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好事多磨

2024-06-21 18:04:23 作者: 烏龍奶芙

  陸崇緊捏著手裡的藥方,邊是沉浸在找到女兒的喜悅之情里,邊是讚賞祁長瑾。

  他向來愛惜人才,望向祁長瑾再次問道,「這位公子,你方才還沒和我說過,你是否蹚過科舉之路?」

  祁長瑾陰鬱的眸子漆黑如冰,入鬢劍眉微蹙,語氣平坦聽不出什麼情緒。

  耐著性子道,「考過科舉。經過數年的層舉選拔,前陣子已經中過狀元。」

  「只可惜……」

  祁長瑾聲音低沉,舒氣,「可惜被人陷害科舉舞弊,不僅名落孫山,也害得全家流放。」

  陸崇看向祁長瑾的眼睛滿是詫異,一是詫異於流放人犯居然還能隨意逛花市集,二則是詫異於男人居然就是青州首富祁家的長孫?

  想起雲皎月說他們今晚住在萬壽縣師爺家,許是那位師爺經過打點,這才將人從押送衙役手裡托出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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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祁長瑾科舉時的考卷,他看過。

  那斐然的文采驚才絕艷,怎麼可能還需要靠舞弊才能中狀元?

  陸崇眼底泛起冰冷,絕對又是那群閹貨和狗賊搞的鬼!

  可惜,官場也並非是誰有真才實學,誰就能平步青.雲的地方。

  在官場上走得遠的人,哪個又不得經受住權勢的明槍暗箭和里外夾擊?

  陸崇眼眸恍過同情意味,但眼角餘光看見心情正好的雲皎月。

  斂下神色,只當是報這小娘子為他找回女兒的恩情,「這位公子,流放也不全是什麼壞事。」

  「經風雨見世面,以後才能越走越遠,越走越順。」

  他用了老大力氣,抬手拍著祁長瑾的肩膀。

  意味深長道,「這世上,從來都是好事多磨,久煉才成鋼。」

  「沒準,等你到了流放地,回過頭來一看,此前經歷的磨難對你來說都有助力。」

  祁長瑾眸色漸深,對陸崇的寬慰頷首示意。

  被誣陷舞弊後,他早已明白官場沉浮,有著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的外力存在。

  既然已經被流放了,那索性修身養性。

  他讀書也不是只為了當官。

  「堂嫂,我困了。」

  祁昭昭怯怯拉了拉雲皎月的袖子,早已睡眼惺忪。

  她清脆聲音響起,「不如我們早些回去吧。」

  雲皎月舒展的眉頭蹙起,她還想去找人抄寫《大齊國語》有關陰陽五行的書頁內容呢!

