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二十一
2024-06-21 00:58:50
作者: 莫問
石齋這會見到勃王就是見到親孫女婿,非常親切,「我昨天算了日子,明年五月十一時是好日子,與你們兩相合,婚後夫妻恩愛,子嗣旺盛。」
「明年五月,會不會太倉促了,太怠慢了。」勃王說,皇族成親都是一年起,慎重的準備兩三年的都有。
「先生同意把孫女許給我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石齋話里的意思。
「你們是天賜良緣,我們這算命的都是要順命而為,不能逆天行事。」石齋說,「緊著慢著準備,時間也是夠用了,只是我家若水的嫁妝是現置辦的,王爺不要嫌棄才好。」
「先生不用準備,我讓人來準備吧。」勃王說,「先生也久未來京城,這些俗事繁瑣費心,我會讓人辦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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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王說完又覺得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好,先生有陛下的賞賜,也不缺置辦嫁妝的錢,他忙解釋說,「我會派一個管家過來協助先生,先生要買什麼只管吩咐他去,他知道在哪買。」
「我知你的意思,如此甚好。」石齋說。
「那我現在就進宮請陛下賜婚。「勃王又想起一事來,」陛下賜婚後,恆王叔就會上門來和先生商量婚事。「
勃王的婚事就這麼出乎意料又很迅速的定下來,梁漱玉還送了不少東西去賀他,昱帝因為石齋言明會等到孫女出嫁後再離開京城也高興,給兩邊都賞賜了不少東西。
石齋十天進一次宮同昱帝說說話,下下棋,每次進去都能看到秦王在身側,秦王之前胡鬧,昱帝對他都十分寵愛,現在秦王一心向上,昱帝對他更是喜歡。
終於有一天昱帝問石齋,「朕到這個年紀,先生看,誰可為繼?「
「陛下心裡早有人選,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打緊。「石齋笑說。
「朕現在有四個兒子,長子有疾,幼子胸無大志得過且過,從前秦王胡鬧,朕看晉王也算勤勉寬宥,可以當太子。「昱帝說,」但是今年才發現晉王並不是他在朕面前表現得那樣,說起來當皇帝並不講究私德,但是蠢鈍卻是為人君者之大忌。「
「朕並不是因為秦王是貴妃之子就偏袒他,朕四子中他卻是最聰明果敢,之前是貪玩不願意擔負責任,現在懂事了,願意承擔責任,朕以為他是最適合的人。「
「秦王資質確實不錯。「石齋說,「但是陛下不止四子,貴妃肚子裡還有一個呢?焉知他不會是天降帝星?」
「先生說笑了,國賴長君,就算貴妃懷的兒子,朕也活不到他長為儲君的那天。」昱帝說,「難道在先生看來,秦王並沒有帝王之氣?」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帝王氣俱在,旁人的氣是看不出來的。」石齋說,「秦王哪裡都好,但有兩處隱患,我是怕他犯了陛下的忌諱。「
昱帝愣了一下,他兒子能犯他什麼忌諱,想了好幾天,直到有一天謝如松說每日都見到秦王殿下如此勤勉好政,竟有些想起晉王殿下當初在朝的情況,果然是親兄弟嗎,都是一樣的能幹。
昱帝才想到晉王已經閉門思過了很久,再想到他一正一側兩個定下的女人都退親,雖然是他自己的過錯,但是當父親的難免心生憐惜。於是就說,「朕也許久沒見晉王了,明日讓他來上朝吧。」
雖然認定了秦王更適合當太子,但是晉王也可以培養成太子的左右手,上陣不離親兄弟嘛。
