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長安秘境，窮奇現世

  長安秘境的入口位於函谷關。

  『函谷關』地勢險要，乃天下雄關，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六國伐秦之時，秦依函谷關天險，使六國軍隊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東漢末，曹孟德為預防關西兵亂，始設『潼關』，同時廢棄函谷關。

  潼關與函谷關之間相隔八十公里，有條險峻古道蜿蜒山間，五名卡師騎馬趕路。

  率隊者為一名女性，乘棗紅駿馬，英姿颯爽，一雙丹鳳眼明亮有神。

  中洲七星，破軍星，呂凌秋。

  「破軍星大人，前面就是潼關了。」

  一名男性宗師策馬上前，有些擔憂地問：

  「這個秘境如此之大，而且環境如此真實……我們就這麼往前走，真能打通秘境嗎？」

  

  呂凌秋平靜道：「我們是從函谷關進來的，想要向東前往長安，潼關是必經之路。」

  她向北眺望，黃河浪潮滾滾，又掃了眼南側的巍峨秦嶺，接著道：

  「潼關北臨黃河，南靠秦嶺，古稱『三秦之鎖鑰』，別無繞路可能。所以秘境的正確路線只有一條，往前走，直至長安便是。」

  兩日前，據目擊者稱，見到一頭長著翅膀、如同赤色老虎的可怖魔物，飛入位於函谷關隘的濃霧，消失不見。

  由於目擊者關於那頭魔物的描述，很像傳說中的四凶之一，窮奇。

  因此，中洲聯盟派遣『破軍星』呂凌秋，率領卡師調查這座可疑秘境。

  在此前的函谷關，呂凌秋一行人已經遭遇一支約有三百人的游兵，由呂凌秋乾脆利落地解決。

  讓呂凌秋有些在意的是，這些游兵不像是秘境裡的幻象，慘叫與鮮血都極為真實。

  但她畢竟是『兵家傳人』，很快冷硬心腸，繼續帶隊前行。

  「還好這次是由破軍星大人帶隊啊……」

  後方兩名卡師竊竊低語。

  「是啊，秘境裡的人形怪物也太真實了，我根本下不去手。」

  「不要放鬆大意！」

  呂凌秋提高音量，眉宇間有絲凝重：

  「如果目擊者的匯報屬實，我們最終要面對的，可能是山海神話中的凶獸——窮奇！」

  窮奇，中洲四凶之一，傳說是西方天帝少昊的後代，因毀信惡忠，崇飾惡言，被舜流放。

  據《山海經》記載，窮奇外貌像老虎，長有一雙翅膀，性情兇狠，喜歡吃人。

  民間流傳，如果雙方爭吵，一方忠信老實一方無惡不作，那麼窮奇就會趕到，咬掉好人的鼻子並把他吃掉，然後與惡人交好。

  後世，窮奇又常被比作，背信棄義之人。

  四凶中窮奇的權柄，遜色於西方象徵原罪的七位魔神，甦醒後也僅有七階實力。

  但窮奇如同插翅老虎，可以上天入地。如果窮奇想要逃，呂凌秋也困不住它。

  所以這次深入秘境調查，主要是為證實窮奇的目擊情報。

  倘若遇到危難，呂凌秋的第一任務是率領卡師撤退，而非闖過秘境。

  隨著呂凌秋的呵斥，一行人不敢妄加議論，集中注意趕路。

  眼前出現一座巍峨雄關，坐落於黃河渡口，毗鄰秦嶺，地勢險峻。

  潼關城垛上，守城軍士瞪大眼睛，待到看清來敵僅有五人後，又覺得可笑。

  他『哇啦哇啦』同傳令兵溝通，接著吹響號角，肅殺號角聲在山嶺與黃河之間迴蕩不絕。

  「奇了怪了。」男性宗師納悶道：「這裡的幻象士兵怎麼和真人一樣？」

  呂凌秋面容嚴肅，眼眸微閃，想起出征之前，武侯傳人半開玩笑的調侃。

  「破軍星大人。」諸葛謙拱手道：「你在討伐秘境時，切莫心生顧慮。」

  「因為死亡，很多時候，會是一種解脫。」

  說後半句話時，頎長青年眼底的玩世不恭消失殆盡，唯有嚴肅。

  呂凌秋低聲道：「我們殺的……可能就是真人。」

  咚！

  潼關城的城門放下，橫亘在護城溝渠之上。約有人類四階實力的戰將策馬而出，背後跟隨一隊看熱鬧的軍士。

  戰將掃了眼呂凌秋，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提起長槍『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