  但看到祁昭昭是真的困得不行。

  她無奈揉著祁昭昭的頭髮,「好,那就先回去睡覺。」

  小孩子睡眠得保證充足,才能長高和發育大腦。

  她一手牽著祁昭昭,一手拄著拐杖準備往柳府方向走。

  臨走前還和去陸崇打了個招呼,「陸大人,明日煩請早起到柳府。」

  「否則時辰晚了,我們這行人只得離開萬壽縣。」

  陸崇向來早起讀書,這種習慣,即使是當了帝師也不曾改。

  應聲道,「好。那明日就麻煩雲姑娘了。」

  祁長瑾也衝著陸崇點頭示意離開,和祁文朗一塊轉身回柳府。

  回去的路上,祁文朗在一旁感慨,「堂哥,你看陸大人當了帝師,可還是免不了和人爭吵,被氣得鬱結於心。」

  「我想著,當父母.官,有時候還不如我們從前當商戶來得愜意。你說,陸大人好端端地去當什麼官?還氣得中風了,真不值當。」

  祁昭昭也有這種感慨,搗蒜似的點頭認同。

  雲皎月睜大了眼睛,雖然夜已深,但是她倦意全無。

  生怕祁文朗這孩子的話,會影響自己這個便宜夫君,讓他以後萌生出不當官的想法。

  要是祁長瑾以後不當首輔,這文不就崩了嗎……

  正是心裡揪著,著急著。

  只聽祁長瑾聲音溫潤,如山泉般潺潺,「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艱難。」

  「你瞧著我們祁家從前活得愜意,那是因為祖父生前勤勉勞苦。所以,這世間,不過是因為有人停辛貯苦,有人才能安然自得。」

  見祁文朗不甚明白。

  祁長瑾微啟薄唇,沉住氣道,「你看你堂嫂治病救人。」

  「那她在當大夫之前,是不是得認識無數草藥和疾病藥理,才能從善如流的判斷疾病和開藥?其中,她所付出的時間精力,根本非常人不能想。這是辛苦。」

  「學成行醫後,又得面對病者家屬輕蔑、質疑、不滿等等的情緒。這也是辛苦。」

  「可是,如果人人都覺得這些事情辛苦,而避而不做。那這天底下得多出多少不治身亡的病患?」

  解釋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你看著,陸覺得大人鬱結於心,不如為商。實際上,他沒準還自得其樂當父母.官。畢竟他辛苦些,有些人就能愜意些。」

  雲皎月眸光流轉,贊同祁長瑾額說法。

  她牽著祁昭昭的小手,附和,「昭昭,文朗。有時候,你們認為別人很辛苦,其實只是因為自己還不能承受這份辛苦。」

  她在進入部隊當軍醫之前,不知道曾經挑燈夜戰過幾千個日夜。當軍醫後,也不知道曾經受過多少無能為力病例家屬的埋怨。

  以前她覺得行醫辛苦,可如果人人都不行醫,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會有大夫治病?

  有的只會是越來越多尋醫難的病患罷了。

  她高看了祁長瑾一眼,從某方面來說,這個男人和她倒是一路人。

  一旦認定什麼事情,就會初心始終不再更改。

  回到柳府後,雲皎月和祁長瑾將兩個孩子送到柳韻秀院子裡。

  兩個人才轉身回房準備休息。

  剛路過三舅舅柳勇的院子,就看到他約了五六個讀書人,在賞月喝酒。

  雲皎月黛色細眉微挑,突然想起,柳韻秀的親弟弟柳勇,不就在萬壽縣書院裡當教書先生?

  她伸手輕拍自己的額頭!

  虧她還想著要到外頭去找人抄《大齊國語》,再分發陰陽五行的書頁內容。

  這簡直是捨近求遠!

  她完全可以從柳勇這邊入手,讓他給書院裡的學子布置任務,去抄寫分發嘛!

  考慮到夜色已深,她也不好硬湊到那群男人身邊搭話。

  打算趁明日走之前,去找柳勇。

  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

  雲皎月下意識將厚厚的被褥隔在床榻中間,想著究竟要怎麼和祁長瑾說,兩個人才可以一人睡一邊好好休息。

  剛將床一分為二,連半句話都沒說出口!

  就看見祁長瑾已經從衣櫃裡抱出一床被子……

  冷冷清清獨自走到床邊的貴妃榻上坐著。

  下一秒,嫻熟地將貴妃榻上的茶桌推到角落,把抱著的被子鋪開在榻上。

  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你睡床,我睡貴妃榻。」

  「以衣櫃為界線,今晚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誰都不能過界。」

  話音落下,雲皎月抬眸望去。

  視線里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毫無波瀾,掀開被子把自己裹得死死,規矩地躺了下去。

  再就是,合上眼皮睡覺。

  雲皎月渾身僵住,腦海里不停冒出無盡的問號!

  這是什麼情況?

  所以這男人現在的行為,是在時刻保護他自己?生怕自己會生猛地撲倒他?

  雲皎月陷入沉默,看樣子,她之前還真是想太多。

  竟然考慮過要不要給男人下安眠藥?

  照現在的情況,明明是祁長瑾即使對她有所改觀,不再像以前那麼厭惡她,

  但他明顯,壓根就沒有改觀到能對她產生世俗的欲望!

  雲皎月驀地鬆了口氣。

  從沒有那麼感謝過原身!

  真是多虧原身以前作惡多端。

  才會讓祁長瑾這個男人對這副身體滿是防備,甚至連一點想法都沒有!

  徹底放心下來,一氣呵成蓋上被子睡覺。

  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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