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面見張自然，火部掛閒職

  庚辛洞天失守！

  

  戰事已糜爛如此？

  王玄雖早有預料，但想不到如此之快。

  冥府這次行動，各方面都透露著詭異，幾乎是一夜之間，聚攏可顛覆天庭的可怕力量。

  如果沒有長期布局，根本做不到。

  其中隱秘，不為外人所知，或許有無數暗子散落於九幽各處，他所見只是棋局一角罷了。

  但天庭集結如此大軍，原本以為會糾纏很長時間，卻沒想到會全軍覆沒。

  想到這兒，王玄面色也變得凝重：「星君為何懷疑，有內鬼？」

  火德星君臉色陰沉道：「當年攻打冥府，七煞北陰帝君還未成氣候，僅靠我北方玄天天庭之力，便可將其剷除。」

  「三大天尊之一的勾鑾天尊戰死沒人能想到，隨後兩位天尊下令毀掉九幽通道，也是令人浮想聯翩。因為可能涉及到天尊內鬥，所有人都不敢多言，避而遠之。」

  「這次勾淵天王私自打開九幽通道，游弈司其實早有匯報，但幾位天尊都不放話，大家也裝作沒事。」

  「直到冥府形勢陡變，本座還覺得是幾位天尊設局，要將九幽妖魔一併剷除。」

  「但庚辛洞天之戰，冥府魔軍竟熟知我天兵各大軍團弱點，還有應對之法寶，好像他們提前已知道了大軍布置…」

  說到這兒，火德星君便閉口不言。

  王玄則心中一寒。

  他聽出了火德星君的意思。

  天庭內鬼，不排除是幾位天尊之一。

  這都什麼事啊？

  堂堂天尊，已站在三界巔峰，何必要勾結冥府？

  但事情又處處透露著詭異……

  王玄也想不明白，只得點頭沉聲道：「冥府之事頗多蹊蹺，在下確實看到了些事情…」

  說罷，將冥府所見講述了一番。

  之前保密，是因為不想提前驚動幽冥琉璃聖尊，再加上還殺了不少勾淵天王私軍。

  而如今這形勢，已無需顧忌。

  那冥府下方的巨大黑影，一直讓他心中不安，索性交給有能力的人去處理。

  聽完他講述，不僅火德星君，就連寶光道人也是目露震驚。

  「此事不對！」

  火德星君猛然起身，憂心忡忡道：「那東西連我也沒聽過，幾位天尊已動身前往九垣，邀請各方天庭前來相助，若其中有人搗鬼，怕是場傾覆三界的大禍患。」

  說罷，臉色陰沉叮囑道：「此事暫且保密，如今形勢詭譎，分不清仙魔，本座這就動身去面見師尊。」

  「若真出亂子，只有他們能穩定三界！」

  事已至此，酒席自然也吃不下去。

  火德星君乘船騰空離去，王玄也隨寶光道人離開了兵部南院。

  出門後，王玄便疑惑道：「前輩，這火德星君的師尊是誰？」

  寶光道人也不隱瞞，沉聲道：「火德星君師尊，估計你也聽說過，乃是混元一炁帝君。」

  「混元一炁帝君？」

  王玄聞言，稍顯錯愕。

  他怎會不知，大燕皇族、曾經的謫仙劉長安，甚至他都學過其傳承，《混元星經》便是融合了其道法根基。

  寶光道人看了看遠處雲海繚繞，感慨道：「這三界之中，雖然有不少修士被稱作大能，但也有高有低，甚至魚目混珠之人。」

  「就像那幽冥琉璃聖尊，在九幽之中興風作浪，但和幽都萬化聖尊一比，卻差的很多。而真正大能，都是達到混元虛境之人。」

  「混元一炁帝君、太上清微道君、清虛妙元道君、須彌蓮華佛、太虛陰陽道君……這些古老的存在已脫離三界，將道場建在虛空之中，又暗中對天庭世家的影響。」