  後方有卡師竊竊低語道：「這戰將高低是個精英怪啊！」

  「估計是要和破軍星大人單挑，兩軍排開，雙將對擂——我看三國演義里都是這麼寫的！」

  呲啦！

  寒芒掃過，猶如狂風掠過山崗，兵戈的肅殺之氣，在秦嶺上空炸響巨龍低吼般的一聲悶雷。

  鮮血四濺，項上人頭轆轆滾落。臨死之際，戰將臉上仍帶著滿臉的吃驚與不可思議。

  軍士們匪夷所思，身軀顫抖著，瞳孔里倒映出單槍匹馬沖向護城河，猶如鬼神般的呂凌秋。

  怎麼可能？甚至沒能看清她的出招！

  這柔弱女子，究竟是如何把將軍一擊梟首的？！

  呂凌秋手持方天畫戟，戟上盤旋一頭高鳴的火鳳，扇動奪目的火翼。

  火鳳拂動浴火的華麗尾羽，火勢節節攀升，最終隨著呂凌秋的一聲清喝，隨長戟掃出的力道一同俯衝出去！

  「鳳舞——燎原！！」

  轟！！

  七階強者的終結技，化作俯衝的火焰鳳凰，飛向潼關城。

  一時間，潼關城的火勢沖天而起，慘叫聲連綿不絕。

  站在熊熊燃燒的潼關城之前，呂凌秋抗戟扭頭，丹鳳眼中有絲冷光，緩緩開口道：

  「繼續前行吧，直到闖過秘境，或是把窮奇找出來為止！」

  同行卡師吞咽口水，齊聲道：「明白！」

  *

  長安秘境，火光沖天。

  百姓在城內哭喊，如狼似虎的士兵獰笑著踩踏紙傘，踹翻攤位，扯開婦女的褻衣。

  有老人痛哭流涕，咒怨蒼天無眼，色令智昏；

  又有儒生痛罵胡人無節，起兵謀反，與畜生無異。

  一柄大刀斬下。

  儒生的人頭滾落，怒目而視，鮮血浸染儒生的青衣。

  天寶十四載，安祿山、史思明起兵造反，自潼關外直取長安。

  史稱，安史之亂。

  天寶十四載十二月，封常清、高仙芝兩位名將采以守勢，堅守潼關不出。

  玄宗聽信宦官讒言，殺封高二人，啟用哥舒翰率兵二十萬鎮守潼關。

  天寶十五載五月，玄宗連續派遣特使催哥舒翰出潼關迎戰。哥舒翰自知必敗，撫膺慟哭。

  六月初四，哥舒翰領兵出戰，遭遇埋伏，二十萬大軍逃回潼關者不足八千人。

  同年六月，安祿山攻破潼關，直取長安，燒殺劫掠，鼙鼓動地。

  狼煙漫天，絕望的號角驚天駭地，火光將盛世繪卷與百姓一同吞噬。

  人間煉獄般的長安城中，城垛上蹲著一隻帶翅老虎，窮奇臉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之所以在長安秘境中重現『安史之亂』。

