忘了一句老話!」

  「強龍,它鬥不過地頭蛇!」

  「你們朝夕可見的不會是有誥命虛名的婦人,更不是婦人背後諸如朝廷大員之類的人脈。」

  「而是我們這些低頭不見抬頭見,每日出入青州城保衛你們全家平安,且隨身帶刀的官差!」

  明晃晃的威脅響徹人群。

  冷厲要挾,「要是再聚集圍堵,妨礙我們搜查。」

  「就別怪我們秉公辦事,抓你們進牢房吃牢飯!」

  部分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子默默退場,很是識時務。

  他們雙瞳晦暗,自暴自棄。

  精神從短暫的煥發,化為毫無生命力的枯槁。

  失魂落魄念叨,「算了,祁夫人就算有誥命在身,也是個空殼子。」

  「她這輩子都不能再踏進京都一步,連昨日帝師家的大小姐成婚,她也沒能帶著請帖入內,說不定人家早就忘卻與祁夫人的情誼。」

  垂頭喪氣喃喃自語,「祁夫人……又能幫我們什麼呢?」

  聽見喪氣的話,青州地帶的拱衛司人手神氣十足。

  脊背挺得更直有氣勢。

  瞧見對方急不可耐逼退民眾,滿臉都寫滿盛氣凌人四個大字。

  雲皎月愈覺得他們可惡。

  從中聽出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她久居長臨島時,青州地帶傳來的消息,較之與從前大不相同的莫過於四點。

  一是經商者數量大漲。

  二是交不起田稅後,有許多青年都自告奮勇從軍。

  三是偷盜者數目與日俱增,好些人家遭了劫掠,若沒法子提前支取工錢,家裡切實會遭遇生存危機。

  四便是陷入生存危機後,各家各戶就打起了女眷的主意。

  將女眷稱斤稱兩賣出,以便於養家餬口。

  這四件事情里,她並未聽說過青州地帶的拱衛司人手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

  雲皎月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麼頭緒。

  想不通這些烏泱泱圍成一團的民眾,是有什麼地方,需要冒著得罪當差之人的風險去求助她?

  畢竟凡是要冒風險得罪對方的事情,只能說明所謂事情與對方息息相關。

  雲皎月單手撫著眉心思索,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一句話:

  「你們些賤人!今兒個我非得將你們通通扔進窯子當暗娼!」

  暗娼?

  那是否各家各戶買賣女眷的事情,面前這些當差的人,也參與其中?

  人群里,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嫗單手拄著拐杖,顫顫巍巍逆著官差的驅趕,妄圖想走到雲皎月面前。

  拿刀的官差猛地將人推到地上,啐了一口,「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嫗背後骨頭咯噔一下摔得脆響,忍著身體劇烈的痛苦。

  悲痛叫道,「祁夫人,祁夫人請救救我們!」

  「我們自知位卑言輕,與您無親無故,沒想著非要為難您幫襯我們一把!」

  「但若您有餘力……」

  老嫗痛哭流涕,哽咽道,「若您有餘力,請您大發慈悲!」

  「救救我苦命的女兒,救救我那年幼的孫子孫女吧!」

  皺紋密布的雙手顫抖抵著地面,棄了拐杖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央求出聲,「不止我家的女兒與孫子孫女,還有別人家的。」

  「成百上千的人戶,數以萬計的可憐人,都等著祁夫人您這樣的正義之士救人於水火之間。」

  雲皎月雙拳緊握,溫涼指腹貼在掌心,關節細微作響。

  不可避免想起自己在京都時,曾經受人恩惠,受那些已經陷身泥沼的可憐人恩惠,才能逃過一劫從議政殿離開。

  即使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她當日暗地裡發過誓,既蒙人之恩,尚有餘力時,定要湧泉相報。

  雲皎月遞了個眼神給霜商煙景,一個主動扶起老嫗。

  一個則並肩站到雲皎月身旁,合力擋住官差的視線,將孩子拉到自己跟前。

  煙景眼疾手快脫了人衣裳,將衣裳踢進粗布遮蓋的攤子底下。

  順手將人頭髮弄得亂糟糟,乍一看儼然是一個不聽話的頑劣孩童。

  雲皎月打算一件一件處理事情。

  不管怎麼樣,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她要定了!

  一個年幼的孩童,不僅能讓寧顧行派人看守,還能讓另一隊人馬大動干戈劫殺。

  這說明,這孩子身份不凡,必有大用處。

  好在今兒個出門,早就換下透明的薄紗,能堂而皇之地從緞造大袖裡拿裝備!