也是這麼一打岔,昱帝突然想通了石齋說的擔心秦王犯他的忌諱是什麼了,他作為一個仁慈的父親,對孩子最大的忌諱就是兄弟相殘。
秦王會害他的兄弟?這怎麼可能。
昱帝下朝後去昭陽殿看婁貴妃,婁貴妃這胎不算好,也許是年紀上來了,也許是太醫才診出的這次竟然懷了兩個,反正婁貴妃懷的很辛苦,吃不下睡不香就算了,情緒起伏大,之前還想秦王想到掉眼淚,把梁漱玉嚇得,不管再忙,每天都要母妃這來打個轉。
昱帝到的時候,梁漱玉正在剝柚子,滿室的柚香。
「怎麼,兒子剝的柚子格外好吃些?」昱帝問。婁貴妃和梁漱玉起身要見禮,昱帝先去扶住了婁貴妃,然後對梁漱玉說,「你既然要剝,就多剝些,你母妃這些天犯噁心,聞著這柚子香味能好受些。」
「剝一個就夠了,香味夠一天了。」婁貴妃說,她是喜歡兒子給她做些小事,但是也不能抓著兒子當苦力。
「母妃要我剝幾個我就剝幾個。」梁漱玉笑說。
昱帝說自己的扳指不知道哪去了,婁貴妃一聽就起身要去給他找,昱帝說你去幹什麼,讓宮女去找就是,「我去告訴她們在哪找。」
「扳指也不是不合手,怎麼會掉呢。」婁貴妃還不解說。
梁漱玉剝柚子的手頓一下,拿過放在一旁的玉盤,準備接剝好的柚肉,他知道父皇是有話要對他說,什麼話這麼緊要,連出了昭陽殿都等不及,非要見面就問。
「沒想到勃王的婚事比你們都順利。」昱帝說。
「是呀,不如他能順利定親,父皇也少了心中一大牽掛。」昱帝說。
「少了一牽掛,這還有三牽掛呢。」昱帝說,「你和晉王是自己有想法,安王卻是朕疏忽了,應該早給他選好王妃,這個時候指不定早就抱孫子了。」
「你覺得京中誰適合做安王妃?」
梁漱玉低著頭沒讓昱帝瞧見他眼裡的暗黑,上一世的安王妃還不夠好嗎?邱子昂家世和人品樣貌,哪一點配不上安王,最後落個那樣的結局,自殺來保全女兒娘家的安全,他沒有計較遷怒邱家,但是安王的三女一子,之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邱子昂都沒有捂熱安王的那顆心,京城裡還有誰能暖和他,反正他最後要死的,也別禍害人家的閨女了。
想是這麼想,嘴上卻說,「父皇覺得誰好就誰好,我認得幾個淑女?」
「安王因著腿疾,不常在外走動,朕難免疏忽與他,你們做兄弟的要常常走動,互相關心,等到朕去了,只有兄弟是你的親人。」昱帝說。
梁漱玉想反駁,但是轉念一想,父皇之前從不說這個,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他抬頭看向昱帝,看他的眼神里有期待,期待他說什麼?
肯定不是他想的什麼互相關心,互相不找麻煩就是好事。
梁漱玉笑說,「那是自然,其實我也想去看大哥,但是他那宅子遠,樹木多,我走到門口覺得有些害怕我又轉回去了,現在想真是不應該。」
「等我有時間就去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回頭告訴父皇,等父皇指了婚,那邊成親再好好拾掇拾掇,給他也找個差事,人有事做就不會悶在家裡,不悶在家裡就不會東想西想。」
上一世父皇給他宗正令,足夠體面的差事了吧,他還不是放不下過去,非要拿兄弟的命去填補他受的傷害。想到柳望舒倒在他懷裡漸漸變冷,他就暴虐的想要殺人。
是,他小時候是受過不公的待遇,這底下人看菜下碟,但是這世上哪來的公平,就算他萬眾矚目,萬千寵愛,為了母親身世不也要自污來讓潛在的威脅者安心。生來皆苦,不能只看自己承受的不公,也要看自己擁有的快樂,和以後會有的幸福,人總要往前走才有可能。
梁漱玉對安王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了,他既然不改主意要殺他們,那他就先把他殺了,本來想著把那封信找到再來處理他,但是現在既然父皇想到了他,那無論如何要動手了,不能再禍害一個無辜的姑娘。
「嗯,你說的有理,就這麼辦。」昱帝很滿意他的回答,又問起晉王的事。