  「如火德星君乃混元一炁帝君之徒，勾淵天王是清虛妙元道君之徒，九大天庭之中，皆是如此，他們也是真正穩定三界的力量。」

  說罷，搖了搖頭，笑道：「此事詭譎複雜，已不是你我之力能夠參與。走吧，本座帶你遊覽一番這九天盛景。」

  話音剛落，遠處就有艘浮空船破空而來，裝飾的古樸典雅，好似帝王鑾駕。上有華蓋閃爍光華，前有五色神鹿腳踏祥雲，牽引拉車。

  寶光道人笑道：「這就九天之上，雖說真仙不計其數，但也絕不了七情六慾。就像那浮空船，明明速度更快，但如今崇尚古風，若出行沒個鑾駕，總會丟了麵皮。」

  「回頭你若要在九天長住，本座讓人為你打造一幅。」

  「多謝前輩。」

  王玄臉色有些古怪，「冥府之中倒是弄了一些，正準備脫手，就是太過古舊，怕不好賣。」

  說著，伸手一揮，幾台鑾駕頓時從洞玄臂中呼嘯而出，與寶光道人的相比，明顯暗淡了許多。

  誰知，寶光道人卻眼睛一亮，「好東西，有多少，本座全要了！」

  見王玄不解，他笑道：「在你看來，或許此物陳舊，不堪大用，但鑾駕這東西，講究的就是個古意，越有來頭越好。」

  「就像天醫院的丹霞大仙，弄了個古天庭的破車，陣紋都已磨損卻引以為寶。這些冥府鑾駕，本座收了正好能換些人情。」

  王玄聽罷，有些呆滯，無語搖頭道：「沒想到這九天仙境，也與凡間沒什麼差別。」

  寶光道人哈哈一笑，意味深長道：「若修成真仙，都是斬情絕欲的性子，那三界就沒有那麼多混亂了。」

  說罷，便引王玄上了鑾駕。

  隨即，神鹿腳踏祥雲，呼嘯而去。

  「那片最氣派的宮殿是司祿府，類似你們人間王朝戶部，管理天庭各項用度，本座最常與他們打交道……」

  「那便是雲霞風雷殿，往來三界，通行無阻，不過如今戰事混亂，不允許隨意出入……」

  「那片星輝籠罩的，便是斗部，有六十元辰，三十六星君，七十二大帥，勢力最為龐大……」

  「那便是糾察司與游弈司，一個巡查三界，一個負責刺探情報……」

  一路往來，王玄看的目不轉睛，寶光道人也細細講述。

  天庭占據的區域確實龐大，不少部門宮殿，甚至一眼望不到頭。

  寶光道人也搖頭道：「有些大千世界的真仙升入天庭，原本以為會逍遙自在，但卻發現自己只能做個小吏，終生蹉跎，直到天人五衰也沒看過外面風景。」

  王玄自然也是諸多詢問，最關心的問題便是，那星斗神樹母樹所在。

  「星斗母樹？」

  寶光道人有些無奈，「那是天庭至寶底蘊之一，在天樞院，由無望天尊親自掌管，我可沒能耐把你弄進去。」

  說話間，二人已離開天庭區域。

  大大小小的浮空山又出現在面前，有些獨門獨戶，有些修建著繁華城市，各色坊市林立，無數浮空船往來穿梭……

  莫名，有股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

  寶光道人嘆道：「九天遼闊，連許多真仙都從未到過邊疆星垣，更何況這些凡人，但他們，才是九天生機勃勃之根基。」

  「走吧，前方便我統轄的紫雲城，聚寶閣分壇也在其中，我為你引薦幾位好友。」

  王玄抬眼觀望，眼前是一座宏偉大城。

  相較於一路見過的浮空山，眼前這座更加龐大，城中亭台樓閣高聳林立，各色商鋪招牌令人應接不暇，在這片區域顯得鶴立雞群。

  王玄曉得寶光道人乃一座仙城之主，且在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產業，是十足富豪，因此也不奇怪。