  從空間翻出一件衣裳給人穿。

  煙景驚愕地雙眼瞪大,她們家夫人怎麼還有往袖子裡塞孩子衣裳的習慣?

  也沒瞧見剛剛袖子沉甸甸的模樣啊!

  攤販也揉了揉眼睛。

  暗忖有銀錢的人家,隨身攜帶之物就是與旁人不同。

  不過感嘆歸感嘆,他才不會主動招惹事情,告訴任何人云皎月從袖子裡拿出了孩子可穿的衣裳。

  他伸出腳尖,偷摸著將煙景踢進攤子底下的衣裳,慢慢勾到自己腳旁。

  家裡孩子還沒穿過綢緞制的衣裳呢。

  即使不給孩子穿,讓孩子他娘裁了,繡幾個荷包做買賣補貼家用也好啊!

  霜商將老嫗攙扶起來,「老夫人,有什麼話您好好說就是。」

  「我們夫人年輕,哪受得住這麼大年紀的您下跪啊。您這麼一跪,實在是太折煞我們夫人了。」

  老嫗抬起手臂,拿縫縫補補的袖子抹眼淚。

  她彎曲的後背脊椎骨摔得很痛,黝黑的臉色沒有什麼血色。

  抓住時機一股腦吐出冤屈,「這位姑娘,不是老婆子我非要折煞人,是……是實在沒法子了!」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大約是半年前,聽說朝廷統一賦稅,將力役改為雇役。這政策一搞,我們這些耕種農田的人家是打從心底里高興,原以為是再不會有土貢之類名目繁多的賦役。」

  「後來好的政策實行,壞的對策也隨之而來。銀貴谷賤,南橘北枳。高興的日子沒過幾個月,家裡就窮得揭不開鍋。」

  老嫗攥住霜商的手,老淚縱橫。

  指著官差的鼻子罵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家裡銀錢不多,穀物不多,多的也就只有兒女孫輩。」

  「孫子覺著種田沒有出路,便想前往軍營謀生!可誰知道,凡是想要從軍的,就沒一個能進軍營大門!」

  雲皎月蹙著眉溫聲詢問,「老夫人,你這是何意?」

  「難道今年軍營招募士兵的要求很是嚴格,故而無人入選?」

  老嫗倒吸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情緒激憤,牙齒間拉出絲。

  哭道,「不是!根本不是!」

  「祁夫人,您的那位親弟弟雲柏林,他同您的義弟奉命外出歸家,我們問過他,說是軍營招募士兵,每日都等著人前來入營,就是等到的人寥寥可數,連半個營都湊不滿!」

  不滿控訴的聲音落下,雲皎月愣神。

  瞳孔忍不住微微擴大驚訝,「這……這怎麼可能?」

  自打滄州與青州齊心協力圍堵攻伐袁州,兩州軍營人數銳減。

  她記得衛釋曾告訴她,就光他們軍營,就收到京都運來的藥材衣物七八次。

  每次分得的分量,甚至遠遠超過士兵人數。

  這說明京都方面是踴躍支持兩州招募從軍工作。

  雲皎月腦子進行瘋狂的復盤。

  青州青壯年去從軍,軍營沒見著活人,府衙也沒見著屍體。

  那人都去哪了?

  雲皎月追問,「老夫人,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你說的……和你所指認的官差有何關係?他們下屬京都拱衛司,並沒有權力干涉軍營招募事宜啊!」

  老嫗氣得渾身發抖,血壓升上來,腦子暈乎乎。

  憤怒出聲,「和他們當然有關係!」

  重重呼吸叱喝,「這些偷奸耍滑的畜生!平時無利不起早,就想著搜刮民脂民膏,仗著身份地位想盡辦法占人便宜!」

  「是他們走街串巷散布軍營招募消息!」

  「也怪我們鬼迷心竅,還真以為他們漫天宣傳軍營招募的事情,是好心給我們普通門戶找出路!」

  聞言為首的官差發出嗤笑聲。

  他沾沾自喜,絲毫不覺得控訴的瘋婆子有什麼優勢,可以讓雲皎月懲治他們。

  詭辯道,「我們吃的是官家飯,領的更是戶部下發的俸祿!」

  「雖說招募從軍人士,與我們無關,但我們到底是官差,多替軍營方面宣傳宣傳有什麼錯?」

  有人附和,吊兒郎當優哉游哉。

  找理由道,「就是,誰還沒個向上爬的心啊!」

  「我們就是想替軍營方面分憂,好得自家上司賞識,認為我們熱心腸,也利於往後能被調進京都拱衛司當差啊!」

  「上醫夫人,你可千萬不要聽信這些賤民的話,省得寒了我們這些好人的心!」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