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局觀

  老太傅孫慶國目瞪口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突然之間，這滿朝文武對天子敬畏如神了，連被抄家都在感恩戴德？

  「陛下！」

  孫慶國正要啟口。

  這時。

  一身戎裝的孫心武步入殿下，叩拜：

  「末將叩見陛下！」

  

  「陛下，東門一戰的戰後統計出來了，神機營出兵兩萬，傷一千，死三百。以此大破陳戰叛軍五萬，誅賊一萬二，俘虜三萬八！」

  「陛下，這可是大漢開國以來的第一大捷啊！！」

  孫心武振奮傲然。

  看向趙元開的眼神，更是崇拜敬畏到了極致地步。

  因為，這是一個孫心武想都不敢想的傲人戰果。

  要知道，神機營對上的不是什麼流民反軍，而是五萬禁軍精銳反叛！

  「傷一千，死三百？」

  「這個結果還算可以！」

  趙元開亦是目色一振。

  只是腦海之中，不禁浮現了戰場之上，那一位位無畏生死的神機營虎狼之士，

  趙元開不由得心中一緊，心痛惋惜。

  但面色始終古井不波，道：

  「孫愛卿！」

  「末將在！」

  孫心武候命。

  趙元開眼眸沉冷，繼而道：

  「朕命你，將此次東門誅賊的戰果昭告天下。」

  「同時，傳天子令到大漢十三州，陳國壽禍亂朝綱興兵造反，當誅九族。」

  「凡蜀西陳氏族人，各州務必擒而誅之，否則，以瀆職之罪問責！」

  「末將領命！」

  孫心武振奮道。

  起身時，孫慶國迎了過去，震駭驚喜道：

  「武兒，神機營打敗陳戰叛軍？這……這是真的嗎？」

  「爹，你隨我來！」

  「陛下，末將告退！」

  趙元開頷首。

  孫心武將老太傅攙出未央宮，步入長安朱雀大道之上。

  這才發現，朱雀大道上聚滿了國都子民，所有人目色振奮在歡呼共舞。

  整座長安皇城，萬民熱鬧澎湃，面浮喜色，眼露希望。

  三三兩兩之間，更是在振奮交談，崇拜驚呼：

  「你知道嗎？我大漢天子乃是天上的后羿神下凡，東門之下箭無虛發！」

  「什麼后羿神，分明上古兵神戰神下凡好不好，點指間能讓人字營變為天下無敵的神機營！」

  「對對……還有那三千虎豹騎，簡直就是天降奇兵！」

  「你們都在胡說八道，我大漢天子本來就是真龍天子，何來什麼下凡不下凡的。」

  ……

  這大漢天子之威，已經逐漸被神化了！

  孫太傅聽聞這兒，驚奇無比，同時有狂喜泣淚。

  再移步到了長安城東門，看見了陳家父子國賊的頭顱高懸城樓之上，孫太傅直接面朝未央宮泣聲高呼：

  「嗚呼……我大漢國朝有望了，有望了啊！」

  「有陛下在，何止是國朝有望啊！」

  孫心武目色炙熱，心底暗呼。

  ……

  ……

  未央宮。

  趙元開一直坐在龍椅之上，在閉目養神。

  一刻後，趙元開慵懶睜眼，道：

  「子龍！」

  「末將在！」

  趙雲上前候命。

  「朕命你，領三百衛戎司衛卒，即刻殺入陳國壽的平國公府，抄其家，誅其滿門！」

  趙元開淡漠下令。

  白盔白甲的趙雲叩首領命，但心有不解，下意識道：

  「陛下，現在去抄平國公府，會不會晚了一步啊？那國賊府上的人怕是早就倉皇逃走了啊！」

  「不晚！朕，就是要放他們走！」

  趙元開拂袖間，運籌帷幄在胸。

  趙雲當即一驚，敬畏深嘆：

  「陛下心術，果然不是臣等可以企及揣摩的。末將這就去抄了平國公府，誅其餘孽！」

  時下。

  太極殿寂靜安然。

  小德子一直候在殿外。

  天子不喚，他便紋絲不動。

  趙元開身子側傾，慵懶的躺在龍椅之上，一臉自信玩味。

  他之所以按捺一步，縱由陳國賊府內的客座餘孽逃出長安。

  並非是放虎歸山，而是要借他們的腿和嘴，將這東門之變傳到蜀西陳氏族中！

  這個速度，要遠比傳天子令快多了，給蜀西陳氏足夠的應對時間。

  待到天子令傳到大漢十三州，陳國壽謀權篡位罪誅九族昭告天下，蜀西陳氏立馬陷入人人得而誅之的覆滅境地。

  這時，雄踞蜀西的千年門閥陳氏，除了禍亂謀反，他別無選擇。

  而趙元開，就是要逼蜀西陳氏禍亂謀反！

  在今日之前。

  這大漢國朝一直處於一種病態畸形的平衡之中。

  裂土分封制，讓四境諸侯藩王的自製權力無限擴大，封地之內，根本就是國中之國。

  從先帝開始，皇權落寞，天子勢微。

  陳國壽一手把持朝政之後，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諸侯藩王放權。

  你在封地之內做你的土皇帝，我在皇城長安做我的二皇帝。

  然後心照不宣的把大漢天子的威權踩到了塵土之中。

  其實陳國壽並不想真的造反取而代之。

  如果不是今日趙元開突然發難，他會一直將這種病態的平衡維持下去。

  因為他心裡也很清楚。

  蜀西陳氏名不正言不順，四境漢室藩王你不承我不讓。

  一旦天子不在，平衡被打破，亂世必出！

  而這一點。

  穿越過來的趙元開，在大概摸清大漢國制的第一天晚上，就瞭然在心，緊抓主要矛盾點。

  身為站在華夏五千年文明頂端的現代人，趙元開所擁有的大局觀簡直逆天了。

  擱在這個異世大漢帝制王朝，就跟開了天眼的上帝視角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平衡就是一種困局。

  而打破平衡，卻面對著兩種結果，要麼破局，要麼猝死！

  現在，平衡被打破了。

  但打破的方式，卻是四境藩王和天下門閥萬萬也想不到的，這大漢傀儡天子橫空出世，要君臨天下！

  四境藩王土皇帝做慣了，一屁股的爛帳算下來各個罪該萬死。

  他們是擁天子後再屈為人臣？

  還是，直接就反了？

  放心。

  蜀西陳氏會幫他們在第一時間作出決定的。

  在這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的門閥世道，陳氏出相權傾朝野，門人自然興旺，遍布國土四境。

  所以！

  應天子詔，殺陳氏逆賊，便是擁天子。

  否則，一律歸為反賊。

  沒有第三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