  其一，是以鮮血與殺伐之氣作為祭品，以求讓兵主早日甦醒。

  其二，窮奇是為挑選『背信棄義之人』，與祂一同在現實世界的中洲，製造殺戮。

  窮奇的眼中，倒映出一尊大如小山的體型。

  那人患有眼疾，虎視狼顧，滿臉橫肉，腰揣胡刀，脖頸上的毒瘡湧出膿液，渾身煞氣有若惡鬼。

  安祿山，偽燕開國皇帝，曾為玄宗之重臣，亦即窮奇此行挑選的對象。

  「的確是背信棄義，殺氣沖天的惡人——」

  窮奇咂巴了下嘴，看著在城中殺伐的安祿山，不滿道：

  「但長得太醜了，我不喜歡……我主也不會喜歡。」

  我主蚩尤，畢竟是中洲三祖之一。

  祂在現實世界的代言人，必定是驍勇善戰的戰神，並為我窮奇所欣賞之人。

  帶翅膀的大老虎張嘴打了個哈欠，對長安城中的殺伐畫面有些看膩了，自語道：

  「再換個秘境，挑選其他的人類試試看吧。」

  忽地，窮奇心底生出危機感，聽見羽箭『咻』地破風襲來。

  窮奇轉身，揮出利爪，折斷羽箭。

  高崖之上，一支由現代卡師組成的小隊嚴陣以待。

  呂凌秋目光凌厲，拉弓搭箭，瞪著窮奇：

  「找到你了——」

  咻！

  呂凌秋的箭術驚人，三道流光齊射而出，匯成一頭火鳳。

  窮奇發出咆哮，常言道『風從虎雲從龍』，四道龍捲風立刻匯聚成型，與火鳳碰撞在一起，轟鳴震耳欲聾。

  收起大弓，呂凌秋掃了眼哭嚎震天的長安城，目光微閃。

  雖然這是秘境中的場景，和幻象沒有兩樣，但又豈能坐視不理。

  「你們四個，去城裡幫助百姓，阻止胡人的軍隊。」

  呂凌秋掌心燃起火焰，具現出一柄煞氣畢露的方天畫戟，冷聲道：

  「窮奇，交給我來處理。」

  「是！」

  剩餘四名卡師自然知道，這是七階之間的對決，留在這只會礙事。

  而作為中洲卡師，他們對長安城中的百姓生出了同理心。

  雖不能改變歷史，但此刻，能與仍在捍衛長安城的將領們一同戰鬥。

  「你們說，把安祿山殺了，會怎麼樣？」

  「他死了也會有其他人冒出來。歸根結底，是盛唐的內部矛盾積累到……」

  「別嗶嗶啦，推圖爆素材！」

  四位卡師沖向長安城。

  窮奇磨牙利爪，扇動羽翼，沖向呂凌秋。

  呂凌秋提起方天畫戟，『鏘』的招架窮奇利爪，逼退窮奇之餘橫掃出洶湧火勢！

  窮奇扇翅避開，眯起眼睛：「你的武器……」

  方天畫戟對使用者的要求極高，劈、斬、刺、斜勒等百般技藝，皆能以一戟施展。

  而眼前這名人類的方天畫戟，頂端利尖透著煞戾無匹的殺氣，畫杆處又有火鳳之靈，以潔淨之火予以平衡。

  這柄武器非同小可，讓窮奇對這名人類的來歷，生出一絲興趣。

  「與汝何干。」

  呂凌秋冷斥一聲，身上附體獸面吞頭連環鎧，黑色斗篷獵獵作響，揮動傳承自先祖的兵器。

  方天畫戟繚繞火勢，一記挑擊，釋放出一頭朝高空飛舞的火鳳。

  奧義·鳳翔九天。

  轟！！

  窮奇避閃不及，鋼筋鐵骨的身軀上竟被烙開焦痕。

  呂凌秋是中洲最擅攻伐的『破軍星』，同為七階，即使是窮奇也未能占得便宜。

  它扇翅飛到數十米外，遠遠眺望呂凌秋的方天畫戟，咧開一絲古怪的笑容。

  「我要感謝你，人類……你啟發了我。」

  「不知所云。」

  呂凌秋橫眉立目，丹鳳眼凌厲無比，雙手揮動方天畫戟，注入全身源力，火焰在背後形成一頭仰天長嘯的火鳳，高鳴響徹霄漢。

  終結技·鳳舞燎原！

  轟隆巨響，呂凌秋橫掃出奪目的戟勢，火鳳跟著一同俯衝，要將窮奇焚燒殆盡。

  然而，窮奇飛快後撤，竟然扇翅逃走。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

  高空之中，傳來窮奇的怪笑聲：

  「到時候，與你作戰的就不是我了……」

  背信棄義，又值得被蚩尤召喚的，人類戰神。

  窮奇眼底流露一絲凶光。

  時隔千年，不知『他』會為這個世界的強者，帶來多大的震撼。

  ……

  中洲聯盟，七星會議。

  呂凌秋正在匯報這趟秘境之行，道：

  「長安秘境以『安史之亂』為原型，在窮奇逃離秘境之後，長安秘境就自動消散……」

  「安史之亂嗎……」法家韓黎目光微閃。

  好像真如那諸葛匹夫說的，四凶是利用秘境收集【殺伐之氣】，以圖讓蚩尤復活。

  「窮奇似乎在秘境裡尋找某種事物。」呂凌秋皺眉回憶，「但不像是寶物，更像是某個具體的人。」

  「不管窮奇尋求的究竟是何物，你能擊退窮奇，是大功一件。」姜尚勉勵道。

  呂凌秋頷首，尊敬道：「多謝天師。」

  韓黎扶了下鏡框，嚴肅道：「現在能確定，窮奇已經現世。當務之急，是找到窮奇逃離的下落，並集結力量，一舉將窮奇消滅，」

  會議圓桌，放置著『墨家墨瑤』名牌的座位上，一個機關盒子裡發出合成的機械音：「要怎樣、找到窮奇？」

  韓黎頭疼：「這種時候……」

  「這種時候，就需要我出場了，哈哈。」

  清朗聲音傳來，諸葛謙推門而入，笑著同諸位拱了下手，道：

  「先祖傳承的觀星法，能定位災禍的大致方位。因此，在下對尋物定位一事，頗有幾分心得。」

  韓黎低聲吐槽道：「又是這種登場方式……你莫非一直在門外偷聽不成……」

  「貧道也對占卜之術略知一二。」姜尚微笑道：「會與諸葛先生一同推演窮奇的動向。」

  「要請金龍真君來幫忙嗎？」

  儒家傳人，一米九五的孟良開口，聲如洪鐘。

  「已經不能再讓真君動用力量了。」

  韓黎沉吟道：「讓他過上平常人的生活，或許，正是他的最佳歸宿。」

  眾人點頭。

  「我倒是可以推薦一位人選，加入討伐窮奇的隊伍。」姜尚開口。

  「何人？」呂凌秋問。

  「戰勝奧古斯都大帝，來中洲遊歷的當世至強者。」

  姜尚眼底流露幾分欣賞與期待，道：

  「重劍人，林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