秦王已經知道昱帝在擔憂什麼,這個自然也知道回答,「晉王在王府閉門思過也有些天了,想來應該思明白了,父皇讓他寫一封認錯書來,就解了他的禁吧。一些個風流小事,不值當。「
昱帝點頭但又說,「這可不是風流小事,往大往小都有說頭,只盼他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才好。」
「朕記得禹王一向和晉王要好,和你好像關係平平?」
「禹王和我年歲差的比晉王大,再說晉王性格好,禹王好與他相處,我和禹王確實不太親近,不過問題不大,等到我的王妃進門了,和禹王妃交好,那咱們兄弟的關係就差不了。」梁漱玉說,上輩子柳望舒和許小仙關係就挺好的,他又不是小孩,還因為禹王和晉王交好就不喜歡禹王,禹王也不笨,後面不也知道了誰是真兄弟誰是假親進。
「王妃?」昱帝問,「你既想到了王妃,可是有了心儀的姑娘?」
「有是有,但是現在不能和父皇說。」梁漱玉說。
「臭小子,還和朕有秘密了?」昱帝問,「罷了,你不想說就不說,不過你可別耽誤太久,早日成婚早日生子,朕才能放心。」
「知道了。」梁漱玉說,「母妃進去找了好一陣子了,她一個孕婦,挺著肚子伸頭彎腰的,父皇快進去看看吧,我先出去了。」
「去吧。」昱帝說,「記得去問安王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出殿門是周顯貴在外候著,見到梁漱玉忙點頭哈腰的,這老小子最近也變了不少,之前跟著晉王和妙音殿暗送秋波的,最近則老實了不少,只伺候陛下,不往外面傳消息。
看來是高人指點過了。
梁漱玉對他一點頭,出宮的時候特意去大昭殿經過一下,在宮道外等了一下,周有珍一路小跑過來,『殿下。』「
「最近你義父有高人指點看著長進了不少,那你在陛下面前出頭的機會就更少了。「梁漱玉說。
『義父好,奴才也好,出不出頭不是奴才計較的。「周有珍說,「應該是石齋先生指點的,上次陛下請先生來問了四位王爺誰能為儲君,先生沒說陛下不好,只說殿下有兩個隱患,恐怕會犯了陛下了忌諱。」
兩個隱患,那就是他母親的身世,和安王了,他若殺了安王自然就犯了父皇的忌諱,可惜啊,安王他必須殺,只能盡力不讓父皇發現。
「本王知道了。」梁漱玉說,「你只管安心伺候,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梁漱玉讓人開了一家銀樓叫奔月樓,從江南請來的妝娘帶來了和京城截然不同的風格,款式新穎而且只做大戶的生意,一天只招待一家女眷,梁漱玉開這個銀樓本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為了和柳望舒相見,沒想到經營方式特殊,反而很快在京中聲名遠揚。
女子好逛銀樓,只遣人去說一句來新款了,柳望舒就會帶著妹妹們過來,妹妹們都會被伺候的好好,柳望舒則在樓上雅間裡,說是妝娘試妝,其實就是和梁漱玉卿卿我我。
柳望舒和梁漱玉在一起就沒好好坐過凳子,梁漱玉的腿就是她的凳子,柳望舒胳膊夾在他的肩膀上,摸了摸他的眉毛。「殿下今日好似不開心?」
「我想殺了安王。」梁漱玉說,「父皇想給他娶妃,我想著他這樣的人,從前的安王妃都捂不熱他,這再選一個安王妃,不過是白填進去一個人。」
「但是陛下不喜歡兄弟相爭,弟殺兄,要是陛下知道了,非要氣暈過去。」
「那是父皇不知道他上輩子做了什麼,父皇要知道,不用我,自己就先殺了。」梁漱玉說。
「但是陛下不知道啊。」柳望舒說,「殿下也別想著悄悄殺了,不讓陛下知道,這雁過留痕,總會疏漏被發現的時候,到時候殿下怎麼解釋?說夢見安王把你們都殺了所以你先下手為強?」
「那不殺,等到他動手的那一天再行動?」梁漱玉問,「要容忍他那麼久,而且,日後他在場的任何聚會,我都不敢吃不敢喝,萬一他改了動手的時機呢?那我得忍到什麼時候?」
「殿下不動手,讓其他人動手就是了。」柳望舒說,「我死與他手,問他要這命債不過分吧。」