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用你可憐我

2024-06-21 18:02:42 作者: 烏龍奶芙

  祁長瑾見雲皎月要在眾目睽睽下脫他衣服,忍著身體的劇烈疼痛,往身旁挪了挪,不想被她碰到一分一毫。

  他臉色陰鷙得可怕,「用不著,離我遠點。」

  「我是怕你長時間不脫衣服,到時候衣服就要黏在模糊的血肉上!」

  「怎麼?你打算讓這衣服的布料,跟著你一輩子?」

  雲皎月自己身上也有傷,知道衣料黏在傷口上不好受。

  她摁住祁長瑾的手,小心將沾滿鮮血的衣裳從後背慢慢褪下。

  男人額頭上布滿豆大的汗水,緊抿著薄唇不發出任何聲音,但身體因為疼痛導致的輕顫,還是暴露了傷口的嚴重程度。

  雲皎月被後背的傷驚得瞠目結舌,饒是她跟著部隊經歷過槍林彈雨,也被這種古代刑法的殘酷給刺激到。

  和祁長瑾身上的傷口相比,她身上的傷只是小問題。

  男人原本精壯的後背,現在根本沒有一寸好皮肉,廷尉府那幫人,一看就是往死了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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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淋淋的背部,隱隱冒出森森白骨。

  就這種屈打成招的刑法,也怪不得這位未來的大首輔,會心理病態成遺臭萬年的大奸臣。

  雲皎月湊近祁長瑾,用手在他背後扇風降溫,減輕疼痛。

  壓低聲音,「抄家前,我藏了一小瓶金瘡藥在髮髻里,等他們睡了,我再偷偷給你上藥。」

  雲皎月記得空間醫藥房的貨架上,還擺著一瓶金瘡藥。

  金瘡藥有止血止痛、生肌,不讓傷口繼續化膿的功效。

  她之前沒捨得拿這個藥給自己用,畢竟是最後一瓶庫存了。

  但祁長瑾後背的傷太重,如果直接拿消炎藥止痛藥給他吃,他不見得會吃,沒準甚至還會以為她是想毒害他。

  只能拿這個好東西,來給這個便宜夫君用了。

  祁長瑾入鬢劍眉詫異地挑起,懷疑雲皎月是別有用心。

  這個女人以前是貪圖祁家家產,才費盡心思嫁給他。現在祁家倒了,她不哭不鬧,也沒喊著要和他和離,肯定其中有詐。

  「你是想毒死我?」

  祁長瑾眼裡寒光森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除非我休了你,否則就算我死了,你也得因為祁家長孫媳婦的這個身份,被押到澤州流放。」

  雲皎月抓狂著,這個未來的大首輔,怎麼這麼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要是一開始就想和離,早在祁家的時候就會提了!

  冷著聲音忍耐,「我沒想毒死你。」

  怕祁長瑾不相信,以原身的口吻市儈道,「我知道你是被污衊舞弊的,所以怎麼會捨得毒死你?」

  「我還指望著你能活著,以後罪名被平反了,好讓我做狀元夫人!」

  祁長瑾深邃如漆的眼睛晦暗下去,他寒窗苦讀十餘年,憑藉自己的真材實料考上了狀元!

  可沒想到被躲在暗處的賊人陷害流放,以後連命都不知道是否能活下去……

  更談何平反罪名?

  祁長瑾幽暗的情緒如藤蔓生長,抿唇良久,「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被誰害的?」

  這個女人在祁家既然敢這麼篤定,認為是得罪了人才會被抄家流放,那她沒準知道一些內情。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不過,你要是肯讓我給你上藥。等你傷好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雲皎月沒準備瞞著祁長瑾被陷害的前因後果,她還想著藉機在未來的大首輔面前刷好感,以後方便和離。

  現在不告訴他,只是擔心他傷太重,萬一氣急攻心掛了可不好。

  祁長瑾薄唇幾乎抿出一條直線,好半晌不說話。

  勉強算是同意雲皎月給他上藥。

  半個時辰後,祁家三房的人幾乎全睡著了。

  不過雲皎月還是不敢貿然拿出金瘡藥,活生生熬到了寅時凌晨三點,等祁長瑾也睡著後,才偷偷從空間醫藥房裡拿藥。

  在男人後背灑完一整瓶金瘡藥,還有些心疼。

  考慮到天亮之後就要流放,雲皎月在空間也多逗留了一會兒,找藥內服外用給自己療傷。

  想到流放這一路肯定會缺衣少食,於是在空間倉庫翻箱倒櫃找了一通。她記得她在祁家的各個院子搜羅財物時,打包了好些糕點扔進庫房。

  為了飽腹,她在空間裡特地吃了幾塊。

  出去時,又拿了一些用油紙包好的芙蓉糕,小心放在懷裡備用。

  卯時,東方破曉,朝陽冉冉升起。

  「還不起來?都起來!趕路了!」

  「還以為自己是祁家的少爺夫人吶?都是階下囚了,還睡?!」

  鞭子抽打地面的聲音,響徹狹小的牢房。

  祁家三房人全被驚醒了,祁老夫人年紀大了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大房夫人蕭蓮和三房夫人孟春雨,紛紛去扶老夫人。

  「娘,你慢點起來。我扶著你。」

  二房夫人張美娘自從嫁到祁家以來,一直被大房和三房壓一頭,現在祁老夫人沒有萬貫家財了,也懶得巴結。

  她慢悠悠從雜草堆上起身,諂媚討好,「官爺,這廷尉府不管飯嗎?」

  「就算是階下囚,我們也是要吃飯的呀!」

  衙役皺著眉頭一臉兇相,猛地往張美娘腳旁啐了一口,「管什麼飯?」

  「你們都是要流放的犯人!我們廷尉府只是暫時收留你們一晚!還想吃飯?爺沒問你要暫住錢就不錯了!」

  張美娘冷了臉色,哪有官府不管犯人飯的道理?

  她很快明白了衙役的意思,這是想要用錢來換口糧。

  好在昨天廷尉府來抄家前,她就長了個心眼,在左腳鞋底藏了幾張銀票,又忍著硌腳的疼痛,在右腳鞋底藏了些碎銀子。

  張美娘從鞋底拿出一塊碎銀子,「官爺,這點銀子不多,就當孝敬您的了。」

  「還請您給我們二房上下一些口糧。」

  衙役收下銀子,滿意地笑了,「倒是上道。」

  粗魯地扔給張美娘一袋饃饃,又掃了眼雲皎月這些人,暗示她們要給口糧費。

  雲皎月雖然已經占了原身的身體,但她還是現代魂現代胃,對饃饃沒興趣。

  至於祁老夫人等人,身上壓根就沒有銀兩。

  她們憤憤忍著飢餓離開牢房。

  祁長瑾被鞭聲吵醒後,就開始起身用手扶著牆壁走路。

  可惜他後背傷太重,沒走兩步路,後背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雲皎月皺著眉,「我來扶你。」

  祁長瑾臉色變了,根本接受不了他近乎殘廢的身體情況。

  流放澤州,路途足足有兩千里,他現在連廷尉府的牢房都踏不出去,又要怎麼面對接下來的艱苦流放路途?

  他可是大齊國史上最年輕的科舉狀元!

  挫敗感浮上心頭,一把推開雲皎月的手,眸色陰暗,「走開!不用你可憐我。」

  雲皎月內心表示真無奈!

  未來的首輔大人,我不是在可憐你!

  我是實在不忍心你這麼糟蹋我的金瘡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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