  二人乘鑾駕落下，沿途城中之人紛紛拱手，沒一會兒，神鹿便拉車進入一座寶樓之中。

  聚寶閣的鐘不全等人都在那裡，剩下的也是上次熟人，很快與王玄把酒言歡起來……

  …………

  天庭之中，亦有日升月落。

  不同於九幽，這裡日月循環更類似大千世界，王玄與眾人閒談，不知不覺便是一個日夜。

  當然，他也時刻關注著中土世界，好在目前還未出現什麼異常。

  沒多久，火德星君便差人前來，請他前往天庭。

  這次正式許多，不僅有火部戰車，甚至還有隨行禮官為王玄送來了一套火部鎧甲。

  王玄心中一凜，知道時間到了。

  火德星君臨走時曾許諾，回來後便幫他解決觸犯天條之事。

  王玄倒不在意這些，大不了就待在地皇世界，偶爾偷偷潛入天庭。

  他更在乎的是那些糾察星官。

  蕭仲謀說得對，如今天庭與冥府戰爭如火如荼，貿然絞殺星官被扣個帽子，就無法再置身之外。

  火德星君此舉用意也很明顯。

  這是正式前往糾察司拜訪，若張自然不給面子，就以火部將領名義強行帶走。

  換了鎧甲，王玄乘船又回到天庭。

  火德星君也已起身，一身戎甲，率親兵與他匯合，共同前往糾察司。

  再次相見，火德星君神情明顯放鬆了不少，沉聲道：「那事本座已稟告師尊，其中果然有貓膩，師尊也未明說，靜觀其變便可。」

  「晚輩曉得。」

  王玄口中應承，心中卻是更添疑惑。

  混元一炁帝君已經知曉，卻毫無動作，難不成連大能也無法解決？

  那燭龍城下的黑影到底是什麼……

  說話間，一座宏偉宮殿已出現在眼前。

  相較於火部，這裡氣氛更加嚴肅，有紅衣星官御炁飛行，也有黑衣仙吏端著卷宗，面色陰沉匆匆而行。

  天空之上，還有個巨大的金色眼形法相，代表糾察司的一件至寶，日夜監察三界。

  火德星君冷哼道：「這地方還是那麼讓人不舒服。」

  話說的難聽，但他還是命人送上拜帖，隨後被一名紅衣星官引到了大殿之內。

  可能是事先說過什麼，大殿之內的星官們都已被請出，唯有一人立在空曠大殿內。

  那人身材頎長，面容方正，額頭生有三隻眼，與王玄不同，乃是蠻荒古族三目族，天生便是如此。

  他身著白袍，頭戴金冠，腦後有一圈金輪灼灼發光，寬袍大袖間還有雲色綬帶飄飛，氣度不凡。

  正是糾察司大星官張自然。

  王玄早從寶光道人口中得知，這位張星官來頭同樣不小，原本就資質非凡，短短時間在天庭以剛正揚名，後得到太虛陰陽道君賞識，帶藝拜師，掌管糾察司。

  火德星君既掌管南院火部，又是兵部天王殿十大天王之一，地位超然。

  如今親自拜訪，這位在天庭出名難纏的張自然，也同樣是面無表情，一幅公事公辦的模樣詢問道：「火德星君親自前來，還要本座屏退手下，不知有何要事？」

  火德星君看張自然模樣，也是升起無名火，冷哼一聲道：「自然是有要事，本座想問一下，你這糾察司何時成了藏污納垢之地！」

  他毫不客氣，將經過說了一遍。

  不過這因果關係卻做了修飾，說糾察司監管不力，中土禍亂頻生，王玄與老龍迦莫羅為揭露黑幕，才偽造敕令，上來告狀。

  張自然聽罷，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只是捏動法訣，抬頭望向大殿頂部。

  嗡！

  王玄只聽得一聲轟鳴。

  而在大殿之外的人，卻都能看到，那高聳於天際的巨大眼球法相，似活了一般，眼珠子一轉，看向某個地方。

  不少人看到後，心中一顫。

  糾察司這寶物，號稱天眼，可望穿三界，但平日裡消耗過大，且如果對方有遮掩天機的能力，也無法看到，因此大多數時間都不會啟動。

  這段時間，只啟用了兩次。

  一次是幫游弈司查看九幽，獲取情報，但冥府高手無數，早已布下陣法，無論雲霞風雷殿的破界大陣，還是這天眼，都失去效果。

  再有，就是這次。

  要知道，糾察大星官張自然輕易不會動用此寶，但每次，必然有人頭滾滾落地。

  也不知這次，是誰要倒霉。

  大殿內，張自然收回法訣，先是看了王玄一眼，隨後平靜道：「確有此事。」

  「來人，寇玉魈、乙褚、都伯子三人心懷不軌，貪污瀆職，身為糾察星官罪加一等，速速拿下，審出同黨後押送斬仙台！」

  「謹遵法旨！」

  殿外，數百金甲天兵沖天而起。

  張自然的聲音毫不掩飾，整個糾察司都清晰可聞，有三道金光呼嘯而起，沖向雲海。

  不僅如此，還有些小吏也匆匆往外跑。

  嘩啦啦……

  只見那些金甲天兵揮出鎖鏈令牌，也不知是何寶物，竟跨越數百里範圍，從虛空中探出，將所有人瞬間捆綁。

  那犯事的三名星官嚇得肝膽欲絕，想要反抗，但被令牌金光一照，頓時渾身酸軟。

  王玄看得眼皮直跳。

  這張自然動手雷厲風行，也是個心狠之輩，看模樣涉及其中的仙官小吏，有數百人之多，都會被送往斬仙台。

  怪不得糾察司氣氛如此壓抑。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張自然又淡淡一瞥，「你這下界之仙也是好大的膽子，真身速速前來，入天獄鎮壓千年。」

  「張自然，你什麼意思！」

  火德星君一聽，頓時怒氣勃發。

  張自然臉色平靜道：「若私造赦令，還情有可原，但釋放天庭鎮壓之魔，襲殺瘟部天王殿天兵卻罪責難逃。」

  說罷，伸手一揮，淡淡金光飛來。

  火德星君神念一掃便知因果，詫異地望了王玄一眼，「你小子，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王玄一聽，便知自己計劃泄露。

  他之所以防備那些星官，就是怕其破壞自己布置，但張自然有天眼神器，中土那些陣法機關，自然逃不過其眼睛。

  到是截殺瘟部私軍的事被知曉，讓他有些意外，本以為風部派人去洞天溜了一圈，此事就已作罷，沒想到又被重提。

  火德星君看完後，冷笑道：「那什麼天魔，還不是你手下先動的手腳，再說也還沒放呢。」

  「至於截殺瘟部天兵，那些都是勾淵天王私軍，本身就來路不正，說不定還與冥府有勾結。」

  張自然依舊是那副死人臉，「過錯沒有先後，錯便是錯，總要受些懲罰。」

  「哪來的錯！」

  火德星君一聲怒喝，「他是我火部密探，如今大戰之時，有臨時決斷之責，算不得觸犯天條，你若不服，便去天尊那參我一本！」

  說罷，示意王玄跟上，直接出了糾察司大殿，揚長而去。

  奇怪的是，張自然也沒阻攔，就那麼面色平靜，看著二人離去。

  很快，大殿內恢復安靜。

  張自然沉默了好久，隨後伸手一揮，眼前光影閃爍，正顯示著南疆寶庫。

  在其深處，赫然是天皇惡念。

  張自然看著看著，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師尊，你竟然還活著麼，我當初，是否真的錯了……」

  ………………

  出了糾察司，王玄也鬆了口氣，對著火德星君拱手道：「多謝前輩袒護。」

  火德星君搖頭道：「那張老匹夫果然還是如此不通人情，未免意外，你便在我火部掛個閒職吧，等將來此事風平浪靜，去留隨意。」

  王玄沒有言語，再次恭敬拱手。

  雖說有寶光道人這層關係，自己又以九幽冥府情報交換，但火德星君如此盡心，也令他頗為感激。

  火德星君卻是不在意，交代一番後，便率親兵駕車離去。

  王玄看著手中通紅令牌有些無語。

  雖然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散官閒職，但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入了天庭兵部。

  就在這時，他面色一變。

  真身那邊有人觸陣，還隱約傳來信息：

  黃泉嶺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